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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蜜 桃熟了

张家园是一个坐起立行的人。

既然父亲说田丫是个不错的闺女,那么,到底不错在那里,就要亲自去看看。

反正记忆中的丫头叫田柔,是一个瘦瘦小小,头发稀疏的小姑娘,整个人长得跟营养不良的小猫一样,永远跟在他五哥后面不敢见人。

也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

既然父亲说不错,那就一定很不错,因为母亲的样子张家园记得很牢。

母亲过世之后,父亲就对村子里别的婆娘,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在感情经历丰富的可以写书的张家园看来,在父亲眼中,除过母亲之外世上就没有别的女人。

既然他都说丫头好,那么,这个女子一定有过人之处。

天老爷啊,如果让张家园在割麦子跟娶老婆这两者中间挑选,张家园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娶老婆。

回头瞅瞅家里的麦子地。

张家园觉得自己可以无视对方的美丑!

不过,完成父亲心愿是一回事,田家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张家园觉得还是有必要看一下的。

田成文是张家园跟田柔的同班同学,田家的老五,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胸口的护心毛一把抓不透。三百斤的碌碡他能双手提起来丢肩膀上从谷场这头走到那头,中间脸不红气不喘,是一个讲义气的好汉子。

张家园在县里上学的时候,就是仗着有田成文的帮助,才能避过无数次情敌们的殴打。

说起来,自从回到家,还没有来得及去看他。

田成文家的桃子树很讨厌,上面长满了桃子,绿了吧唧的桃子上全是桃毛,粘在光脊梁上又痛又痒,比麦芒还要过份。

透过桃林看不见人。

张家园也懒得四处寻找,抬手摘下一颗青桃子,在裤子上蹭蹭桃毛,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又苦又涩。

张家园随手丢掉桃子,一连吐了两口酸水,这才让自己的嘴巴好受一些。

天上的日头毒辣的厉害,即便是最勤劳的农夫这时候也不会进到麦田里去。

反正家里的麦子没有任何割完的希望,张家园也就懈怠下来了。

靠在一棵桃树上迎着风纳凉。

凉风把桃叶吹得哗啦啦做响,张家园的眼皮也就慢慢的合拢了。

一阵浓郁的酸香唤醒了饥肠辘辘的张家园,循着味道看过去,才发现田家一大家子人正坐在桃树下吃午饭。

田家文见张家园醒了,就招招手道:“过来吃饭。”

刚听到招呼,张家园就觉得一条晶莹的口水就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惹得田家人哈哈大笑。

“刚才咬了一口青桃子。”

嘴上说着话,手已经伸出去抓了一个煎饼,田家闺女低着头,看不清楚脸,薄薄的烙饼卷着辣椒炒土豆丝已经塞嘴里了,张家园依旧把目光落在田家闺女身上。

仅仅是一瞥,张家园就不得不承认自己老爹的眼睛就是毒!

田成文咳嗽一声,张家园就不好不把目光收回来,落在这个有着一脸青色胡子茬的人身上。

“按理说你已经是城里人了,怎么不把你爹接到城里去享福?”

张家园摇摇头:“城里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人多,房子太贵了,咱们在土里找一年的钱,还不够在城里买屁股大的一块地。

把我爸接到城里住在鸽子笼里,不是享福,是受罪。

不像田叔,有几位哥哥陪着就在乡里住着,吃喝不愁,出门就是大山,乡邻都是熟人,谁家有事招呼一声天大的事情都办了。

我爸要是住到城里,离开了家门谁都不认识,车又多,规矩也多,您说,他在那里能住的习惯吗?”

田家老二接上话茬道:“只要不干活就是享福。”

田老爹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后脑勺上骂道:“不干活的那是死人,人活着就要干活。”

张家园苦笑一声道:“怎么可能不干活,我上班了,我爸就要给我做饭,好好地一个大老爷们,离开了地头,又被拴在锅台上,我爸觉得憋屈,还不如留在家里种地。”

“你爸的身子可不怎么好。”田成文颇有些担心。

张家园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从口袋里取出一包黑兰州散给了田家兄弟。

等众人点上烟。

张家园羞涩的朝田老爹拱拱手:“田叔,我家的粮食地算是割不完了,侄子厚着脸皮请田叔帮忙,当然,该有的礼数,我不敢怠慢。”

田老爹笑了,指着张家园说:“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春播的时候就劝过你爸,只要把门口的几块地种好就成,没必要种山上的地,他就是不听,现在恓惶了吧?”

张家园微微低下头,低声道:“我爸想多种些粮食,卖掉之后帮我在城里买房呢……

现在看来不成,他的身体不好,不能为了城里的一间房把我爸的命搭上。

那样的话,我还活什么人啊。”

田老爹一巴掌拍在张家园的肩膀上感慨的道:“良心还没被狗吃掉。

我家的地已经收割的差不多了,一会就去你家地里帮忙,不是看你的礼数,是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

张家园正要感谢,田老爹已经咬着旱烟杆子背着手去了地里,很快,他的几个儿子也就跟着去了地里,很威风!

田老爹一群人走了,小饭桌边上就剩下张家园跟田柔,张家园继续大吃大喝,田柔就低着头在一边收拾碗筷。

张家园一边吃东西一边欣赏田柔的身段。

她身上穿着一件旧的印花小衬衣,可能是她以前的衣服,这些天要干农活特意穿来了。

衣服的胸口紧绷绷的,腰身却肥大的晃荡,张家园很想衡量一下田柔的腰身,却总是没有机会。

最后一块饼子下了肚子,张家园用纸擦擦嘴,瞅着不敢抬头的田柔道:“你说嫁给我的事情还算不算话?”

田柔惊讶的抬起头,她被张家园的话惊呆了,她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瞅着田柔小鹿一般惊慌的眼睛,张家园张嘴笑了,一嘴的白牙全部暴露了出来。

“四年级下半年第六个星期四的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你说的,我记得死死的,现在就等你一句话。”

“我没说过……我不记得了……”田柔惊慌失措,受不了张家园那双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连手里的碗筷都不要了,匆匆的钻进桃林里去了。

张家园四处看看,很想钻进桃林,见田家一大家子就在不远处的山梁上,有些失望,就冲着桃林叫了一声道:“你骗的我等了你十二年,给句话啊。”

桃林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张家园嘿嘿一笑,就提了半罐子炝过的浆水匆匆的回自家的地头。

张龙川等的脖子都要长了,这才看见儿子提着一个浆水罐子从山那边走了过来,没看见田家的闺女,微微有些失望。

抱着浆水罐子喝了一口酸香的浆水,看一眼儿子道:“田柔是庄子上出了名的好闺女,我就知道没那么好骗。

走吧,快点割麦子,收多少,算多少。”

“田叔他们一会来帮我们收麦子。”张家园瞅瞅树荫外边白亮亮的土地多少有些犯愁。

张龙川一脚踢在儿子的屁股上道:“快走,人家帮忙我们才要多干。”

张家园惨叫一声,跟着父亲再一次走进了麦田。

他没有办法阻止父亲去劳作,劳作,就是这个老农的命,也是彰显他活力的最佳方式。

坐在树荫下,张家园是一个做任何事都心有成竹的会计师,回到太阳地里,他发现自己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好在他的意志力足够强大,才能支撑他在麦田里做艰苦的机械性劳动。

肩膀火辣辣的痛,这是太阳造成的,脱皮已经成了必然的事情。

张家园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一边干活,还要一边监听父亲是否又咳嗽了。

田柔已经偷看他很久了,张家园当然装作不知道,田家父子已经去了田地的另一头,正在帮他们家收割麦子。

漫长的几乎看不到头的麦地在逐渐露出黄土地,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劳动成功,张家园再次叹息一声,弯下腰继续收割。

农活他其实是干惯了的,只是好几年没有干,变得有些生疏。

万万没有想到田柔会出落成现在的样子,想起田柔,张家园就恨不得给自己脑袋上捶两下。

自己这几年都在干什么?

就在刚才,他去田家的地头邀请田家帮自己割麦子是主要原因,只是后来见到田柔之后,张家园就觉得父亲的话非常在理——谁娶到田柔,就是谁的福分。

追女孩子这种事情,张家园很熟悉,毕竟,这是自己多年以来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现在,田柔正在偷看自己,张家园必须让自己割麦子的每一个动作都趋于标准,时时刻刻要表现出男子汉的阳刚之气。

只是,这样收麦子,样子是好看了,却非常的累。

多年情场历练,张家园深知持之以恒才是追女孩的不二法门。

日落西山的时候,张家园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当他开始考虑是否要放弃装潇洒模样的时候,一镰刀下去,他就看见了田成文那张笑的跟哈士奇一样的脸。

站直身子的时候,张家园能听见自己腰椎呻吟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田柔就站在夕阳里面,饱满的如同一颗将要成熟的蜜 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