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四声钟响
简莎环顾四周，确认这的确是自己的卧室。
她终于能够叹出一口放下心来的气，用手背仔细擦了擦额头。
刚才在红色天空下的云层上发生的事情，仿佛做梦一样。
但简莎望着红色光芒渐渐黯淡的月石，却知道，那不是梦。
她真的做到了混入一个秘密组织会议中，冒充原主，进行了发言。
并且没有败露。
现在她完成了这一伟大的壮举，只感觉身心俱疲，有一种虚脱的满足感。
她感觉掌心有些温热。
抬起手来一看，发现蜘蛛秘纹变得清晰、生动了一些。
墨痕加深了。
又是一股难言的喜悦涌上心头。
她离晋升三痕又更进了一步！
她还记得死兆曾经对她说过的。
三痕蜘蛛的晋升仪式——操控一件事发生，并让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预想行动。
艾耶格以为死兆只告诉了她晋升二痕的仪式，但其实远不止与此。
艾耶格之所以会那样以为，是因为简莎故意向他询问蜘蛛殿的事情，让艾耶格产生了简莎需要加入蜘蛛殿来获取晋升途径的错觉。
但其实，她根本不需要什么蜘蛛殿。
艾耶格的种种错觉，也在她的计划之中。
简莎眼珠左右转动了一下，思索还能做到那些事，再次让墨痕加深呢……
有了。
食尸鬼。
让食尸鬼按照自己的预想行动，这简直轻而易举。
简莎捏着那枚月石徽章沉思，拇指在光滑的表面上摩挲着，指尖划过图案雕刻的沟壑。
很快，她有了主意。
她从地毯上起身，几步来到窗台边的书桌前，坐在桌前取出一张信纸，一支笔。
她蘸了些墨水，趴在纸上写着什么。
信写好之后，她取过月石徽章，用表面蘸了墨，印在信纸的末尾，就像在艾耶格店里看到过的那封信一样。
接下来就只需要把这封信寄给帅气的猪，也就是食尸鬼。
只不过，没有地址的信，要如何寄出呢……
艾耶格收到的信，也是没有地址的……
黑街集市，到底是怎样运作着的？
可惜日记里没有写这一点，艾耶格的信中也没有这方面的线索。
简莎的计划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但是这难不倒她。
无论什么信都是要通过邮局寄出的。
只要去到邮局就好了。
简莎将信封入信封，徽章塞入兜里，日记藏进衣柜的深处，将羊猫也从地上抱起来装入背带裤口袋中。
她推开房门，沿着楼梯下楼。
走到客厅，手接触到门把手，刚刚把门拉开时，她忽然听到外面的街上传来一声钟响。
随着钟响，她手中的门忽然变得沉重，难以打开。
简莎心中一惊，不好，要赶快出去！
她手上用力抓住门，向门外冲去。
但是就在这时，第二声钟声响起。
门从她的手中脱了出去，像是被一股巨力吸走，砰的一声紧紧关住，简莎不死心地双手抓住门把手，用力拽了两下，房门却宛如一块石头纹丝不动。
简莎反应过来，赶紧向一旁的窗户跑去。
就在这时，第三声钟响。
砰、砰、砰。
客厅的所有窗户全都紧紧关了起来，二楼也传出窗户关上的声音。
简莎停在了紧紧关住的窗户面前，掌心无力地搭在了玻璃上。
她已经放弃了尝试，因为她知道，宵禁令是对抗不了的。
她的额头轻轻碰撞在窗户上，发出咚的一声，叹出一口气在玻璃上呵出白雾。
怎么会这样啊……
这时，第四声钟声响了。
窗外无人的街上，有光照亮了黑夜。
简莎微微抬起眼，望向窗外。
一些缥缈的布飘在街上，没有嘴巴，也没有手，只是一块飘着的白布，挖出了两个洞，从它们的双眼中，照射出两道探照灯般的光线。
布里面蒙着一个发光的东西，它们像是一个个解开吊绳的晴天娃娃，成群游向了黑船格勒的每一条街道。
在它们飘着的白布底下，可以看见系着一只提灯大的风铃，随着它们一起飘动，发出柔和的叮铃声。
有一只“晴天娃娃”停下了游荡，两道探照灯般的视线向着窗户这边射来。
简莎蹲了下来，转身背靠着墙壁，看见两道光束从她头顶上方照过来，落进屋子里，四处扫视。
扫视了几秒，那道光束偏移了开来，离开了这间屋子，叮铃声随之远去。
简莎抬起手懊恼地捂住脑袋，蹲在墙边，发出闷哼声。
羊猫在她的怀里发出咪的叫声，闷闷的传出来。
简莎摇摇头。
“你不会懂的……那些‘守街灵’会整夜整夜的在每一条街上游荡，只要那束光照到街上有人影，风铃就会像早晨六点的公鸡一样响起来，艾耶格和施泰德一下子就会发现我在做什么坏事……”
“咪——”羊猫轻叫。
“绕过那些‘守街灵’的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邮局现在也不可能再开门了吧。”
“咪。”
“从烟囱当然可以出去，我的身体协调性还蛮好的……”
“咪……”
“你说的对，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等到明早邮局开门再去也不迟。”
简莎松开抱着头的双手，挠了挠怀中小猫的脖子。
她抱着小猫起身，准备上楼。
离开前，她随意往窗外望了一眼。
却发现街对面，闪过一道人影，快速钻进了一条小巷中。
简莎没看清她的脸，只见到一抹熟悉的白色裙摆一闪而没。
米莎在外面？
她在街上干嘛？
简莎眼珠左右转了转，却想破头也猜不透。
算了……和她又不是很熟……
简莎再次按捺住出去的想法。
可当她再次将目光投向街上时，却忽然睁大了眼睛。
一场浓密的大雾不知何时在街上升起，已经自西向东吞没了半条街道，蔓延至窗前，浓郁的雾气贴着地面流淌，向着米莎消失的那条小巷蔓延去。
整条街道都变得一片朦胧，就连守街灵的光束也消散在雾中，照不出多远。
“这是……怎么回事？”
简莎呆呆地说，她可不记得黑船格勒是多雾的天气。
忽然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怀中的羊猫坐直了身体，张开粉嫩的口腔。
“今晚，米莎将失去身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