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草丛不会流血
“所以，这位先生，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别的房子了？”夏尔看向李赫问道。
“不考虑，就这里就行。”李赫肯定道。
“……”夏尔愣住，看着无比坚持的李赫，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十多秒后，夏尔深吸一口气道：“那好吧，如果你真的想买，我可以给你一个合适的价格。
“多少？”
“五千金币……”夏尔伸出一个巴掌道，但还没等李赫出声，语调一转，蜷起了两根手指，“一般其余地方像这样的庭院，要卖五千金币，但这处庭院因为情况特殊，最多三千金币。”
“不过么……”夏尔又主动蜷起一根手指，“不过数年前这处庭院就是三千金币的价格了，一直没有人询价，现在肯定要降，最多两千金币。”
“另外，庭院的前主人说过，如果真的有人诚心要买，还可以再降低五百金币。”夏尔第四根手指半缩起来，“所以，一千五百金币就可以成交。这位先生，你觉得如何？”
“成交。”李赫应道，看向夏尔，觉得对方有些过于实诚，实诚的不像一个商人。
得益于之前在黑石城堡负责过账目，他对于佛纳伦萨王国的物价，他是比较了解的。在王都伦萨买一处中等庭院，五六千金币是一个平均价格，如果位置比较好，可能还要更高。鉴于这里庭院闹鬼等原因，一千五百金币，是个的确合适的价格。
一般来说，这价格需要和商人经过不断的砍价，才能得到。没想到，对方自己就报出了底价。
对此，他自然没有必要再啰嗦，直接答应下来。
说起来，他本来就没有纠结价格。无论是五千金币，还是一千五百金币，他都掏得起。拥有黑石城堡的他，黑石城堡里面有着不少储存的金币，虽然没有让他富可敌国，却也可以做到财富自由。只是在伦萨买一处房屋，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成交么，那好！”夏尔听了李赫的回答点点头，接着问道，“请问，这位先生你想什么时候签订购买契约？只要签了契约，付了钱，这处房子就是你的了。”
“越快越好。”
“明天如何？”
“今天上午吧。”
“咳咳咳……”夏尔差点被口水呛到，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李赫，“这位先生，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么……毕竟也是一千五百金币的大生意，连一天都等不及么？”
“我赶时间。”
“我……”夏尔张合了几下，看上去想要劝说，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最后点点头道：“那好，我这就去联系这处庭院的主人。”
……
转眼，半个小时后。
“肉与烈酒”旅店大厅。
正是早上与中午之间的时间，旅店的生意清冷着，几乎没有什么人。
李赫、阿伦克斯、夏尔出现在这里。
除了三人外，还有一个瘦高的男子，是闹鬼宅子的主人。看去，对方削瘦的厉害，眼窝深凹，脸上的皮肤几乎贴在骨头上，像是一个活着的骷髅。按照对方的说法，在住进闹鬼宅子之前，足足有两百多斤重，是住进闹鬼宅子后，被看不见的鬼魂折磨成这样子的。
另外，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差不多六十多岁。
按照夏尔的说法，是签订契约的公证人。
本来一般商业交易契约是不需要这么麻烦的，不过毕竟涉及到一千五百金币，数额比较大。交易的对象又是闹鬼的宅子，很容易住进去反悔，所以要正式一点比较好。
除此外，还有三百多斤旅店的老板，像是凑热闹，坐在一边看着。
最后，还有旅店老板的儿子——小肉墩般的熊孩子。李赫本以为，对方也是凑热闹的，还皱了皱眉，虽然他懒得教训这种熊孩子，却也不是很乐于见到对方。
不过，有些意外的是，熊孩子好像不是凑热闹的旁观者，而是签订契约的参与者之一。夏尔是故意选择在旅店签订契约，并且和旅店老板认真商讨一番后，专门从后厨请来了熊孩子。一开始熊孩子还有些不安分，夏尔自掏腰包让旅店老板给对方上了一只烤鸡，让对方啃得满嘴流油，这才安分下来。
而这，也让李赫忍不住的好奇。
不过，他没有去过多探究，只是想着尽快完成契约签订，然后进入庭院，认真的寻找鲜血女伯爵可能留下的线索。
……
“好了，两位先生，只要你们在这张契约上分别写下你的名字，就算是交易成立了。”夏尔出声道，把两张羊皮纸契约送到了李赫和瘦高男人的面前。
瘦高男人率先拿起鹅毛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达利·布拉德。
李赫跟着拿起鹅毛笔，但没有签写自己的真名。自从和黑尔一战后，他很注意保护自己的信息，想了想写下了“林恩·肖克”这个假名。
“恭喜两位。”看到名字签下，夏尔快速出声，之后则是递上来一根一米多长、两指粗细的结实木棍。
“这是？”李赫有些疑惑的问出声。
“怎么，林恩先生不是伦萨本地人？不知道伦萨签订大金额契约的规矩？”达利笑起来，伸手接过木棍，“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契约最后的一部分，就由我来完成吧。”
达利用力握住棍子，挥了挥，棍子发出破空声。达利苍白的脸上涌出血色，看上去竟然有点兴奋。
握着棍子，达利向着旁边正在埋头啃吃烤鸡的熊孩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李赫解释道：“是这样的，林恩先生，在伦萨本地，除去大贵族，一些相对有钱的人家和商贩之间，进行大金额交易的时候，是比较慎重的。
签订契约是必须的，但契约只是死的，没准有欺诈，比如内容虚假，比如签字伪造。因此，在签订契约之外，还要有一个补充。具体补充的方式，就是从这附近找一个最调皮、最抗揍、也最欠揍的熊孩子，在签订契约的现场，把他打得连父母都不认识。
这样一来，这个孩子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件事，一辈子都会对这天留有阴影。从这天起，只要熊孩子还活着，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会行走的契约。他是书面契约之外，最大的保证。”
“这样的保证还真是独特……”李赫听了忍不住道。
“的确，但很管用，是经过上百年验证过的。”达利说着，走到了熊孩子的面前。
熊孩子还在继续啃烤鸡，达利用木棍轻轻一敲熊孩子的头，熊孩子有些不满的抬起头来问道：“干什么？！”
“你知道，刚才我签了一个契约不？我把灰石街道七号的庭院，卖给了那边的先生。”达利说着话，向李赫指了指。
熊孩子瞥了一眼，没好气的问：“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的事情，你要把这件事牢牢记住。”
“凭什么？”熊孩子翻白眼问。
达利笑起来，旁边熊孩子的父亲——旅店老板轻摇了下头，迈步走进了后厨去。
“你问凭什么？那好，我告诉你，凭这个！”下一刻，达利握着棍子，毫不客气的抡下去。
“啪！”
一声脆响，接着是熊孩子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
“啪啪啪！”达利没有任何仁慈，木棍连续挥下，毫不留情，真的和之前说的一样，要把熊孩子打得父母都认不出来。
熊孩子惨叫一会，发现没有任何人来救他，挣扎着逃跑。
达利一边追，一边大喊：“快，快把门关了，别让他跑了……”
明明瘦弱无比的达利，手持棍子，竟然爆发出惊人的攻击力，把熊孩子打得鬼哭狼嚎。
“啪啪啪！”
“啊！疼疼！别打了！啊！”
“啪啪……”
“别……别打了……”
最后，熊孩子是被人抬进后厨房间的，一边叫痛一边涕泗横流的大喊：“我记住了，不要打了，我记住了，不要打了……”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次让人印象深刻的契约签订。
签订完成，李赫没有再多待，直接前往了闹鬼的庭院。
出发之前，房屋商人夏尔，还拦住询问，需不需要雇佣一些仆人。毕竟，闹鬼的庭院许久没有人居住，想要住进去，肯定需要打扫一番。作为房屋商人，他也可以帮忙雇佣仆人，不需要任何费用，他会从雇佣的仆人那里抽成。
提议很不错，不过被阿伦克斯有些着急的给拦住拒绝了。
阿伦克斯表示，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夏尔不信，但阿伦克斯也没有过多解释，跟随李赫到达灰石街道七号，迅速忙碌起来，全力发挥属于魔鬼的力量。
以超高的效率，下午时分就把整个庭院收拾的焕然一新，让李赫顺利的入住。
而李赫入住后也没有闲着，开始对庭院进行认真的搜索，寻找鲜血女伯爵可能留下的线索。
结果和预想的没有什么出入，线索十分隐秘，把整个庭院翻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
对此，李赫倒也不气馁，认真分析，一边自己继续搜索，一边指挥着阿伦克斯辅助搜索。
一晃，夜晚降临。
再次搜索一圈，从前院一直搜索到后花园池塘，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李赫深皱眉头，旁边阿伦克斯跟着也有些沮丧。
两人站在池塘前，李赫看着池塘水沉思，阿伦克斯看着池塘水装作沉思。
突然阿伦克斯感到衣服内有些扯动，下一刻断手从燕尾服里面爬出来，爬到他肩膀上，扯动了一下他的耳朵。
阿伦克斯大怒，在他看来，这绝对是挑衅行为，扭过头就想进行报复打击，结果看到旁边的李赫停下了注视池塘水的动作，微微扭头看向旁边。
李赫突然问出声：“阿伦，刚才检查的时候，那片草丛，是倒下去的么？”
“哎？”阿伦克斯看过去，就见池塘不远处的一片杂草，出现不正常的倾倒，眨眨眼睛回答，“好像……好像刚才是竖直的吧，也许是被风吹歪了。”
“但风不会让草丛流血吧？”
“啊？！”阿伦克斯一愣，下一刻眼睛微微一缩，就看到草丛底部正有隐约的鲜血渗出来。
这是！
李赫迈步走近，阿伦克斯快速跟上。
下一刻，就看到草丛中不知何时多了两具尸体。
两具熟悉的尸体。
一具是庭院的前主人——达利·布拉德，
另一具是白天刚刚被达利·布拉德暴打一顿的……熊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