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简莎与小猫
蝙蝠从四面八方扑过来。
漆黑的翅膀层层叠叠，将艾耶格笼罩，房屋中唯一光亮的地方，都被这些黑暗的牙齿们所撕咬着，几乎要被吞没。
尖啸声仿佛能刮破耳膜。
艾耶格唯一能握在手中的就只有刀柄。
他向眼前的每一道黑影挥刀，向每一阵袭来的尖叫挥刀，向每一只撕咬着皮肤的牙齿挥刀。
手中的刀在一次次挥砍中变得越来越仿佛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挥砍越来越精准、迅捷、致命，到最后，竟然……！
竟然累倒在地上。
艾耶格在这团黑云中跌倒，躺在地上，手中的刀掉落在脚边。
石室的门轰隆隆打开，哈里大叔提着一盏银色火焰的灯笼奔至艾耶格的身边，高举灯盏，所有蝙蝠纷纷飞散。
他抓起脖子上的蝠骨哨，鼓起脸颊，吹出人耳听不见的声波。
石室中渐渐安静了下来。
所有蝙蝠重新归于睡眠。
哈里大叔放下哨子，将提灯放在艾耶格身边，查看他的身体。
他浑身的大袍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了，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牙齿印痕，甚至脖颈上都有一道深深的咬痕。
而在他身边散落着的……是大约十只吸血蝙蝠。
哈里大叔挠了挠头。
“这个特训……要不还是取消吧。”
他将艾耶格的手臂放在肩膀上，将他架着离开了密室，一边向甬道外走去，一边吆喝哈莉。
“跌打药膏放在什么地方了。”
……
中午时，艾耶格依然没有回到秘纹店。
简莎站在施加了【锁链】的店门前，趴在玻璃上朝里面望去，敲了敲窗户。
里面没有人，也没有回应。
“艾耶格大哥去哪里了……这样就拿不到青铜了呀。”她忧愁地小声自言自语。
要不就这样直接回去……？
可她害怕米拉。
她只得再次贴在玻璃门上敲了敲，凑近小脸朝里面望去。
这一次，屋子里似乎有什么动静传出来。
简莎微微一愣，侧着耳朵贴在了门上。
她听清楚了。
屋里传出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门的声音。
是卧室里有什么东西？
简莎记得，秘纹店的后面是一条小巷，是卧室的窗所对应的位置。
她从一条小巷绕到了秘纹店的背后，果然见到一扇梨木雕花的窗户。
她踮起脚，从窗户中把视线投进去。
她的视野有限，只能看到上半扇卧室房门，床上没叠的被子堆尖尖，靠窗的书桌外沿。
她试探性地敲了敲窗户。
“咪——”
里面有动物的声音回应她。
不知为何，简莎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一道黑影忽然跳上书桌，靠近窗户，走到了在简莎面前。
——一只羊头小猫。
小猫将爪子搭在玻璃上，一双宝石般的眼眸从大大的羊骨眼眶中望向简莎，楚楚可怜。
“你想出来玩吗，小家伙？”简莎好奇地问道。
出乎意料的是，羊猫点了点头，竟然仿佛能听懂她说的话。
简莎愣了一小会，试探性地指向窗户插销。
“你能把那个东西剥下来吗？”
羊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迈着步子走过去，抬起爪子轻轻一拨。
咔哒一声。
窗户被打了开来。
它晃了晃尾巴尖，往前迈了几步用羊头往前一顶，将窗户顶开一丝缝隙。
但是它的力气太小，四爪在书桌上刨出好几道划痕，也没能顶开一个能容纳它通过的缝隙大小。
简莎伸手扶住了窗沿，向羊猫说道。
“如果你保证不乱跑、不乱叫的话……我就带你出来玩，成交吗？”
羊猫抬起脸，冲她点了点头。
简莎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的表情。
“看来你真的是一只聪明的小家伙……那我们成交。”
她伸手拉动蛛丝，窗户被抬起了一道足够宽的缝隙。
羊猫从中钻了出来，落进简莎的怀抱里，亲昵地用头骨轻蹭简莎的脸颊。
“咯咯，黏人的小家伙……”
它毛茸茸的身体有些蹭到了简莎的脖子，逗得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秘纹店的前厅忽然传来开门声——艾耶格回来了。
简莎怀里抱着羊猫浑身抖了一下，绝对不能被艾耶格看到她抱走了羊猫，不然就解释不清了！
她拔腿想走，但是刚迈出一步，又忽然转身来到窗前，高高跳了一下——将黏在窗沿上的一段微不可察的透明蛛丝扫去。
艾耶格的脚步直奔卧室而来，简莎背过身冲进最近的巷子。
卧室门开的声音响起，简莎背靠墙角侧耳听着，因为剧烈运动而心脏砰砰直跳，但她张开嘴巴缓缓控制呼吸的力度，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听到艾耶格的声音。
“嗯？”
然后是窗户打开声。
“可恶，我一开始就应该把它关进笼子里。”墙角背后传来艾耶格懊恼的声音。
简莎抱着羊猫，把它的头按进怀里，心里默默地道歉：也许明天你就会发现它自己回来了呢，小动物可不能一直锁在屋子里……
墙角后传来窗户关闭的声音。
简莎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去望向小羊猫，抚摸它柔软的脊背。
羊猫望着她，她的眼珠左右转了两圈，发现事情不够完美。
米拉让她来秘纹店取青铜，她来过秘纹店这件事是很容易被追查出来的，到时候难免会把宠物丢失的罪责扣在她的头上。
虽然这次确实是她做的，但唯独这次她不想承担责任。
简莎低头揉了揉羊猫的耳朵。
“想个办法让艾耶格大哥绝对不会怀疑我吧。”
她将羊猫放在小巷的地上，对它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马上回来。”
羊猫乖乖的一屁股坐下，歪头望着简莎转过身的背影离开小巷。
简莎绕回了秘纹店前面，推开已经被打开的门，门铃发出清脆的铃声。
“艾耶格大哥，我来取一盎司青铜。”
正好这时，艾耶格从卧室中走出来，表情有些郁闷。
简莎作出惊讶的表情，小手捂住嘴巴。
“对不起……我是不是吵到你睡午觉了？”
“不，没有，不是你的错。”
“可是艾耶格大哥，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唉……”艾耶格揉了揉额角，简莎趁此机会上前抱住他的胳膊，轻柔地摇晃着。
“艾耶格大哥不要烦恼了，有什么事可以尽管向啵啵倾诉，也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谢谢你啵啵，不过不用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要取什么来着，一盎司青铜是吗。”
艾耶格没有把使魔的事告诉简莎，而是揉了揉简莎的头发，转移了话题。
转移话题后，简莎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艾耶格去储藏室取称量天平。
简莎一个人在秘纹店里瞥见桌上摆放着一张信纸，她将纸张捏起来，快速扫了几眼。
黑街集市？
面对面交易，30万纹币？
羊头小猫使魔？
她心中隐约明白了一切，不动声色地将信纸按原样摆回桌上。
艾耶格想要卖掉小猫。
其中一个买家想要出价30万。
如果她能以60万的价格谈成这笔交易，那么她就可以将原本的30万付给艾耶格，留下三十万，将小猫重新从买家手里买回。
这样艾耶格得到了预想的30万，而她也能为自己留下一只毛茸茸的小猫。
用什么话术好呢……不如先称赞它的聪明伶俐，抬高价格，将猫卖出。交易结束之后再用些手段让那个买家以为它身怀某种邪恶力量，对它感到恐惧不已这时我再低价出手买回来……运气好的话，也许只需要20万。
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除了小宠物，也许她还能收获几万纹币的零花钱。
简莎正思索时，艾耶格从储藏室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天平。
简莎假装在看柜架上的魔药，想随便找点什么话题。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门铃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