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铁匠铺与下一步
君临，钢铁街。
这条坐落着全城几乎百分之七八十铁匠铺的街道，以一条弯曲的弧线，爬过维桑妮亚丘陵，连接着城南的渔民广场和君临中心广场西北方的路口。
在这个长达九年的夏天开始走向尾声的时节里，白天的气温本就堪称难熬了，而遍布钢铁街的火炉无疑让附近的气温登上了新的台阶。
瑞林走在这长长的街道上，抬头看向上坡路的尽头。那里正是维桑妮亚丘陵的顶端，不仅坐落着全境闻名的贝勒大圣堂，同样也有着今天他此行的目的地。
爬坡过程中，他时不时就释放一次魔法伎俩来召唤一股环绕自己的微风，不过即便如此，唤来的也几乎都是热风。但好在聊胜于无，而且瑞林的体质也比常人强上不少，所以总算是让他坚持走上了丘陵顶端，没有在半路上晕倒。
当然，这样的描述似乎有些夸张，毕竟所有的劳动平民一样是在这样的天气下辛勤工作的。更别提铁匠铺里那些在火炉前锻打铁胚的铁匠们，他们所身处的环境才真真像是在巨龙的嘴里。所以这样说来，这样的高温远未到普通人所能承受的上限。这不禁让瑞林觉得自己穿越自现代地球的灵魂让他多少显得有些矫情。
收拾好思绪，瑞林定睛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占地颇大的铁匠铺。
这个铺子比钢铁街上任何其它铺子都大，由木材和石灰泥建成，层高足以俯瞰整条街。两扇大门由黑檀木和鱼梁木做成，门上雕刻着一幅打猎图。门的两侧各有一名石头雕成的骑士，他们身披红色盔甲，做出的造型看起来就像一只狮鹫和一只独角兽在看守着大门。
站在门脸外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松判断得出，这家铁匠铺的收费一定相当昂贵。
瑞林抬脚走进了铺子的店面，一个瘦小的女侍立马靠了上来。“这位英俊不凡的好先生，您想要看些什么呢？是出自厉害师傅手中的最上等武器盔甲，还是想要订做什么东西？”侍女习惯于招待能有财力在这家铺子消费的老爷爵士们，因此就算第一眼会觉得瑞林脸上的鳞片很奇怪，却还是能表现不出任何异常。只是在心里默默感叹，那些鳞片精致美丽极了，想必也是出自好手艺人之手的装饰。
“你好，我想要订做一把上等的匕首，以及一袋轻便锋利的飞刀，请问我能否直接和莫特师傅详谈？”瑞林表现得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客人一样，不过其实他也确实是客人。抛除他需要在这个铁匠铺找人的特殊需求，给自己打造些武器的确也是来这一趟的次要需求。
他在武器上的熟练项有五种，但是考虑到这个世界的使用需求以及各种场合下的限制，其中的投石索、轻弩以及他“出生”自带的长棍其实都不方便随身携带并使用。
所以剩下的两种——匕首和飞镖也就成了瑞林最优先的选择。
虽然瑞林仅靠可以无限释放的0环法术就能击败几乎所有的骑士，哪怕是詹姆·兰尼斯特甚至巴利斯坦·赛尔弥。而要是再算上能有限释放的1环法术，哪怕面对十几个士兵好手的围攻，瑞林也有信心成为最后的胜者。
但不可否认的是，并不是在所有情境中瑞林都能毫不顾忌地暴露出自己的法术能力。而在不方便施法、或者说至少是不方便施放那些惹人注目的攻击性魔法之时，哪怕是仅仅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瑞林也需要自己的武器。
女侍听完瑞林的需求后点了点头并让他稍等，随后回身走进更里面的房间去叫莫特师傅了。
瑞林所说的莫特师傅，其实就是这家铁匠铺的拥有者——托布·莫特。他年少时曾在九大自由贸易城邦之一的科霍尔学习过锻造技艺，更是声称自己知晓打造瓦雷利亚钢的咒语和方法。
虽然这种宣称并没有被太多人当真，但考虑到在原著中他应泰温·兰尼斯特的要求，成功将史塔克家族的家传瓦钢巨剑——寒冰，给重铸为了两把新的瓦钢剑，瑞林个人认为，就算他不是真的会锻造新的瓦钢，至少也是会重铸瓦钢武器的。
除此之外，他还能将颜料的颜色渗进钢铁之中，使武器盔甲呈现出不同于涂漆或者上釉的颜色，而在整个君临也没有第二个铁匠能做到这一点了。
穿着天鹅绒外套的莫特师傅从里屋走出，看上去如今的他似乎并不需要整天都泡在锻炉仓里了，否则他应该是赤裸着上身出来的。
虽然这位客人要做的只是匕首和飞刀，远比不上其他老爷们动不动一整套盔甲的订单，但对方能指名道姓要和自己谈，说明他是能接受自己出手打造东西的高额定价的。想到这，托布·莫特开始热情地与瑞林讨论武器的细节。
瑞林较为随意地描述了一下自己对于匕首的期待，比如在部分位置想要有些龙鳞状的装饰、以及刃体最好能泛出漂亮的蓝色。说到这儿的时候，瑞林还抬手指了一下自己脸部和额头上的蓝色龙鳞，作为自己希望颜色的参考。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他希望这把匕首能成为除了瓦雷利亚钢匕首以外最锋利的匕首。
至于飞刀，毕竟是消耗品，瑞林也没提什么额外需求，总之就是轻便锋利，重心顺手便好。
莫特师傅揉搓着下巴上的胡子，思索一会后给出了两枚金龙的报价。这是一个相当高昂的报价，如果在此基础上再添上两枚金龙，则足可以在其他铁匠那打造一整套质量不错的盔甲了。为了避免客人被当场吓走，莫特师傅报完价后想立刻说明一下昂贵的理由，比如那种蓝色的颜料有多么稀少，再比如打造出最锋利刀刃的工序有多繁琐。
但出乎他意外的是，瑞林不仅没有嫌弃这个报价过高，反而还要额外多给自己一些。“没问题，除了这两金龙之外，我会再多付你五十银鹿。不过这额外的钱并不是白送给你的，我要见一个人，就在你的铺子里。”他掏出两枚金龙以及银鹿袋子，粗模抓出了约五十枚后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莫特师傅看着桌子上的金银钱币，心中隐隐已经猜到了对方想要见的人，于是轻轻叹了口气。“唉，好吧，你要见谁？”
“詹德利，你的学徒。”
果然是他，莫特师傅心想着。这孩子身上保准是有着什么秘密。先是有刻意隐藏身份付给自己双倍实习费让詹德利来自己手下做学徒的老爷，后又有已经死了的前任首相大人特意来找他，现在又出来这么一位透着奇怪的英俊先生也来找他……
但不管詹德利身上的到底是什么秘密，既然对方已经点名要见他，就说明人家其实已经知道这背后的事情了，至少，是比自己知道的要多的。
那还有什么理由阻止人家呢？莫特师傅招呼着女侍将桌上的钱币都收起来，然后朝瑞林说了句“先生跟我来吧”之后，就转身走出了铺子的后门。
瑞林跟了上去，在莫特师傅的带领下穿过一个狭长的庭院，来到了一个石砌谷仓。好几口喷吐着滚烫空气的锻炉就在这谷仓之内，而锻炉前则正是忙碌着的铁匠工头、师傅和更多的学徒。
莫特师傅抬脚刚想向前走，可能是要去把詹德利带过来，不过瑞林却出声拦下了他。“莫特师傅，不用叫他了。你帮我指一下哪个是他，我看一看就可以了，不必让他认识我。”
其实原本瑞林是打算和詹德利谈一谈，借他的口向之后前来调查的艾德透漏一些线索的。但临到最后关头，他突然想起来，詹德利的性格似乎十分执拗，被不止一个人形容为像牛一样倔。先不谈自己想要让他朝艾德透漏线索的计划有多难成功，第一次见面上来就对他指手画脚地要求做某些事情，估计会让他把自己划分到“敌人”那个阵营。
这对瑞林这种即使面对乔佛里也会尽量和平相处的人来说属于是很难接受的后果，所以瑞林临时决定更改计划，换一种方式给艾德留下提示。
莫特师傅感觉有点奇怪，不过还是听了瑞林的话，停在原地指向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那男孩一头如墨般的黑发，两臂和胸膛上鼓着饱满的肌肉，赤裸着的上半身被混着尘土的汗水画出了很多痕迹。瑞林与他的距离不算近，对方也没有正面朝向瑞林，所以瑞林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按照原著描述，他应该是有着一双忧郁而漂亮的蓝眼睛。
毫无疑问，那就是名叫詹德利的铁匠学徒，而之所以自己要找他，已故的前任首相琼恩·艾林要找他，不久之后新任首相艾德·史塔克还要找他，其实原因很简单——他是劳勃国王的私生子。
别看劳勃现在的外形俨然有些像是东汉末期的董卓，以至于当初在车队等待狩猎队伍回来的瑞林在看到队首的劳勃后登时就被他几乎比马背还要宽的肚子给惊了一下，但劳勃年轻时可是被身边人交口称赞的高大英俊、威猛不凡。
而现在的维斯特洛上，唯二与年轻的劳勃有着相似容貌的人，一个是劳勃自己的三弟——蓝礼·拜拉席恩，另一个就是这位詹德利了。虽说他此时的黑发被汗水粘结在一起，浑身的灰土也几乎覆盖了他坚实的肉体，整体上邋遢多过英俊，但只要扔下水洗洗过后再捞上来，想必还是能羞红诸多年轻小姐的脸颊。
单方面认识了自己的目标后，瑞林叫上莫特师傅回到了铺子里，并又抓出了一小把银鹿伸到他的面前。“再做笔交易，之后新任首相艾德·史塔克也会来找这男孩，等他要走的时候帮我给他一封信。”
莫特师傅有些犹豫，他可不想扯进那些贵族老爷间们的勾心斗角，谁知道接下这个活计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放心好了，这不是阴谋诡计的一环，何况不管这前前后后的事情有多龌龊，你只要不偷看我写的东西，保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又能有什么麻烦呢？”
莫特师傅被说服了，接下了瑞林手中的银鹿。
随后瑞林借用了一下铺子里的纸和炭笔，随手写下了简短的三句话，折了折交给莫特师傅，并嘱咐着，“好了，别忘了到时候帮我交给艾德首相，另外也记得，千万别偷看。”
…………
离开铁匠铺后，瑞林沿着钢铁街从另一个方向走下了维桑妮亚丘陵，来到了西北-东南走向、从诸神门穿过鞋匠广场与中央广场一路通向红堡的红堡大街，随后再走上几步，就来到了君临的中央广场。
站在广场上向维桑妮亚丘陵看去，几乎所有丘陵顶的建筑都会被贝勒大圣堂所遮挡。瑞林收回视线，现在圣堂门口和台阶上的金袍子似乎多得有些过分了，台阶下还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看上去就好像是国王或者王后正在大圣堂里似的。
瑞林摇摇头，他猜不出来到底是哪一位在里面，更猜不到那个人在里面的原因。所以他环顾四周，开始仔细打量起广场上形形色色的人群，因为他的目标就在其中。或者说，这里至少有人能让他见到目标。
没多久，他就发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一个乍看上去十分正常的街头流浪儿，但时不时扫描周围的敏捷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受过训练的事实。
瑞林走过去，在流浪儿先是警觉随后变成可怜的眼神中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温柔地说出了听上去有些奇怪的话。“孩子，告诉你上边的人——也就是那个蜘蛛，就说一位心系七大王国的好先生在龙穴等他，希望他日落时分能赏脸过去见一面。”
流浪儿没作出什么反应，只是像没听懂一样眨着眼睛。瑞林说完后不管不顾，直接起身朝静默修女街——一条通向蕾妮丝丘陵的街道走去，而龙穴正位于这个丘陵的顶端。
离开广场前，瑞林又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自己对话的那个流浪儿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圣堂台阶下的金袍子仍在警戒着。情报，即使自己是熟悉冰与火故事的穿越者，但仍然不是完全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更何况随着自己这只强壮的蝴蝶不断煽动着翅膀，自己身为穿越者的红利会逐渐只剩下对一些主要角色的了解，所以对于当下所发生事情的情报，是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瑞林边走边确认着，而身为情报总管且不站死在目前任何一个阵营的瓦里斯，无疑很适合成为自己的秘密盟友。
…………
日落时分，龙穴。
伪装成更老外形的瓦里斯行走在满是灰尘的废墟内，但却神奇的没有发出一丝脚步声。在他小心环视着昏暗四周时，一根粗大但已经倒塌了一半的石柱后突然出现一个身影，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令他浑身泛起寒气的问询。
与那句话的内容同样不可思议的是，那句话竟然是用瓦雷利亚语说出来的，那声调优雅而迷人，不带有任何一个自由贸易城邦的口音。
“瓦里斯大人，很高兴见到你。容我冒昧先问上一个问题，你现在效力的是拜拉席恩，还是……坦格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