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黄浦江面上吹气了风，四周的空气霎时凉了不少。

“是你。我早该想到了。”

“不错，是我。聪明的表姐竟然没想到？你丈夫因为无知，意外救了一个赤匪分子而被捕。当时他们就在青浦，而我的毕业前最后一堂实践课就是击毙赤匪，只有双手沾血，军统才放心让其去站点执行任务。是我亲手结束了他们。你丈夫临死前一直在喊冤枉，但是通共嫌疑就是最大的原罪，冤枉个屁。你也是，跟着赤匪混，是你们自己找死，这怨不得别人。我的房子让你用了这么久，该收点利息了，不是吗？”

“好了，这说完了。你可以安心做个明白鬼了。”

“啊——，王八蛋，我要杀了你。”薛太太止住了泪水，眼睛遍布红色的血丝，竭力大吼。

“不要…杀人，东西在我身上。”阿兔侧身，褪下自己的裤子，黑色的微型胶卷滚落在旁边。

“砰”的一声，渡边手还是太快了，开了第一枪，第二枪他手颤动了一下，硬生生地止住了。“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小子，船靠岸，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孙芳步履蹒跚过去，准备去捡甲板上的胶卷。阿兔想起了小龙哥哥说过的话。他提前拉开胶卷，一张张胶片暴露在日光下。

“啊——啊啊。”渡边气疯了，因为胶片在强光下，光感材料分子出现了变化，就算以后洗出来，在显影液里照片会模糊不清，甚至于失效无法使用。他开了好几枪，薛太太和阿兔都有不同程度的子弹孔。

“对…不…起！”他们心里想的最后一句话，来不及说出口，闭上了眼睛，眼角落下最后一滴泪水。

“真是硬骨头，宁愿白死，呸。”

“渡边先生，胶片不能用了，该怎么办？要怎么向田村课长交代？”

“没关系。中共狡猾得很。他们最重视自己的情报。宁可去死，也会坚持完成任务。我看这情报多半是假的，来混淆我们的视听。你把它收起来，移送交分析部门，让他们想办法。走。”

“哈衣，渡边长官。”

“呲——”一个急刹车，令杨小龙和陈天身体前倾。他们的表情很痛苦。

“天，你也是吗？阿兔他们不会出事了吧？我不该让他们卷入这样的风波里。”

“小龙哥，吉人自有天相，阿兔聪明机灵，相信老天会保佑他们的。我们现在差不多到无锡了吧？”

“对，翻过了前面的山，就进入了无锡境内。”

无锡郊外，盘山公路尾部，临时加了岗亭和木桩，几名持枪的特务正在盘查来往的车辆。几个小时前，田村课长让76号特工总部的李主任电话通知无锡特别行动队的楼队长，务必要拦截出逃上海的共党分子，抓捕和拿回情报。去苏北，无锡是必经之地，这里也通向南京。所以这片管辖区均属于汪伪政权。楼队的特别行动组隶属于76号特工总部特务委员会的分支。

楼队长亲自带队巡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听见了没有？特工总部的李主任亲自打电话让我们抓捕共党。只要成功，那么功劳簿上就有你我一笔，到时候李主任会亲自过来慰问，升职、加薪，好处大大的有。”

“是，属下遵命。”几个特务恭敬地回答道。

道路有些残破，车辆摇晃，无法开得很快。透过树林中的间隙，杨小龙看到了特务盘查的岗哨。他紧急刹车，倒退了一些，利用树林里树木的掩护，让车不至于暴露在特务面前。他把车子熄火，油箱里的油已经使用了一大半，重新再绕远路怕是不可能了。可，如果要硬闯，自己深陷囹圄不说，还会连累陈天。他心急如焚，“怎么办？怎么办？让我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他口中呢喃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