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伯爵的否定

黑石城堡，主堡，大厅。

因为中世界特有建筑风格的原因，窗子开的很小，只有稀微的阳光照射进来，让大厅显得很是阴沉和压抑。

再加上猩红色的内饰，暗红色的地毯，众多氧化发暗的银器，让人不由得感到气闷。

李赫此时就有些气闷，却完全不是因为环境。

他眯眼望着面前的大姐菲奥娜，注意着对方全身每个细节，注意着对方的微表情，试图判断对方是否在说谎。

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出发，菲奥娜算是一个让人惊艳的女孩。

十九岁的年纪，拥有一米七多的身高，要超过这个世界大部分成年男性。身材极佳，双腿修长挺直，皮肤雪白，加上冰冷的气质，称得上是一个冰霜美人。

此时对方静静站在李赫面前，一双灰眸平静无波，完全看不出是在作伪。

“我知道你申请的东西应该是很有用的，你也很重视你的那个石屋。”菲奥娜张嘴出声，对李赫继续道，“但这都是伯爵的意思，所以你要无条件执行。对此……我很抱歉，李赫。”

“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李赫问，语气很平静，但内心却在快速思考着。

半年前他“昏迷”苏醒后，行为和之前截然不同，女伯爵对此没有任何表示，显然是不正常的。也许，不是没有表示，只是想观察他究竟要做些什么。

观察了半年，觉得足够了解，再做出决定。会是这样么？

李赫思索着，菲奥娜出声：“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我真的无法回答你，伯爵只让我转告，你做的事情只是在玩闹、并没有什么意义，不如回归正常。她还说，你如果真的有意见，可以在晚餐的时候向她提出，不过我个人非常不建议这么做。”

“好了，我还有事要去忙，先离开了。”菲奥娜轻点了下头，算是告别，转身离去。

“……”李赫望着奥菲娜的背影，眼睛眨动，自言自语道：“晚餐么，好吧……”

对于他来说，放弃研究显然是不可能的，对此哪怕菲奥娜不建议，他也要想办法解决。

而且，他想知道伯爵为什么会对他作出这种决定，又为什么认为他做的事情只是玩闹、没有任何意义。

是武断，还是有特殊原因呢？

思索着，李赫迈步向旁边走去，离开了大厅。

……

转眼，夜晚降临。

黑石城堡的餐厅里，晚餐已经差不多准备就绪。

这是一个面积颇大的房间，长十二米，宽八米，大到让人感觉有些空荡。地面上铺着猩红色地毯，墙上挂着发旧的油画，空气里飘着怎么都消散不了的淡淡苔藓味——这几乎是城堡的标志气味。

三十六个发暗的银烛台，被错落有致的摆放在在墙角、窗台和桌子上。蜡烛点燃，摇曳的昏黄色烛光驱散黑暗，照亮铺着黑色桌布的餐桌。

餐桌有五米多长，放置在房间中央，十多个绿色高背靠椅环绕餐桌摆放。

左侧，坐着李赫、五妹希尔、六妹菲儿和七妹薇儿。

右侧，坐着大姐菲奥娜，二姐露娜思、三姐梦娜莎。

餐桌的一端，主座位置，黑石城堡的主人——鲜血女伯爵——伊丽莎白·格雷正在端坐。

她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皮肤白皙无比，甚至有些苍白，几乎看不到有任何血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鲜红无比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怀疑下一刻会有鲜血渗出。

此时女伯爵身着一件深蓝色长裙，安静的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良久，睁开眼。

琥珀色眼睛，不带有任何感情的扫过餐厅中的所有人，清冷道：“开餐吧。”

“是。”

站在墙边的侍女应声，快速忙碌起来，把准备好的菜肴，流水似的端上桌。

菜品很丰富，甚至都有些奢侈。

灰岩山的蘑菇、翡翠湖的银虾、黑水沼泽的嫩芦苇、干枯草原的小羊羔肉、伦萨的苹果酱……热气腾腾的菜肴很快摆满桌子。

很多食物，都不是本地所产，而是从遥远的地方运输来。其中耗费的运输成本，要超过食物本身数倍。

这也许还可以接受，更为特殊的是最后、分别放在每个人面前的一碗汤。

“记得喝汤。”女伯爵专门提醒。

李赫听了，低头望向面前的汤，发现这是一碗鱼汤。

看上去很普通，但里面的鱼很奇怪，只有拇指大小，通体呈浅绿色，鱼头低垂，静静漂在奶白色的汤水中。用汤匙把鱼翻过身，骇人一幕呈现，鱼头上赫然生有一张人脸。

一张女人的脸，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满脸怨毒，眼睛里更是充满极度仇恨的目光。

李赫眉毛微挑。

这显然不是寻常的鱼，应该是一种魔化生物，之前女伯爵倒也让人烹饪过其他魔化生物，比如两个头的蛇、一只眼睛的青蛙，不过都没有这次吓人。

旁边薇儿、菲儿等人，先后发现了鱼头上的狰狞人脸，都有点受惊吓，像薇儿这种胆小的甚至惊呼出声。

“是人！”

伯爵轻抬眼皮，看不出情绪波动，淡淡解释道：“你们碗里的，是迷魂鱼，来自很遥远的地方。传说，是被欺骗感情的女子，跳湖死亡后，幽魂附在普通鱼身上变成的。

当然，传说只是传说，没有任何真实性，这鱼模样吓人了点，但对你们的身体还是很有好处的，可以轻微增加你们的力量和耐力，吃掉吧。”

听了伯爵的话，受惊众人这才有勇气食用。

李赫用汤匙舀起迷魂鱼，送入嘴中轻轻一咬，咬掉了一半。注意到有隐约的淡蓝色液体，从断口处流出来。

鱼的血液是蓝色的？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一般来说，生物血液大多是红色，这是因为血液中含有运输氧气的血红蛋白。血红蛋白中含有铁离子，当与氧气结合时，会形成鲜红色的氧合血红蛋白，从而让血液呈现鲜红色。

但如果血液中不是血红蛋白，而是血蓝蛋白就不同了。血蓝蛋白不含铁离子，而含有铜原子。两个铜原子（Cu）与一个氧分子（O2）结合时，会形成氧化态的铜离子（Cu2+）从而表现出蓝色。

血蓝蛋白在高温条件下携氧效果会明显降低，一般只适用于生物低温携氧，因此多存在于寒冷低氧的软体动物身上，在鱼类身上还真的有点罕见。

所以，这迷魂鱼体内含有血蓝蛋白？又或者是另一种蓝色物质？正是这种物质导致鱼头发生变异，表现出一个怨毒女人脸的样子？

李赫思索着，没有多少犹豫的把另外半条鱼送入嘴中，一同吞入腹内。

迷魂鱼口感带着些许凉意，随着入腹，能清晰的感到像是一块冰滑进去，整个人都不由得一颤。

之后，一股类似海草的咸湿味道泛上来，充斥整个口腔，越来越浓郁。

过程持续了大约有两三秒，就在几乎无法忍受之时，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在脑中响起，声音之大，感觉几乎要刺穿耳膜，全身为之一震。

随后，声音消散，咸湿味道消散。

一股热流从小腹涌出，快速传遍全身，让整个人都暖洋洋的，颇为舒服，与此同时感到身体真的隐约健壮了一点点。

奇妙的迷魂鱼……李赫心中想道。

就这时，伯爵突然开口，发出了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