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比大比
虽然早已听过千遍，但众人的奉迎话语飘入孝王的耳朵，他的嘴角还是依然忍不住的浮现一抹笑容。
到了该宣布此次军中小比的时刻，孝王却像是害怕扯到原本就不宽裕的皮肤，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
紧跟他身后的王府管事刘三见状立刻凑上前，小心的确认到“殿下的意思可是开始此次小比？”
这次孝王连手指都懒得动了，只是回应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像是得到了什么神圣的旨意一般，前一秒还一脸谄媚模样的刘三五官肉眼可见的一步步威严起来，整了整衣襟后才向着校场众人朗声宣布道：
“孝王诏曰，今月小比，正式开始。”
自秦皇伊始，世间唯有皇帝一人的命令可以称之为“诏”，刘三此举是毫无疑问的逾制之举，是极少数即便王爷触犯也会有性命之忧的重罪。
可刘三话毕，包括中山相张纯在内，所有人都面色如常，仿佛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类似这种场面，这几年里已经上演了无数次。论如何讨好孝王，原本只是个寻常家奴的刘三真可谓是玩出了花。
汉朝尚武，军中更是如此，所以自高祖起军营就有一月一小比，六月一大比的习惯。沿用至今，已经形成了堪比明文规定的强大惯性，成为了展示军威强盛的重要舞台。孝王接管了中山国军政事务，自然也将此当成了巩固自己手中权势的重要途径。
刘三话音刚落，这场军中小比也就正式开始。
连同潘凤在内的八营步卒率先振臂高呼“日月所照，皆为汉土！犯我河山，虽远必诛！”
万人同声，震天撼地！
喊的是汉军的口号，更是绵延四百年强汉造就的底气。
而在步卒之后，接着是一营看不出区别的士卒同列，但潘凤知道，他们是专职的弩兵，只是因为害怕出现什么意外，所有人都手无寸铁才会看起来没有差别。
“燕然石勒，封狼居胥，大丈夫当如是也！”
虽然人数只有前者的八分之一，但他们的声音却并没有逊色多少，将这个从守卫京师的虎贲军剽窃来的口号同样喊得震耳欲聋。
而在这九营兵士亮相后，一股洪流自校场两侧奔出 正是孝王花了大手笔组建的整整一营骑兵。
而在奔腾之中，他们同样也有自己的口号要喊“为国羽翼，如林之盛。天子命我，征战四方！”
竟然是直接装扮成成了皇帝专属的卫队——御林军。
而这一切，自然都是由刘三一人亲手推动。
虽然每次比武越来越水，但光凭借这一手威武霸气的开场仪式，就足以让孝王喜笑颜开。
“好！”八百斤的孝王又一次乐开了花，两只小短手拍着叫好。
一旁的刘三也趁机邀功“孝王神武英明，这般阵势还是小了些，配不上您的风度啊。”
“哦，爱卿你莫非又有什么好点子了？”心情大好的孝王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神情更加兴奋。
刘三故意挠挠头“只是些小场面罢了，上不得台面。”
这样的表现却更加坐实孝王的心思，板着脸道“这些玩意本王都看腻了，下次必须看到些新场面才行！”
刘三却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小人虽然的确有了一点思路，可却没有办法来实现啊。”
“本王还以是什么呢？”听到这，孝王一脸不耐烦的神色“不就是要钱吗？现在是七月了，正好马上到了秋赋的时候，到时候你就多收一点就是了。”
小心思得逞的刘三一双鼠眼亮起，又是一堆马匹吹向孝王。
看着刘三再一次轻松拿捏了孝王，一旁的张纯看的心中满是鄙夷。
自从三年前孝王将国中财政交给了刘三，几乎每年各种赋税都要涨上一番，已经到了堪称苛捐杂税的程度了，没想到刘三今年还打算从这上面捞钱，难道他就不怕六年前的大乱再现吗？
压抑住心中的不满，张纯努力表现出恭敬的神色，拱手向孝王请示道：
“殿下，本次小比可还是像以往一样，由各营校尉的比试来分出各营的高低？”
孝王听完他的话，面带嫌弃的摆摆手，像是对他的恪守陈规感到十分不满一样，一旁的刘三也面带嘲笑意味的看着他。
张纯袖袍当中的手狠狠的握紧，心中的怨气却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依然恭敬的拱手。
“哼”孝王冷哼一声，全无回话的打算，看样子是准备将张纯晾在这里。
刘三见状，觉得正是卖张纯一个面子的好机会，只要他受了自己这份恩情，自己日后再往中山国官场安排人，可就能省下不少功夫。
“殿下，校尉们的武功都已臻于化境，一招一式直至武道本源，自然没有那些寻常武夫的花拳绣腿来的赏心悦目。既然殿下看腻了这些高深的对决，今天咱们就让普通的兵士来比，看他们争个头破血流。”
听完这话，孝王明显意动，刚要点头答应，又突然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何不直接按照大比的规格，让那些队率屯长也来比比，看看究竟哪个营能位列第一。”
“殿下好主意。”刘三时刻不忘拍孝王马屁，立刻表示了赞同“咱们今天就来个小比大比。”
“好好好，小比大比，正合本王心意。快快快开始吧。”
刘三得意的看了张纯一眼，想让对方记住自己的恩情，可他的行为落在心中恼怒的张纯心中，却成为了明晃晃的挑衅象征。
“小人得志！”张纯在心中咬牙切齿道。
可刘三对此却全然不知，他已重新走到台前，又恢复了那满脸威严的神情。
“孝王诏曰，今月小比，按照以往大比规格来办，各营校尉速速备好所需各项事务。”
听得刘三此话，校场中也是陆续走出十位人影，点出几人开始清出数片场地，又各自从前方的竹筒中取走一支竹签。
“俺今天手气真好，抽到了甲字签。”潘凤所属勇卒营的校尉武贵扯着大嗓门哈哈大笑，向身边人炫耀自己的手气。
不远处显得有些阴柔的校尉苏遇明则阴阳怪气道“那看来武校尉的手气也不过如此，竟然要对上我们绝弩营，恐怕这次大比又要垫底了。”
苏遇明一句话戳中了武贵的肺管子，可面对出自王府的苏遇明他又不敢多说什么。
只能转过身去，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这话。
可苏遇明却并不打算因此放过他，各种冷言冷语接连朝着武贵说来，气的武贵额头青筋暴起。
就在苏遇明得意洋洋转头和其他人闲谈时，一句“臭撑鞋的”突然传入他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