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上海的夜，灯火璀璨。仙乐斯舞厅里回荡着歌声，“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一场战斗即将到来。双方准备工作都在紧锣密鼓地张罗着。可这一点也没有影响松本、中村、神尾三人喝酒的兴致。

神尾举起一杯伏特加，“我说，感谢二位看得起鄙人。中村君路子活，松本君又能跟洋人佬打交道，这两月赚的都快赶上我两年的总工资了。”

松本：“这算个什么，只要你叔父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他压低声音，“如果你想再多赚点，我可以把银元和假钞的生意分你一杯羹。”

神尾疑惑、吃惊地看着他。这时候中村笑了，“怎么？这就又惊住了？告诉你，这来钱可快了，就比去洋行金库抢钱慢半拍而已。”

神尾随后满脸得意。“多谢兄弟成全。合作愉快！我先干为敬。”说完，一大半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松本、中村也喝完了杯中剩余的一点点酒。

中村注意到松本西服上衣口袋里方巾的一角，“松本君，您的这个，能让在下看一下吗？”他指了指衣服的位置。

“什么？”松本被突如其来打断了一下，他取下方巾递给中村，“你说的是这个呀。这是我从高石阁下那儿讨要来的。我觉得菊花图非常漂亮，非常衬我的西服，我也不喜欢军装，浅灰色西装搭配水蓝色斜纹绣金边领带，素雅、庄重。”

健次郎仔细摸了摸方巾，他确信这是自己妹妹当年绣给他的。“嗯，材质不错，中国的丝绸柔滑，花纹装饰也好看。高石君对你真好。”

“还好，还好。”松本幸一口中说着一般，但脸上却是满面笑容。“我这个大舅子确实非常大方。”说着又喝了口酒。

服务吧台的电话铃声响起，调酒师小约翰接起电话，“喂，您好！这里是仙乐斯歌舞厅，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小约翰，这样子，你帮我找一位中村健次郎先生，他在不在仙乐斯？”

“先生您好！中村先生在的，正在与朋友欢度共饮。请您稍候片刻，我这就去请他与您通电话。”

一曲歌舞已然结束，柳小姐走下舞台来到中村健次郎身边，“中村君，你可是有段时间不来了哟，怎么很忙吗？今天可要陪人家多喝两杯呀。”

“好、好，一定。”

松本：“中村君，你这家伙艳福不浅啊。貌美如花的柳小姐可是轻易不招待外人的。”

柳如梦：“这位是？”

中村互相介绍了一下，微笑着一起喝下了第一杯碰杯酒。

中村：“我怎么说是外人呢？”

柳小姐：“那是。如梦多谢中村君的帮忙。这进口的胭脂香膏才能正常使用，你是不知道，这女孩子家家的小东西在外面不好买，黑市上可是卖上金价了。”

神尾：“是这样。没想到中村君的本领这么大。这合作伙伴是找对人了。松本君，你要自罚两杯噢。”

松本大笑着，“哈哈…，好好，自罚两杯。”他又喝了两杯威士忌酒。

小约翰走了过来，“中村先生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有位先生打电话给您，请您移步至吧台回个电话。”

“找我的？”中村疑惑，转而平静回答说，“应该是有业务了。”他面露难色，“你看，你看。真不是我偷懒，而是真忙。你们吃好喝好，柳姑娘，你多陪陪松本君和神尾君。我去接个电话。”

“好的呀。中村君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玩得愉快！”

健次郎拿起话筒，“莫西莫西，阁下是哪位？”

“中村君呀，是我，故友李先生，帮帮忙啊。”

“昂，李主任。”他稍稍小声回复，“你什么情况？怎么把电话打到这边来了？说吧，什么事？”

“哎呀，中村老弟啊，你帮忙一下啦，我那两船货要出，海关和特务委员会印章都加盖好了，这不是还要一个可靠点的日本人的担保签署才有效。你行行好，通融通融。”

“好吧，好吧。李主任，念在你我之间合作得还不赖，我可以出面，加盖高石小姐的私印。但是我……”

“我知道规矩，分你1成半利。”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装的是什么，你不清楚啊？”

“香烟、红酒、化妆品、海鲜。”

“你说谎了吧。你那里面就这些？吃水线那么些深，莫不是镶金镶银了？”

李士群压的很低的声音，“里面还有军火、烟土。卖给重庆方面的，这样再加一成，我还要留几个钱打点打点。”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嘛。我干这个摆渡人活又不是第一天了，还能不清楚。这样，3成，就3成。”

“3、3成？这……你太多了点吧？我还要打点。”

“不多啊。你打点了我，还要打点谁？我来给你摆平。松本君的印章也能加盖上，你可以放心了。地点呢？明天早上我马上到。”

“中村老弟，兄弟帮帮忙。今夜，今夜发货。十点钟，吴淞口两条货轮，他们会准时把码头仓库里货物装载好。”

“行，不过，你打个电话先，吴淞口很难啊，十六铺码头也不行，你让船工把船开到老白渡口，那里原本就是租界的码头，洋人的船只比较多。而且我与日清株式会社副社长私交不错。巡查的日本兵一般看个证件有特高课或陆军司令部高层印鉴基本都会放行。这个，你能开到那里吧？”

“好好好，没问题。我这就吩咐下去。”

他们嫌中村打电话时间长了，中村时不时望着他们表情很无奈。他放下电话，走到他们面前，“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有急事要处理。你们玩得尽兴点，我失陪了。柳姑娘，麻烦你跟经理说一下，今日账单先记我账上，我请客。”

然后，中村又对松本单独说，“幸一君，你和你太太的印鉴借我用一下。还有你的特批免关税条子和特别通行证。”

松本：“好说，好说。给你。”

中村：“后天早上9点汇丰银行大门口见。一成半利，我和神尾君合计一成，剩余的打点其他人。”

松本：“明天不行吗？”

中村：“还真不行。你看我这不得忙到明日凌晨后半夜了。你就让我休息一下吧。放心，你和你夫人的一分都不会少。”

柳小姐：“好的。中村君，路上小心，一切顺利。”

“谢谢！”他拿上外套，走出仙乐斯大门。“感谢您赏面，欢迎下次光临！”门口侍应者彬彬有礼。他叫了一辆黄包车，“走，去祥生车行。”

车夫：“好嘞，先生。侬坐好，很快就到。”

中村到了祥生车行，临时租了一辆汽车，付了款。多给了点小费给了车行店长。他想找个司机，店长把打工的徒弟张阿六免费给他当司机。“阿六啊，你把这位太君长官给伺候好了，听明白了没？”

张阿六：“好的，大张师傅。我明白。一定让这位太君满意。”

中村：“呦西呦西。走，去老白渡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