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宴会捷报
曼德河从御林西侧的丘陵一路向西南流经大半个河湾地，在经过高庭又继续奔波一段不短的距离后最终注入日落之海。
发源自西境山脉的金银河从北至南，依次流经银山城和金树城后在高庭北侧注入曼德河。而玫瑰大道就连接在这个两河交汇处，通过渡口继续向南。
高庭坐落在两河交汇后的曼德河的东侧一段距离，滨海大道自城堡山丘的脚下起始，向西通过另外一个渡口跨过曼德河后继续一路通向凯岩城。
高庭承诺的三万大军此时已然在曼德河西侧的滨海大道旁集结完毕。当劳勃军队中的斥候将这一消息转告给国王时，他顿时喜笑颜开。随后为了让军队少渡过一个渡口，他便命令大军和绝大多数骑士在金银河与曼德河交汇处的渡口直接向西来到两河交汇之后的西侧，提前在提利尔大军的集结军营附近扎营休息。
而劳勃本人则带着少数他挑选而出的领主和骑士一起从渡口向南先前往高庭，参加河湾地之主提利尔家族特意为国王举办的欢迎加欢送宴会。
作为首相推荐以及救下过詹德利王子的人，瑞林虽然并未且无意受封骑士，如今身份只是一个自由骑手，但国王还是将他也一起带到了队伍中。毕竟他的相貌有着奇异与英俊混合，在这种礼仪性的场面上总是能为自己长些面子。
这种安排正好让瑞林省了些功夫，不然他可能就需要在把马交给其他骑士后用隐身术跟着国王一行人前往高庭参加宴会了。
“玫瑰有刺，瑞林阁下。我只能和你说这么多。如果你还不满意，那只能取走我这条不值钱的性命了。”瑞林回想起离开君临前他去找瓦里斯当面对峙后得到的答复。毫无疑问提利尔家族一定在谋划着某些足以让国王身死的行动。
但是会在宴会上下手么？瑞林对此抱有强烈的疑问。
虽然在原著中，荆棘女王奥莲娜夫人伙同小指头一起在婚宴上毒杀了刚刚继位没多久的乔佛里一世。但那毕竟不被众人所知，大多数人以为是提利昂犯下的此事。所以在表面上看来，吃过了王室提供食物与酒的奥莲娜夫人以及提利尔家族明显没有违反宾客权利。
宾客权利是维斯特洛大陆传承了千年的一项传统，是好客的七大王国共同遵守的神圣法律。无论平民还是贵族，当宾客来到主人的屋檐下做客，接受了主人提供的面包和食盐，宾客权利即生效。在此后的做客期间，双方均不得加害对方。违者会触犯神圣的条律，据信会为新旧诸神所不容。旧神和七神教义中都是如此。
如今提利尔在自己的家堡设宴迎接国王一行人，若是真的施行密谋加害之举，毫无疑问会违反宾客权利，使提利尔家族受到全境所有高贵家族的唾弃。
这样考虑起来，瑞林倒是觉得这次宴会应该确实不会发生什么流血事件。不过不管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为了蹭些美味的餐食，瑞林当然还是要跟着劳勃一起参加宴会。
在高庭总管的带领下，一行人走过一二层城墙间茂密的植物迷宫，又穿过二三层城墙间各栋白色大理石建筑与装点着繁花和藤蔓的庭院，最终来到了三层城墙内的玫瑰大厅。
此时大厅内早已被布置成了宴会的样子。最内部中心的高台上摆着一张横放的木桌配上四把精致的餐椅。大厅中央则是在左右两边各竖着摆放了一张长长的宴会长桌，长桌两边是两列标准的长木凳，足以使一百人坐在这两张长桌边共同享受着美食，同时还不会占用两张长桌间那为活动所空出的宽敞场地。
长桌上现在虽然尚未被烤乳猪、肉馅填鹅、各式肉派、烤鳟鱼、蜂蜜大蒜蜗牛、填料腌鸡、蓝乳酪鹿肉和炙烤牛肉等美味主菜或者大麦鹿肉汤、牛尾汤等鲜美浓汤给摆满，但却已经摆上了不少坚果碎片拌甜菜、李子沙拉、缤纷水果拼盘等前菜，以及肉桂烤苹果或柠檬蛋糕等甜品。足以让肚子空空的宾客展开笑口。
众人期待已久的脚步声响起。随着国王的身影跟着高庭总管出现在大厅内，坐在左侧长桌边的提利尔封臣们纷纷起立，就连坐在高台木桌最左边的梅斯公爵以及左数第二个椅子上的奥莲娜夫人也一起站了起来，表达着自己对于国王的尊敬与欢迎。
劳勃大笑着让所有人赶紧坐下，随后径直走上高台，坐在了荆棘女王的身边，并让跟在身后的蓝礼坐在了木桌最右边的椅子上。
而跟随着劳勃的领主和骑士则在总管的带领下坐在了右侧长桌边，使整个大厅形成了一个完全对称的结构。
值得一提的是，洛拉斯·提利尔身为提利尔家族的核心成员，且在拜拉席恩这面的身份也仅仅是约束性并不算强的侍从，但却并没有选择前往左侧长桌与自己的亲戚和家族封臣们坐在一起。而是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右侧的长桌边。这不免让瑞林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
当国王和蓝礼公爵落座并与奥莲娜夫人和梅斯公爵简单交流后，荆棘女王随即以银叉敲杯示意安静，并宣布宴会正式开始。顿时，一列列的男女侍者像是从蜂巢中涌出的蜜蜂一般，各自端着散发出猛烈香气的美食自大厅两侧走出。很快就用装着美食的餐盘和汤盆把所有桌面都盖住了。几乎让人再也找不到一寸露在外面的木头桌面。
热闹的大厅迅速便沉沦进了宴会的欣快氛围之内。
原本坐在长桌中段的瑞林转了转眼睛，随即端起自己的餐盘来到更靠近高台的维拉斯座位旁边。和身边人挤了挤后就坐在了这位百花骑士身边。
当然，和他闲聊自然不是瑞林的主要目的。瑞林只是随便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将自己的座位换到长桌前段来。因为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的瑞林，已经可以凭借其优秀感知听到高台上国王和奥莲娜夫人四人间的交谈声了。
“陛下，这两天从君临传来了某些不好的消息，相信您在行军过程中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奥莲娜夫人优雅地擦了擦嘴后向国王提出了一个问题。由于满口的牙齿都已掉光，所以荆棘女王对桌上绝大多数香气四溢的餐食都没什么兴趣，只是偶尔吃下一口绵软的甜品或者喝一口不需咀嚼的肉汤。
劳勃眉头皱起，这是他来到高庭后第一次露出类似的表情。他当然知道所谓的“不好的消息”，但却并不想主动在现在这个场合，尤其是向现在的提利尔家族去讨论这件事。于是他有些疑惑地反问老夫人，“恐怕我收到的消息太多，有些不太确定夫人你指的是哪一个？也许夫人你可以提点一二？”
国王的语气充满了难得的温和，显然并不想因为语气上的问题让眼前这位年事已高的老夫人燃起怒火。
“好吧，那我就提一点点。此事关于陛下您新认定的储君——艾德瑞克王子殿下，以及他身边某位可怜的近身侍女。”奥莲娜夫人的语气中充斥着自信与坚定，很明显对于此事的消息十分确定。
该死，她真的知道了……劳勃心里闪过一句埋怨。看来想要阻止红堡之中发生的秘密向外传播，就像是阻止河水流向低地一样痴心妄想。
“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劳勃不满地回应着，似乎十分不理解奥莲娜夫人为什么特意揪着一个孩子间的小事不放。“不过是年纪小的男孩女孩混迹到了一起而已。我会换掉那个侍女长，并告诉艾德瑞克以后与其他女孩之间注意分寸。这种小事不会影响到他与玛格丽之间的婚约。”
国王说着，同时看向了高台下坐在长桌边的玛格丽·提利尔。七神在上，她可真漂亮，劳勃心里感叹着。而且不只是外貌上的美丽，这个女孩背后还代表着提利尔家那三万大军与整个河湾地的绝对可靠。
她必须要嫁给艾德瑞克。
“呵，陛下，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方面的事。”奥莲娜夫人轻笑一声，拿起酒杯喝下了一口青亭岛的金色葡萄酒。她神色泰然，就好像接下来说出的话只不过是谁家的小孩子摔了一跤似的。“如果艾德瑞克王子只是‘不小心’和一个侍女上了次床，当然不至于让老身特意在陛下面前念叨。但陛下您心里清楚，王子殿下他和可怜侍女之间那次本该不小心完成的上床却没能完成……这才是更加重要且真正不好的消息。”
劳勃表情一僵，随后更是隐隐透漏出某种名为愤怒的情绪。该死！她真的什么都知道！谁在给提利尔传递着这些消息？……都怪艾德没有在那个女孩到处泄露秘密前将她控制起来。这下可好，艾德瑞克和玛格丽的婚约真的要受到影响了。
“……艾德瑞克才十二岁。”国王在心里刮起狂风之后只冷冷地回答了这么一句。
但是奥莲娜夫人看上去并没有太多额外的情绪，语气仍旧平静。“但是没有哪个男孩过了十二岁还不能完成男女之事，除了……太监。”
“嘭！”劳勃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使整个大厅中的喧嚣吵闹都暂停了一瞬。
然而在大家意识到只是国王和提利尔家的谈话中出现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而并非是同盟大局出现了什么意外问题之后，许多人又开始识趣地主动大声喧哗起来，带动着整个大厅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的氛围。
“注意你的用词，夫人。”国王压下怒意，但语气听起来仍旧并不稳定。“我们谈论的是我的合法儿子，七大王国、以及你未来的国王。”
荆棘女王将酒杯放下。杯中空空如也的镀金铜酒杯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银叉，顿时发出了美妙的金属震颤声。然而那声音在此刻的劳勃耳中却和老太婆的话语一样令人烦心。“陛下，老身当然明白我在谈论什么。只可惜，身体上的问题并不会随着他成为储君或者国王就能消失。”
奥莲娜夫人的声音终于不再是那种毫无波澜的平静，而是多出了不少可惜的遗憾。“如果那个可怜的侍女所说的实话，那么只怕王子殿下如今并没有男人之能力。再考虑到殿下如今的年龄，也许我们只能暂时搁置一下玛格丽与殿下的婚约了。不过陛下放心，只要王子殿下之后展现出了真正的雄风，那么提利尔随时都能与您重新订下他们的婚约。”
“何况……”老夫人语气缓和，听上去好像是在诚心劝导国王。“我除了玛格丽以外还有不止一个孙子，而陛下您也不止他一个王子哪。”
劳勃的情绪渐渐平静，最后忍不住叹出声来。“哎……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那小子看上去一切都正常。也许确实还是他太小了，再等等看吧。像夫人你说的，我们可以让这份婚约落到其他孩子头上。詹德利虽然不是储君，但那小子英俊强壮，极具男人气概，想必不会亏待你的孙女玛格丽。而且米亚都已经成年了，你除了洛拉斯以外的两个孙子现在似乎还都没有婚配。”
国王作着提议，但心中却明白新的婚约肯定没法在这场宴会上当场宣布了。
原本拜拉席恩和提利尔的计划，是在宴会上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布艾德瑞克与玛格丽订婚的消息，并同时宣布鹿家与玫瑰家以此为契机，正式结为彼此亲密且不可背叛的盟友。
但谁成想，在这之前艾德瑞克暴露了没能力和女孩上床的现状，甚至这秘密还让提利尔家知道了。
凭心而论，劳勃自己也不想将女儿嫁给没有必要能力的男人。所以虽说他感到气愤和失望，却也对奥莲娜夫人的决定无可奈何。
而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啊，请陛下原谅。不同于我们还算听说过一些的艾德瑞克，您的其他两个孩子我们目前一无所知。可能还是需要等战争告一段落之后，让孩子们相互了解一下，再决定我们两家之间到底要订下谁和谁的婚约吧。”
劳勃无奈，现在也只好点头答应。然后就低头开始喝酒吃肉，心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念头。两人身旁另一侧的蓝礼公爵和梅斯公爵，虽然全程没有参与国王与经济女王之间这一轮的讨论，但却也将二人说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于是各自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对方家族的长桌。随后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像其他人一般享受着宴会。
而座位离高台木桌不算远的瑞林也全程听完了这段关于婚约的对话。心下惊讶于远方红堡所发生的事情以及提利尔家的谋算。
关于两人在意的男孩年纪，瑞林也想到了原著作者曾经在某场读者见面会上所做的说明——马丁老爷子说自己曾经有些后悔把史塔克家的几个孩子都写成了太小的小孩，但等自己发现这个问题时已经不好去更改了。于是他将其他家族年轻一代的成员也改小了些，并顺便对冰与火之歌世界的成人和小孩做了些补充设定。
在他的设定中，冰与火之歌世界的十六岁成人年纪大概会相当于地球上人类的十八九岁。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人类其实发育得比地球人类快一点。
这样换算过来，十二岁的艾德瑞克大概能相当于十四岁左右的地球男孩，的确应该是已经在性发育程度上足以完成关键任务了。也怪不得奥莲娜夫人因为如今的艾德瑞克无法完成男女之事而坚持认为他在男性发育上存在有不可忽视的问题。
只不过这样一来，甭管艾德瑞克在其本人还无法刮起男性雄风之时突然试图与其侍女偷尝禁果这事是单纯的巧合还是提利尔通过各种手段运作的结果。总之，原本能将两家粘结成为牢固盟友的订婚婚约此时相当于被无限推延。
但提利尔允诺给劳勃的三万大军此刻却正在西边河流对面等着国王带领他们前去讨伐身为谋逆反贼的兰尼斯特。于情于理，劳勃都是必然领上这支大军继续出征的。
只不过，在没有正式婚约和结盟宣言的情况下，劳勃是否会意识到提利尔可能出现的背叛以及这可能会带来的后果呢？瑞林对此得不出准确答案。他抬头偷着看了看国王，只能看出这位国王此时确实在心里想着些什么。
就在此时，原本并未出现、似乎一直在西侧大军整备军营的加兰·提利尔——洛拉斯和玛格丽的二哥，突然押着两个陌生人出现在了大厅中。
这位被人称为“勇武的”加兰的年轻人，如今已过年过二十。虽说国王刚才还说过他并没有婚配，但其实他本人已经和来自佛索威家族的莱昂妮愉悦地相处了很久。二人只待一次提亲便可以迅速完婚。
长桌间空地上此时正在演奏的乐师赶忙停下音乐并让开通道，于是加兰押着二人来到了高台前。“国王陛下，公爵大人，祖母大人以及父亲。”
年轻骑士先后推搡了一下两位被押者。“刚才有一支兰尼斯特的斥候队从滨海大道的方向过来想要探查我们大军的情况。被我们军中眼尖的小伙子给发现之后，我立刻领着一队骑术最好的精锐骑兵疾驰过去把他们给抓了回来。领头的是这个班佛特伯爵，来自祸垒的班佛特家族。而且队中还有这个小伙子，我们的人有人认识他，是凯冯·兰尼斯特的一个儿子，就是不知道是叫威廉的那个还是叫马丁的那个。”
提利尔家的年轻人做完了汇报，大厅中立马响起了不少欢呼称赞的声音。
想不到大军尚未出发，就逮到了敌人送上门来的俘虏。其中更是有一个真正的金发兰尼斯特。
虽说这位俘虏看上去还没成年，可能也就十四五岁，而且也不是泰温那头老狮子的孩子。
但凯冯身为泰温的亲弟弟，他的孩子毫无疑问也是当前兰尼斯特家族主支中的一员。即便不算核心成员也绝对是重要一员。如此战果甚至还发生在举办宴会之时，当然大大地鼓舞了国王军一方的气势。
国王也立刻站起身，“哈哈哈，想不到我们只需要喝酒吃肉就能有捷报传来。来！让我们敬第一个胜利！以及之后的许多个、更大的胜利！”劳勃朝众人举起酒杯，然后将杯中紫红酒液一口饮尽。
他擦擦嘴角和胡子面带笑容地坐下，吩咐着“勇武的”加兰将俘虏押回军队并扔进专门为此准备的囚车中。随后再次继续与奥莲娜夫人的对话。“夫人你的孙辈的确都是好小伙和好姑娘，但你放心，我的孩子也都不差。”
看着荆棘女王微笑地点头示意，刚才萦绕劳勃心头的一缕迟疑迅速蒸发不见。是啊，提利尔又有什么理由非要背叛铁王座去支持兰尼斯特呢？他们的三万大军将与自己带来的那两万八千人一起，凝聚为把西境揍得落花流水的结实拳头。劳勃如此想着，并豪迈地叉起一大块肉香四溢又挂满蜜汁的美味鹿排肉一口送进嘴里，几下粗犷而用力的咀嚼过后，直接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