第11章 营魄抱一

第十章营魄抱一

【河上正文】

载①营魄②抱一③，能无离乎？

专气④致柔⑤，能婴儿⑥乎？

涤除⑦玄览⑧，能无疵⑨乎？

爱民治国，能无为⑩乎？

天门开阖⑪，能为雌⑫乎？

明白四达⑬，能无知⑭乎？

生之，畜之⑮，生而不有⑯，为而不恃⑰，长而不宰⑱，是谓“玄德”。

〖王弼版〗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婴儿乎﹖

涤除玄览，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知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为乎﹖

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帛书版〗

营魄抱一，能毋离乎？

抟气致柔，能婴儿乎？

修除玄览，能无疵乎？

爱民治国，能毋以为乎？

天门启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毋以知乎？

生之，畜之，生而弗有，长而弗宰也，是谓玄德。

【注释】

【1】载：（zài）装；盛。如：满载而归。乘坐，充满。

【2】营魄：（yíng pò）营，房子，与居住有关。军队驻扎的地方。此处指身体。魄，指依附于人的形体而显现的精神，以别于能离开形体的魂。盖指魂魄。

【3】抱一：（bào yī）抱，用手臂围住；或者指胸怀愿望，志向；也可指量词，表示两臂合围的量。一，本义为最小原始单位、最小的正整数，后引申为相同的，无二至的、整体的、全部的、整个的、所有的等。

抱一，心胸之中持“一”的意思。“一”才是需要最用心理解的，即“一画开天”，“一分阴阳”，“一阶于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4】专气：（zhuān qì）专，单纯、独一、集中在一件事上；独自掌握和占有。气，本指云气。引申为一切气体的通称。本文指“气息”。专气，专心集中控制自己的气息。

【5】致柔：（zhì róu）致，表达，传达，到达，极，尽。柔，软弱，与“刚”相对，或温和，温顺。致柔，达到极致的温柔。

【6】婴儿：（yīngér）初生幼儿，一般指小于一周岁的儿童。

【7】涤除：（dí chú）洗，洗涤。打扫，扫除。引申为清除。除，去掉，修治。涤除，清除清理。

【8】玄览：（xuán lǎn）玄，深奥微妙，天，天空。览，观也。——《说文》。玄览，全面细致的观看检查。

【9】疵：（cī）小毛病。例如：吹毛求疵。引申为缺点或过失。

【10】无为：（wú wéi）无，没有，通“毋”。不要。为，做，干。无为，与“有为”对应。

【11】阖：（hé）通“合”，关闭。

【12】雌：（cí）母，阴性，与“雄”相对。

【13】四达：（sì dá）通往四方的道路，通达四方。此处即通晓事理。

【14】无知：（wú zhī）没有知识，不明事理。

【15】畜之：（xù zhī）饲养禽兽。积聚；储藏。之，第三人称代词，指代人或物。

【16】有：（yǒu）具有；占有；保有。

【17】恃：（shì）依靠；凭借。

【18】宰：（zǎi）主管，杀。此处意主宰。

【任凭般若解】

黄帝曰，一者，阶于道，几于神。

用之在于机，显之在于势，成之在于君。

抱一即合一，后天而近先天也。

载者身体也，营者住也，魄者魂魄也。

身与其魂魄合二为一，能不分离吗？

专心调整状态，心平气和，能像婴儿一样讨人喜欢吗？

清除杂念内观其心，能无瑕疵吗？

爱民治国，能做到无为而治吗？

言淡举指，能像佳人一样使人心情愉悦吗？

事事洞明，还能以无知示人吗？

生之，养之，生而不占其有，

为而不居其功，长而不宰其位，

即是玄妙的德。

道合则有先天之能，德合则有赤子之貌。

故云：

行为佳人悦君目，笑若赤子德有行。

合一即是无我心，大智若愚近人情。

〖河上公注〗

载营魄，营魄，魂魄也。人载魂魄之上得之生，当爱养之。喜怒亡魂，卒惊伤魄。魂在肝，魄在肺。美酒甘肴，腐人肝肺。故魂静志道不乱，魄安得寿延年也。

抱一，能无离乎，言人能抱一，使不离于身，则长存。一者，道始所生，太和之精气也。

故曰：一布名于天下，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侯王得一以为正平，入为心，出为行，布施为德，摠名为一。一之为言，志一无二也。

专气致柔，专守精气使不乱，则形体能应之而柔顺。能婴儿。能如婴儿内无思虑，外无政事，则精神不去也。

涤除玄览，当洗其心，使洁净也。心居玄冥之处，览知万事，故谓之玄览也。能无疵。不淫邪也，净能无疵病乎。

爱民治国，治身者，爱气则身全；治国者，爱民则国安。能无为。治身者呼吸精气，无令耳闻﹔治国者，布施惠德，无令下知也。天门开阖，天门谓北极紫微宫。开阖谓终始五际也。治身：天门，谓鼻孔开，谓喘息阖，谓呼吸也。能为雌。治身当如雌牝，安静柔弱，治国应变，合而不唱也。明白四达，言达明白，如日月四通，满于天下八极之外。故曰：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彰布之于十方，焕焕煌煌也。能无知。无有能知道满于天下者。

生之、畜之。道生万物而畜养之。生而不有，道生万物，无所取有。为而不恃，道所施为，不恃望其报也。

长而不宰，道长养万物，不宰割以为器用。是谓玄德。言道行德，玄冥不可得见也，欲使人如道也。

〖王弼注〗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载，犹处也。营魄，人之常居处，一人之真也。言人能处常居之宅，抱一清神，能常无离乎，则万物自宾矣。

专气致柔，能婴儿乎﹖专，任也，致极也，言任自然之气也。致，至柔之和，能若婴儿之无所欲乎，则物全而性得矣。

涤除玄览，能无疵乎﹖玄，物之极也，言能涤除邪饰，至于极览，能不以物介其明。疵之其神乎，则终与玄同也。爱国治民，能无知乎﹖任术以求成，运数以求匿者，智也。玄览无疵，犹绝圣也。

治国无以智，犹弃智也。能无以智乎，则民不辟而国治之也。天门开阖，能为雌乎﹖天门，天下之所从由也。开阖，治乱之际也，或开或阖，经通于天下，故曰，天门开阖也。雌，应而不倡，因而不为，言天门开阖，能为雌乎，则物自宾而处自安矣。

明白四达，能无为乎﹖言至明四达，无迷无惑，能无以为乎，则物化矣。所谓道常无为，侯王若能守，则万物自化。

生之，不塞其原也。畜之。不禁其性也。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不塞其原，则物自生，何功之有。不禁其性，则物自济，何为之恃。

物自长足，不吾宰成，有德无生，非玄如何。凡言玄德，皆有德，而不知其主，出乎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