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日伪的陆军宪兵、海军陆战队、行动队特务、和平建国军（汪精卫的新国民南京政府中央军，一般理解为伪军或者二鬼子，也是汉奸军队），队伍参差不齐，临近到达静安寺区方向时，双方就交上火了。

枪林弹雨、火炮齐飞，双方都有不在少数的人被枪炮击中当场毙命。胡大庆和霍飞非常卖力气，他们为了争76号直属行动大队队长一职，可谓是各自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在“嗖、嗖、嗖”的子弹群里左腾右闪，“啪、啪、啪”打枪还击。

中统的人见死不救、隔岸观火，使得军统上海站的特工渐渐招架不住。他们搞暗杀、爆破、投毒还是比较在行，像军人一样正面交锋不是强项，就算单兵作战本领高，可是日伪联军人数是国民党的数倍，乃至数十倍。国防部的将领面和心不和，一个个的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打打停停十分消极，这可把徐区长又急得要死，眼看自己主动权在一点一点地流失，他一方面电令前线部队冲锋陷阵，另一方面催促中统的人要顾全大局、唇亡齿寒。然后向重庆本部甲室机要处汇报和申诉。

霍瑾笙得到了小金牙的情报消息，但不确信是否真实，未及时上报李主任。他自己带着韩青和其他两个组员手下，向福煦路靠拢。

那日小金牙和小胖墩在马尔赛咖啡馆遇神秘女子，他们未见面，她给了张晓婷的行踪情报。军统对待我党组织从来都没有真正诚意。当然对于叛徒霍瑾笙，重庆方面一直没有放弃追杀令，戴老板的军统飓风队锄奸行动从未中断。

巷子口望风的阿兔急匆匆来报说霍狗官带一群小狗过来了。张晓婷心知情况不妙，她立刻取出盆，把今日下午收到的电报文件烧毁。好在有经常销毁证据的习惯，不然那么多电报信件无法快速销毁，如果这些东西落入了汪伪76号手里，对于中共地下人员那是多么大的毁灭性打击。电台怕是带不走了，她把它藏在屋顶瓦片下，阁楼顶部的一处空隙中。

她取出随身手提包里的勃朗宁M1911，还有一盒子弹。“阿兔，来不及了，走，你熟悉上海街道，带着薛太太快走。也许……算了，后会有期。”她开心笑了，但是眼角划过一丝泪珠，她低声喃喃自语“或许后会无期吧。”

后巷离静安寺路很近，那里已经炸开锅了。在夜色的掩护下，阿兔和薛太太只好换条路往南走。

霍瑾笙来得很快，张晓婷几乎没有太多时间撤离。他挥了挥手，手下的人堵住了里弄堂唯一的出入口。他嘴角微微上扬“哼”了一声，有些自鸣得意，加大了嗓门，“晓婷，我知道你在这里，不要挣扎了，那都是无谓的抵抗。听我一句劝，来我身边，我可以既往不咎，一起过上好日子。”

她躲在一侧角落，“闭嘴！爷爷待你那么好，你个叛徒，爷爷死了你一点都不难过。”霍瑾笙知道现在张晓婷已经知道她爷爷的死讯了，76号里那个假替身没什么用了，等这事一了，就该送他上路。晓婷接着说，“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吗？汉奸，狗汉奸，一定不得好死。”

“是吗，你太放肆了。”他有些气恼了，中共都是些硬骨头，他现在很没面子，劝不动张晓婷。“给你脸了还，还有现在是你被包围了。识相的快点投降，否则一声令下，你就会死。还有我的死至少你是看不到了。但我能算到你的死法。”

张晓婷“啪啪”放了两枪作为回应，“喔，那你可真了不起。”

眼见张晓婷以开枪作为回应，他气急败坏到了极点，“快，开枪射击。死活不论，只要是敌人，就得通通消灭。”他说完这话，已经顾不得往日的情分了。

对方的人数多于自己，张晓婷知道自己注定会是什么结局，但她仍不想放弃。如今她的枪法越来越出色了，不消一刻钟，她干掉了霍瑾笙两个手下跟班。只是，韩青的一发子弹击中了她的胳膊，她的上肢流了很多血，她忍受剧痛，打完了最后一个弹夹。

“她没子弹了。”韩青特别兴奋地望向霍瑾笙，她觉得立功的机会又来了。“你出来，我们答应不杀你。”

张晓婷深吸一口气，手指尖倒放在手枪扳机，缓缓地走了出来。他们终于面对面看着对方。

霍瑾笙：“很好，这就对了。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保证你能得到最好的治疗，今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我……”

“什么？你想说什么？”

张晓婷借着霍瑾笙犹豫放松警惕的那一刻，抽出高跟靴里藏着的小匕首。一瞬间的事，但是作为专业特务的霍瑾笙还是临场随机应变，他让韩青做了自己的人肉盾牌，刀子穿过前胸肋骨到达心脏的冠状动脉，韩青当场气绝身亡。匕首卡住肋骨无法拔出，此时张晓婷手无寸铁，但她仍未放弃。面对曾经爱过的人，她的心复杂极了。

霍瑾笙没有给张晓婷喘息的机会，他一脚踢飞了张晓婷。张晓婷口吐鲜血，艰难得想起身，无奈已经精疲力尽了。她的手指尖刚刚触碰到特务尸体旁边的枪，霍瑾笙叹了一口气，苦笑着举枪，“砰”的一声枪响，张晓婷前胸心脏处中弹，她倒了下去，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后背的衣衫，椭圆形向四周扩散。

她的眼睛缓缓地合上，她知道她再也见不到杨小龙、陈天他们了。她似乎看到了爷爷，慈眉善目的，在那里微笑。爷爷伸出手，牵着张晓婷的手往远处走去，渐渐消失在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