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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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弈的每一次挥剑动作都十分简洁，直取要害……他不确定对于尸骸来说，咽喉、心脏和大脑还算不算是致命的要害，但凡是被击中的尸骸，都会在短短几秒之内消融殆尽，在林弈看来，这些徒有恐惧外形的尸骸，真实战斗力甚至还不如那些只会花哨剑术的同期毕业生。
他以风卷残云之势扫清了突进路径上所有的尸骸，逼近到了鬼魇本体的身前，就在林弈打算挥剑斩下鬼魇头颅的时候，鬼魇突然抬起了头，两颗外凸的硕大眼球直直地对上了林弈的视线。
林弈的脑袋里“嗡”地一声巨响，他似乎又回到了那片燃烧的森林，一切都是显得那么真实——炙热的空气舔舐着他的皮肤，灼痛感从神经末梢一直传达到大脑的感觉中枢，发梢和汗毛在高温下蜷曲，发出蛋白质被烧焦所特有的臭味，一名浑身赤裸的精灵族少女被火焰所包裹，挣扎着爬到了林弈的脚边，向他伸出了手。
血肉从精灵族少女的手上剥落，原本宛若艺术品一般的玉手顷刻间就只剩下了一只森白的骨爪，少女美丽的脸庞也在烈焰中化作了骷髅……骷髅的上下颚在无声地开合着，似乎是在向林弈倾诉着她的痛苦和绝望……
林弈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骷髅，手中的剑直直地挥落下去，斩下了她的头颅。
火焰和枯木瞬间消失，林弈依旧保持着挥剑的姿势，而鬼魇那颗丑陋到几乎可以算是骇人的头颅，则是就已经和他的躯干分离，滚落到了地上。
鬼魇的尸体也像那些尸骸一样，开始消融，但它却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化作了一团黑烟升到了半空之中……过了片刻，黑烟竟然是凝聚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这个模糊的人形从头到脚只有脸是林弈看得清楚的——赫然就是那位“不太靠谱”的大师兄。
“……”林弈有些无语地和大师兄对视，在他确认黑雾之中的深渊生物是鬼魇之后，他就已经开始怀疑试练关卡的设计者是大师兄本人了，毕竟，这家伙在林弈这里是有“前科”的。
“哈，虽然我想过，这三百灵枚可能要被你拿下，但当你真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感到有些小惊讶的。”大师兄笑着说道，挥手间，三百枚灵枚凭空出现，转而自行钻入了林弈的纳戒之中。
“您老人家不是已经离开太白山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和人玩捉迷藏啊？”林弈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光滑的纳戒——换做其他试练者，这三百枚灵枚加身这时候恐怕说话都要带点喘了，但对于他这个体修来说，不管是三百枚还是三千枚，都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没有灵根，在这个时候反而变成了一个正面BUFF。
“我的确已经离开了太白山，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分身而已。”大师兄说道，“既然你能来到这里，那有一些东西，或许就可以提前告诉你了。”
“什么东西？”林弈心中一动，这位大师兄虽然给人的感觉很不靠谱，但他实际做的事情，却和他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如果不是他，现在林弈的意识恐怕还封存在一颗残破的头颅之中，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被同伴发现并唤醒。
“你知道对于体修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大师兄的分身问道。
“唔……炼体？”林弈答道。
“对，但不全对。”大师兄的分身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你知道‘意’的存在吗？”
“不清楚。”林弈很老实地说道——网上对于体修几乎是清一色的负面评价，根本搜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淬体药汤的配方、基础的炼体入门教程这类的东西或许还能找到一点，但大师兄提到的“意”，林弈却是闻所未闻。
“大师兄你叫我去翻阅的那本上古体修手记，里面也完全没有记载这方面的东西。”林弈又说道。
“怎么说呢……‘意’这个东西因人而异，每一名体修‘练意’的方式都是无法被他人复刻的，那位前辈自然不会在手记里留下任何对于‘意’的感悟……‘意’这种东西，如果一味地模仿的话，反而是会害了后人。”大师兄的分身说道。
“因人而异？无法复刻？说的这么玄乎……这个‘意’，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啊？”林弈有些好奇地问道。
“呃……如果硬要说这是一个什么概念的话……你看过早年那些热血燃系战斗番吗？比如那什么‘我的钻头可是能够突破天际的钻头’这类的玩意？”大师兄的分身挠了挠头，问道。
“看过一些，但相比‘超级系’动画，我更喜欢有着详实设定的‘真实系’。”林弈说道。
“其实我也更喜欢‘真实系’……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体修的‘意’，某种程度上，就和超级系动画里那些主角所谓的‘信念’、‘羁绊’一样扯淡。
可就是这些让人觉得扯淡的东西，就是自古以来体修所苦苦追寻的‘意’——动画片里的主角喊得越大声，打出来的招式威力就越大。而在现实世界里，你的‘意’越坚定，所能产生效果的就越恐怖……而‘意’的极限，用四个字来概括，那就叫做‘心想事成’。”大师兄的分身向林弈解释道。
林弈：“这听上去很唯心主义。”
“三百年前有一名体修，他所练的‘意’来自于唐代的一句诗‘十年磨一剑’……他用了十年的时间去打磨他的那柄剑，将所有的‘意’都灌注其中，不断地积蓄起来。而当那柄磨了十年的剑出鞘之时，他只用了一剑，就扫灭了三万倭寇，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四名拥有元婴期修士实力的阴阳师。”
“一剑击杀三万人？这是体修能做到的吗？”
“杀死那三万人的不是他手中的剑，而是他那股磨剑十年积蓄出来的‘意’……他在挥出那一剑之后，自己也立即陷入了油尽灯枯的状态，不久之后便陨落了。可以这么说，他一生的意义，就是为了挥出那一剑。”大师兄继续说道。
“听上去……就好像是那些被编入‘独立禁咒连队’的灵能者一样……”林弈内心不禁嘀咕道，“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