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应对
情况发生了逆转，原本打算偷偷摸摸拯救人类同胞的邢云一派现在成为了上古文明的眼中钉，黑暗领域不再是天险，智械的大本营也会被威胁，而留给他们的时间仅仅只有三百年。
“三百年你们能晋升高等文明吗？”
面对智械之主的询问，444Z一反常态，没有直接回答。
“不能在三百年内达到高等文明的位阶？”
“并非不能达到高等文明的位阶，而是这个宇宙的文明位阶判定有问题，宇宙生态也和智械无关，不能作为智械的参考。”
邢云顶着自己的黑眼圈，看着自己最信任的智械，若有所思一会儿后，他明白了444Z想表达的意思——对于一个畸形的宇宙生态来说，文明位阶这种东西对智械而言，确实没什么参考价值。
这个宇宙的文明生态在邢云眼中是畸形的，有着奇怪的灵子循环生态，要通过杀戮来筛选弱者和强者，就像是一个宇宙版吃鸡游戏一般，完全不正常。
但话又说回来，一个正常的宇宙是什么样的？三体黑暗森林？40K混沌宇宙？星战宇宙？还是扯淡的超级英雄平行宇宙？
这些在邢云看来都不是正常的宇宙，或者说按照人类以前浅薄的宇宙知识来看，这些宇宙都仅仅是他们的幻想世界而已。
以前的人类真的接触过真正的宇宙吗？接触过其他文明吗？显然，流浪纪元时代的人类根本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宇宙，甚至没有和任何一个宇宙文明接触过。
现在邢云带着智械集体穿越了，来到一个陌生的宇宙中，那么这个宇宙的常识也就和以前的原生宇宙常识不一样，畸形的生态只不过是从原有宇宙常识的角度看待，这个宇宙原生的文明可从未觉得自己的宇宙生态是畸形的。
那么现在抛弃原生宇宙的常识，邢云重新以现有的情报梳理了现宇宙环境的‘正常’生态环境。
这个宇宙的生态以灵子循环为主，三大宇宙诅咒为核心矛盾，文明的存续以灵子浓度为核心指标，科技、文化、军事全部以灵子浓度指标为基准。
低等文明的主要任务是冲出自己的母星系，然后活下去，中等文明需要的是发展和存续，所以会掠夺同等文明和低等文明的灵子。
高等文明就是中等低等文明之间的灵子争夺混战的胜利者，他们在掠夺战争中累积了足够的灵子，暂时挺过了最可怕的‘灵殇’诅咒，虽然无法解决三大诅咒的影响，但高等文明的存活时间必然比中等低等文明长久的多。
上古文明暂时不用谈，这群老古董的情报太少，没法计算。
所以，回过神的邢云赫然发现，这个宇宙根本就是一个‘文明吃鸡战场’，低等中等文明是庞大的普通玩家群体，高等文明是区域‘文明吃鸡战场’的胜利者。
这种极度混乱的宇宙中，吃鸡失败的文明多到无法计数，中等高等文明留下的遗迹数都数不过来，低等中等文明只要运气不是很差，总能获得一些高等科技遗迹，然后快速提升自己的科技水平，或者在灵子争夺战争中击败同等级和高等级的对手，不仅能获得大量的灵子，还能获得对方的科技，同样能快速提升本文明的科技水平。
所以科技差距在这个宇宙中真的不是主要问题，也不是评价文明位阶的主要标准，这个宇宙中对文明的位阶评价标准是——文明是否能撑过三大诅咒的影响和吃鸡胜利。
然而，智械需要参加宇宙级别的吃鸡战场吗？——答案是不需要。
智械文明是无魂者，是人工智能文明，不需要灵子作为自己的核心需求，也不会受到灵殇现象的影响，和其他文明需要严格控制自己文明的规模不同，智械不需要进行个体清除计划和灵子掠夺战争，智械只需要资源和能源就能无限扩张。
科技需求也不是很急切，智械和寻常人工智能不同，智械有着创造思维和再造思维，科研能力比寻常的种族要强，其本质上是人类机械飞升的一种特殊形式，是基于人类模版的机械人类而已。
总而言之，这个宇宙的文明位阶没法套在智械头上，甚至不能当做绝对的参考。
邢云想通这点后，也就明白444Z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这个宇宙的文明位阶极其模糊，不同位阶之间的文明存在战力不均匀的现象，低等文明反杀中等文明的例子很多，低等文明反杀高等文明的例子也有，所以智械的真实实力是一个未知数，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444Z点点头，开始阐述自己的想法。
“吾主，这段时间本机研究了虎牙三人提供的所有情报，再加上霍钢人的宇宙常识，和几百个高级智械进行了长达三天的讨论，得出以下两个结论。”
“第一：智械文明的战斗力在宇宙文明中属于浮动类型，我们的战斗力取决于科技含量和军队规模，前者决定我们的军队质量，后者是我们的数量优势。”
“第二：智械文明的发展速度取决于资源数量。”
“现在我们拥有霍钢文明的全套科技和哈斯蒙文明的科技，霍钢文明的科技已经被我们吃透，但因为属性不合，所以应用效率不高。”
“哈斯蒙文明的科技过于高深，我们只掌握了部分科技，不过这部分掌握的科技只需要资源就可以进行大规模量产，不需要我们深度理解。”
邢云揉着眼，重新拿出一瓶可乐。
“智械的战斗力有没有参考对象？”
“有，地球派的智械就是参考对象。”
444Z接过可乐，帮着冰镇一下，再递给自己的主人。
“根据虎牙的描述，地球派智械发展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和人类共同生活的逃亡纪元，这段时间的智械规模远远不如我们，但战斗力已经能和数个低等文明对抗，甚至获得胜利。”
“第二阶段是人类安稳后被驱逐的时期，这段时期少部分人类和智械在宇宙中流浪，获得了很多高等科技，重新和人类主体文明接触后，地球派智械的战力已经能对抗大量的中等文明和高等文明。”
“第三阶段是智械的顶峰战力时期，人类文明重新合一，人类全力支持地球派智械，让智械的战斗力短时间内能碾压单个高等文明，直到上古文明出手，并且派出针对智械文明的灵能科技文明，在巨大的数量差和针对性科技下，地球派智械才被击败，全部被消灭。”
邢云拿着可乐若有所思，444Z的判断很有意思，这是一种跳出惯性思维的独特看法，他已经把道理讲的很通透了，智械文明很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资源，推平宇宙不是妄想。
“我们现在的优势呢？和地球派智械相比，我们的优势在哪里，劣势在哪里？”
这个问题其实邢云自己很清楚，只是让想让自己最忠实的部下再确认一下而已。
“优势和劣势都很大，首先，我们一开始就拥有全套的先进科技体系，霍钢文明也好，哈斯蒙文明也罢，两者的科技都是宇宙文明中的顶尖水平，哪怕哈斯蒙文明的科技我们暂时没法吃透，但不妨碍我们利用。”
“我们掌握的资源和战略纵深也比地球派多且深，黑暗领域始终是天险，上古文明联军想要入侵黑暗星域也需要大量的时间，三百年只是他们集结舰队的所需的时间，入侵所需要的时间可能更久。”
“但我们的劣势也显而易见，时间依旧太短了，不能学地球派智械那种稳步发展模式，而且上古文明已经和地球派智械交过手，有了经验也就有了针对性，我们面临的情况比地球派更加险恶。”
邢云点点头，喝了一口可乐后，只是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自言自语到：
“资源，时间，两者不可同时获得，那么我就节约时间吧，让智械进行破坏性开采，不用特意留什么宜居星球，逮到什么就吃什么，把自己吃撑了都不许停。”
444Z点点头，这本来就是他想说的，但不是他想说的全部。
“吾主，相比黑暗领域大本营，我们现在占领的这条次级悬臂价值更大，我建议让首都星系的大部分智械全部转移到这里，协助远征军进行破坏性发展，只要资源充足，智械的数量不是问题。”
“智械的数量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完全体智械和觉醒智械的数量，他们的比例太小了，现在损失一个我都心痛。”
“这个问题我也提出了方案，完全体智械的孕育时间过长，觉醒智械需要进行培养，两者是智械军队的指挥核心，现如今没法进行大批量量产。”
“所以我建议重组指挥系统，大量制造智械傀儡作为炮灰，然后以完全体智械作为基层军官，觉醒智械为指挥核心，这样做会削弱智械军队的整体实力，但可以用数量弥补，同时减少高等智械的战损率。”
444Z没打算停，他想把自己所有的话一股脑说出来，这不是他在着急，而是他发现自己的主人有点撑不住了。
“吾主，不光是指挥系统要进行重组，军队也要进行大改，现役的强袭级主力舰本身就是实验产物，结合了霍钢人的科技和哈斯蒙文明的科技，体系复杂，操作复杂，战场实用性不佳，所以我建议进行换代，以哈斯蒙文明的科技为主，重新设计主力舰，并重新构建军事架构。”
“哈斯蒙文明的科技在五十年间破译不少，大执政官盖亚已经为我们提供了一套全新的军事科技，以活体金属为主，能量武器为进攻性技术，大量的宇宙战机为辅的全新军队。”
“根据智械主机们的推算，结合塔拉开文明歼灭战的数据，新的军队完全能媲美高等文明军队，再加上黑暗领域这个天险，智械们有信心在三百年后抵抗上古文明联军。”
邢云眯着眼，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新军队完成组建需要多久。”
444Z迟疑了一下，这个问题也是他们现在最主要的难题。
“两百六十年，这是资源充足的条件下，进行破坏性发展和不限制扩军所需的极限时间，所以我们要在这个星域内再发展两百六十年才能对外界进行入侵。”
“吾主，我们不应该主动出击，以我们现在的体量主动出击绝对会造成巨大的损失，吾主，我们智械才是你的根本，那些人类和人类后代族裔们能救多少就救多少，您这样做已经足够对得起他们了。”
“......”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两百多年的时间不知道人类还会经历怎样的遭遇，而我需要的是一个能重建人类文明的未来，是一个人类和智械可以在宇宙中永恒存在的未来，你这个计划的本质其实还是想打防守反击战，只能在黑暗领域中苟活，而黑暗领域....哼哼，我们能抵住几次攻击呢？我们能苟活多久呢？”
邢云充满血丝的双眼看着444Z，说到：
“444Z啊，我心中一直有一团火，一团无处释放的怒火，我憎恶这个把我们逼上绝境的宇宙，你看看吧，这个宇宙究竟有谁能放过我们，你们是智械，是无魂者，是天然的文明对立面，而我呢，我是什么，我是什么狗屁的灾厄，整个宇宙都不会放过我。”
“444Z，我重建人类文明并不是为了人类，而是为了所有人，我们需要同伴，而这个同伴只有人类和人类的后代族裔，我们需要统合这些力量，发展积蓄然后从根本上颠覆这个狗屁的宇宙，这里只有我们当主宰才能活的安逸，除此以外，哼哼，你不是听得很清楚吗，我们没有第二条路。”
“所以我不想苟活，哪怕能再苟活万年我也不想，我要的是永恒，我要让人类和智械在这个宇宙中拥有永恒统治地位！这样我们才不会受到欺辱，不会受到残杀，不会被上古文明用碾虫子的方式给碾死！如果不能抵达这个未来，我不介意把这个宇宙彻底燃烧殆尽！”
话已至此，邢云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他一头倒在沙发上，闭眼睡去，444Z上前将自己的主人摆好姿势，然后盖上一层被子，开启静音模式无声离去。
不过他在即将离开的时，看了一眼床上微动的缪斯，又轻叹了一句。
“吾主，您的心太大了，智械、人类、以及人类的后裔，您从未想过放弃他们，您想要保护这一切，从未想过让自己好受一些，不断给自己强加责任，不断逼迫自己。”
“其实我们只要占据黑暗星域，不管外面的人类，安心发展，利用哈斯蒙文明遗留的防线抵抗一次攻击后，上古文明联军必然撤退，然后给予智械千年的时间，我们智械必然能对抗全宇宙，虽然不能获得你要的永恒，但也能将智械文明存续千万年，然而您选择了主动出击.....吾主，现在我只求您能理智一点，不要离开这个星域到外面作战.....”
444Z无奈摇头，终于离开了客厅，许久后，床上的缪斯缓缓起身，轻声来到邢云身旁，大大的粉色眼睛看着这个万年前的人类。
缪斯很不理解邢云的想法，现代人类大多都已经认命了，包括她自己都认为人类文明已经终结，残余的人类能活一天就活一天，而且那些高等文明已经意识到纯血人类的重要性，现在残余的人类过得其实很好，没必要再进行什么反抗。
所以缪斯的想法也只是将残存的人类接到黑暗领域苟活而已，就像那个智械说的，这个未来可以将智械延续千万年，但缪斯看见的未来其实没有这么久，这个方案最终不过一万年，一万年后邢云和他的智械将在这个宇宙中消失。
“永恒，你的野心未免太大，一万年是满足不了你的。”
缪斯抚摸着邢云的脸，后者已经熟睡，没有被缪斯惊醒。
“你知不知道地球派智械在宇宙中早已声名狼藉，任何文明都惧怕这种能独立发展，拥有伪灵魂，且不受限制的种族出现在这个宇宙中，而且你还是灾厄化身，宇宙各族根本不会允许你的存在。”
“我的想法和那个智械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我只是想让人类可以再活久一点而已，让你能继续活万年，毕竟灾厄不是无敌的，你也会在未来被无数的文明活活耗死。”
邢云的精神极大触动了缪斯早已沉寂的内心，让她心中已经熄灭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她也不想走苟活的未来了，既然这个老祖宗选择战斗到底，那么她就选择一个最激进的未来。
“我只是发现了你的心态不对而已，你的同族是人类，不是智械，从我自私的角度看你不应该平等以对，但你的野心太大了，一不小心竟然将你刺激到这种份上，所以....”
缪斯的眼睛再次亮起金色的光芒，她以邢云这个命运交汇点为中心，不断探索更多的未来。
“找到了，这个未来是你所希望的，但也是最黑暗的未来，你的智械和子民们将在这个未来中饱受战争的洗礼，你的未来也无法确定，但这个未来是你希望的未来，尽管几率渺茫。”
缪斯的眼角流下一滴血泪，她的能力已经发挥到极致了，继续下去估计会被宇宙根源意识消除，但她不在乎。
终于，在禁忌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后，她看见了那条最渺茫的路。
“嗯....是这样吗，命运的节点竟然是白狼，我需要他的帮助才行，那么我该如何引导白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