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见生安（8）

公车上，我望向回老家的路，这一切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走神间，许知安给我戴上一只耳机，耳机中播放着一首纯音乐，叫做《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安葬好我的爸妈，看着他们的坟墓，紧紧靠在一起，也算圆满吧。

“时间还早，林冉，你带我到处逛逛吧。”

确实该好好看看这里了，好久没回来了。门前荡秋千的老树，刘婶家的狗“十万”，成片的枫叶林……哪一样不能成为我回来的理由呢？秋风萧瑟，不远处的小屋升起的袅袅青烟已经飘了很远了。

“许知安，你饿吗？”我在前面走着，太阳才刚下山坡。“有点。”他的肚子声音倒是挺大。“挖点儿野菜。”

回来路上又去刘婶家顺了两个鸡蛋和番茄。回到家简单收拾一下就开始做饭了，想来我也两年多没烧过火了。厨房墙上还有半袋挂面，不知道吃了会不会挂……

“许知安，不会烧火就一边儿玩去。”“哦——”

十五分钟后，两碗番茄鸡蛋面出锅了，我端到长木凳上“你尝尝？”应该不会太难吃。碗里冒着热气，隐隐挡住他低头吃面的脸

“好像……”“怎么样？”“没放盐。”那确实，因为没找到……

“爱吃不吃，不吃明天喂给十万。”“吃吃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了，真的。”许知安大口大口吃着那碗寡面，比我还先吃完。

农村的天总是比城里黑的快，才刚刚吃完饭，天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吃好了，我去洗碗。”我放下筷子，他把碗端起来。

“我去，该我洗！”说完头也不回走向厨房。洗碗不洗筷子……

我在柜子里翻找着被子，电话响起，不是我的铃声。“许知安，电话。”“你接——”他从厨房喊回来。

电话的备注是“山中王”，“许知安，你个臭小子在哪儿鬼混呢？你……”“阿姨……”许知安没给家长说，我该说些什么，才不让他妈妈误会。

“咣——”碗摔碎的声音，我拿着手机跑去厨房。“喂？你是谁？发生什么事了？喂？”电话那头不断询问，碎片上，有几滴刺眼的血。

“电话给我吧。”他右手划了个口子，向我伸出左手“你手。”“没事儿，一会儿弄，我先出去接电话。”许知安拿着手机走出厨房，又回头看我“地上的我来弄，等一会儿。”我点点头。我才不会像他一样笨。

等他去院外接电话，我蹲下身小心的收拾碗碎片，尽量不去听他们说话的内容。

“许知安。”我在屋里叫住回来的他，“我已经收拾好了。”“你没受伤吧？”他问，我摇头。“以后这种小事我来就行。”

“处理好了？”“嗯嗯。”

“过来坐。”许知安手上的血迹已经干了，用温水擦干净后，我给他的伤口上裹上一片蜘蛛网。

“这是……棉花？”“蜘蛛网。”我感受到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一巴掌拍到他的手背上，“别动。”

“呵呵……没动没动，我还是头一次见。”“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好了。”我绑好起身，拍拍手。这个伤口好像，包扎得有些大了。他抬起手左看看右看看，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清澈的愚蠢。

“我只找到一床还能盖的被子，所以，你睡那头，我睡这头。”“我脚臭，我们睡一头吧！”怎么形容许知安脸上的表情呢？有一种“我活腻了”的感觉。

“脚臭去睡板凳。”麻溜的，他擦干脚上的水窜到木板床上，安安稳稳的躺好。“这，它突然就不臭了，嘿嘿，不臭。”见我不理他，他翻过身去背对着我，嘴里念叨着“睡了睡了，困死了，林冉早点睡，晚安……”

第二天清早，我感觉身上有点痛，睁开眼，看到了斜上方许知安的脸。我，被他踹到了地上。

“许知安！！！”我站起身拍去身上的灰，他猛地坐起来“怎么了林冉？我在呢在呢。”

“昨天睡得可还好？”“还不错。”他揉着眼睛，一脸真诚。“你看我睡得好吗？”他注意到我身上未拍掉的灰，明白了啥。

“下次一定不会了，我保证！”他比着发誓的手势。“没有下次。”我把他的外套扔给他。“起来，坐早班车回去。”他微微撅嘴“哦。”

……

转角迎面撞上两个人，许知安的爸妈，他们简单寒暄几句，我站在不远处。他们说了什么，我看见他妈妈摇摇头，许知安又回过头来问我要不要坐他爸的车一起去学校，我也摇头，告诉他我还有东西要收拾。

他坐在车里冲我招手，说他在学校等我，我说好。车渐渐的在我的视线中消失，我转过头，与许知安妈妈的视线撞到一起。

“那……阿姨，我先回去了。”我往胡同走，她叫住我“林冉同学？是叫林冉吧。”问句，她却说的很肯定。我面带微笑转身，“是的。”

“我长话短说，你是在跟知安耍朋友吗？”她见我摇头，又说道“我不管你们有没有谈恋爱，还是搞什么暧昧，我都希望你离知安远一点。”“理由？”

“理由？你知不知道许知安昨天跟你出去鬼混，没有去市里的艺术比赛？他从不会夜不归宿……”她有些急促和恼怒，停顿冷静几秒后，她又开口“况且他手上的伤，跟你有关吧。他是一个美术生，手对他来说很重要……”她不再说什么，像是在等待我说些什么。

比赛……许知安没跟我说过。“对不起，阿姨。”我向她鞠了一躬“我不知道他昨天有比赛，手上的伤我也很抱歉。但是和谁做朋友是他的自由，我觉得……”

她打断我的话，“我不需要你觉得，我只要你离他远点，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