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上海的夜下过一场小雨。静安寺区战斗留下的血痕迹，被雨水冲刷得差不多了。现在虽然雨已经停了，但田村的心乱糟糟的。他自问一直恪尽职守，这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桌上放着一纸电文，那是不久前高石阁下让中村送来的。纸上的内容是军部责令田村的失职，让他沐浴斋戒三日后，切腹自尽，以慰天皇。

军人当然要服从军部的命令，可田村不想自己这样白白死去，他不是宫本，当真是心有不甘。他在三天时间里想做件大事来让军部收回命令。他想到了渡边，以及他的棋子。

南京城丽都歌会舞厅里热闹非凡。

冈田：“说吧，什么重要的事？等下回去还要加班。”

拉贝：“那确实辛苦。其实是这位小姐有事想拜托您帮忙。”

“于小姐，这里没有外人，说吧，什么事？我能帮你什么？”

于淑萍从包包里拿出数张染有血迹的纸，但上面的黑色字体的数字还能依稀辨认。

冈田非常诧异，“你……你这是……？”

“冈田先生，这就是大日本帝国关东军总部机要室失窃的那份绝密计划。田村课长一直在追查它的下落，我是无意间得到此物。”然后她将此情报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下。“特工总部里关着一个明日就要处决的犯人，能不能想想办法用它换那人一条狗命。小女子感激不尽！”

冈田尚知道此物的份量，今日开会还提到了这件事。如果自己能在司令阁下面前把此物呈上去，那绝对是能得到松井司令的青睐，这样他的地位也就会比角良晴高一点。作为宪兵军队里的官员从上到下好像都没有太把这个翻译员放在眼里。他们觉得是他们在前线冲锋陷阵，文职人员就只是在后方写写画画，骨子里就瞧不起这些个文职工作者，明里暗里背后说难听的话不在少数。

“这很好，说吧，名字。”

“钟明。”

“这个人啊，我有所耳闻。被叛徒出卖才来的南京，一个小小的国军参谋，无权无势。况且第二战区的军防图早已到手，没什么价值了，死不死的无所谓。”

“那就先行谢过冈田先生了。”于淑萍举杯与他共饮。

“好，明日午后，特工总部大门。”

“我知道了。感谢冈田先生！”于淑萍又一次举杯，“干杯。”

酒桶里的冰块还未完全融化，美酒已经见底。托马斯耸了耸肩膀，“真是不好意思，酒没了。要不让丝丝小姐再推荐一下？”

冈田尚摇了摇头，“不，不，不。已经很多了，在下还有工作。失陪了。”

几个人起身送冈田先生走出丽都歌会。托马斯嘱托开车的司机开得慢和稳。然后又跟冈田先生挥手示意告别。

车里的冈田尚忍不住把几张纸从上衣兜里拿出来，看了又看。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长官先生，您是不是有喜事？”

“当然，当然是了。”他让司机经过的南京中央门旧址上停留一下。他用公用电话拨通了号码，请松井司令、角副官、汪先生三人立刻来一下陆军宪兵司令部的会议室。他说了有非常、非常紧急要紧的事。然后他在巷子口一户人家外面，用自来水清洗脸，让自己清醒一些。坐上车，催促司机快点去颐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