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色母山羊

我走了后，老村子里只剩下几个年迈的老人了，爷爷奶奶就是其中的两个。爷爷的身体状况急剧下降，已经耕不动田地了，家里的老黄牛也卖了。孤零零的村庄，孤零零的家，爷爷奶奶的神情也落寞了：“现在的政策多好，可惜我已经种不动了，这么多天地都没人种”爷爷叹息的说到。

时隔多月我再次回到爷爷奶奶家里，爷爷奶奶的活力又回来了，他们又找到了新的寄托。

邻居养了一只白色的小山羊，邻居对它照顾很不好，羊儿住在四面漏风的土坯危房里面，每天就只有干巴巴的稻草。羊儿艰难地长大，干枯地毛发诉说着自己地命运，等它成年后，邻居给它配种了，羊儿迎来自己生命新的阶段，它要当妈妈了。它的第一胎生了两只小羊，初为羊妈妈地它对自己地宝宝无比地疼爱，刚生产完就不停舔舐着自己地两个羊宝宝。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夜里下起大暴雨，我不知道羊妈妈经历了什么，第二天早上邻居发现小羊被倒塌的土胚墙砸死了，羊妈妈如霜打的茄子，开始变得病怏怏的。邻居摇了摇头，“这只羊看起来活不了多久了”，奶奶一时心软，怂恿着爷爷买下了这只山羊。

在爷爷奶奶的悉心照顾下，母羊渐渐胖了起来，不到一年母羊再次怀孕了，羊妈妈看起来走出了丧子的阴影，这次它一下子生了3只健康的小羊。仅仅过了半年，母羊又怀孕生产了，又生了3只可爱的小羊，接着母羊的孩子们又到了生育的年龄，羊儿的生殖能力真强呀。

我也亲眼看见过一次羊儿的分娩，母羊痛苦的撕叫着，我不时凑过去看，奶奶说分娩没那么快。在漫长等待中，羊妈妈终于开始生了，小羊裹在半透明的胎衣里，只有脑袋露出产道，母羊痛苦的嚎叫。奶奶双手托着小羊，缓慢的往外拉，在母羊和奶奶的努力下，小羊终于出生了，母羊爱抚的舔着自己的宝宝，小羊被妈妈温柔的舔舐干净，湿漉漉的毛逐渐舒展开来。

小羊慢慢站立起来，大口大口喝着羊奶，母羊终于可以松弛片刻，奶奶端来准备好的红糖水。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母羊的表情又凝重起来，奶奶说母羊又要分娩了，接着又是一场艰苦的生育过程。奶奶摸了摸母羊的肚子，说肚子里还有一个，可是过了好久母羊迟迟没有分娩。傍晚时分传来奶奶欣喜的声音“母羊又生了一只黑色的公羊”。

就这样短短两年时间，奶奶家的羊已有上十只，爷爷奶奶每天都很忙碌，早上就把他们赶往村里鲜草茂盛的地方，将领头羊拴在地里，其他的羊儿便不会走的太远了。这样每天，爷爷都回去看羊儿几次，将它们挪一下位置。

羊儿对一切咸的东西总是很感兴趣，没有养猪后，奶奶厨房外面的石头摻满了厨房的泔水。羊儿总是很享受的舔着石头。有时候我伸出小手抚摸它们，它们对我的手也是很感兴趣，软软的舌头舔着我的手掌，痒痒的很舒服的感觉。

我有时候觉得奶奶把这些羊当作了自己的孩子吧。毕竟羊儿给了爷爷奶奶很多快乐，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价值。而自己的孩子越走越远，越来越忙。

然而几年后意外发生了，奶奶在赶羊时摔了一跤，摔断右手被送进了医院。

奶奶术后住在县城的儿子家里，空荡荡的房子只留下爷爷。父亲去看望爷爷时，爷爷自责的流泪，“早知道就不养这些羊了”，是呀，羊儿给了爷爷新的寄托，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奶奶呀。几十年的陪伴，他们成为了彼此最信任，最依赖的人。爷爷最终含泪卖掉了所有的羊儿，爷爷的眼里的光芒也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