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葬礼上的阴影
陨星131年，12月27日，周二。
狄洛是被闹钟吵醒的，现在的时间是早晨的八点整。
不知道是不是成为负罪者的原因，这两天他总是觉得很困，很怠惰。
一闲下来就想要休息，好想每天可以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就可以赚钱。
然而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他站在镜子前打理好自己的样子，随意的从冰箱里拿了一个面包就出门了。
今天是付生的葬礼。
……
天空中灰蒙蒙的，下着小雨，狄洛打着伞快步的朝着新城区的方向跑去。
新城区和废城区之间是一道很高的铁丝网，通着会麻痹人体的电流，防止废城区的人闯入。
废城区的居民想要进入新城区需要去提前申请，被允许了才可以进入，至于住在废城区的新城区公民则没有这个限制。
来到入口处，这里是电网的一处断口，每天都有治安局的人严密戒备。
“狄洛？”治安局的守卫抬起头看了狄洛一眼。
“是的。”狄洛点了点头，他已经和宁心打过招呼了。
“进去吧。”守卫没有刁难狄洛，直接放行。
越过大门，狄洛来到了新城区，这是他时隔十年，再次回到这里。
十年前，他所在的那栋被烧毁的孤儿院，就在新城区。
狄洛突然有了一种去孤儿院的遗址看看的冲动，可是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搭上新城区的电车，他前往了举行付生葬礼的地方。
站在电车上，他看着窗外的世界，十年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他已经记不清那时候的新城区是什么样子了。
不过现在看来，新城区和废城区真的就像是两个世界。
道路整洁，基础设施完备，一副安静祥和的样子。
目光在道路上行驶的车辆上扫过，一辆白色的大货车吸引了狄洛的注意。
货车上是一块石头一样的标志，下面写着雾石矿业公司的名字。
雾石矿业公司……
狄洛知道这个公司，在废城区很有名。
他们在废城区和高墙的交界处打开了一道门，招聘工人进入黑雾禁区的内部开采一种名叫雾石的东西。
开出的薪酬很高，所以曾经狄洛还考虑过，不过最终他还是打消了去应聘的念头。
在那个矿区有一个传闻，一旦进入里面，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被强制要求进入禁区深处，而且禁区里有噬人的怪物。
因为这个原因，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废城区很少有人愿意成为雾石矿业公司的工人。
“前方即将到站，海茵礼堂，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不要忘记随身物品。”
摇晃着的车厢内，淡漠的女声从广播中响起，提示狄洛到站了。
电车缓缓停稳，狄洛透过窗户看到了那间昏暗的礼堂。
礼堂门口只停了少数的车辆，有一部分还是治安局的警车。
狄洛打着伞，越过礼堂前的花园，来到了礼堂的大门。
宁心站在门口，像是已经等候多时。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这个女人一开口还是挖苦的话语。
狄洛没有理睬，只是安静的越过女人身边，收起雨伞，走进了礼堂。
礼堂里的人并不多，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最中间摆着付生的棺材，后面是花圈和黑白的画像。
付灵站在人群中间，今天的她显得格外的消沉，安静的看着付生的黑白照片，四周的人都没有打扰她。
这些来参加葬礼的人大都是治安局的人，狄洛听付生说过，他和付灵相依为命并没有其他的亲人。
狄洛也没有上去打扰付灵，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静静的等待追悼会的开始。
九点整，追悼会正式开始。
弗朗哥站在一旁的讲台上，发表缅怀的悼词。
四周的人只是安静的听着，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则是装出悲伤的样子。
这里的人对于棺材里的付生都没有特别的感情，一个废城区的探员同事？
只是无关紧要的人，参加葬礼也只是做做样子。
真正悲伤的人只有付灵，也许还有弗朗哥和狄洛？
“要上去说些什么吗？”一旁突然传来了声音。
宁心不知何时走到了狄洛的身边。
狄洛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说的。”
“这么冷淡，我还以为你跟付生的关系不错？”宁心有些意外，资料里显示付生和狄洛合作办案的时间长达三年。
狄洛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不语。
讲台上，弗朗哥已经念完了悼词，所有人都开始默哀，宁心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还是表达了对逝者的尊重。
他们低下头，礼堂里变得一片寂静，可是就在一片寂静中，狄洛莫名的看到了一抹黑色。
就像是在前往黑森林保洁的那个夜晚。
阴影中隐藏着杀意。
在雕塑的影子里，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浮现，手里拿着和狄洛从影子身上拿到的一样的匕首，目标直指付灵。
“小心！”狄洛猛地大喊道。
所有低头默哀的人都重新抬起头，宁心也惊讶的抬起头，看到了空中的黑影。
没有丝毫犹豫，狄洛的眼中亮起了怠惰的烙印，下一秒，万籁俱寂。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狄洛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他迅速的冲到了付灵的身边，直接抱着女孩的身体远离了那道黑影。
眼中的黑金色烙印消失不见，世界再次恢复正常，一种强烈的肿胀感在狄洛脑中涌现。
不过比起上次，要好了很多，至少没有让狄洛直接昏过去。
弗朗哥和宁心也反应了过来，纷纷掏出枪对准了空中的黑影。
黑影发出了一声诡异的笑容，消失在了阴影中。
“那是什么？”礼堂里的宾客都是治安局的人，但是依旧对眼前的一幕表示震惊。
只有宁心死死的盯着黑影消失的地方，表情阴晴不定。
“你们没事吧。”她跑到狄洛和付灵的身边，看着狄洛有些苍白的脸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那样的情况下狄洛竟然可以救下付灵，令人奇怪的是那个黑影不知为何一动不动。
狄洛缓缓抬起头，和在铂丽餐厅时不同，那个时候他没能控制好“静止”的力量，静止了整个餐厅的时间与空间，而刚才他只定格了黑影一个人。
不过即便如此，由于距离的原因还是让狄洛感到一阵头昏脑涨。
“不要掉以轻心，那个影子还在。”狄洛怀抱着付灵，警惕的看着四周，那种阴冷的杀意还没有消失。
宁心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礼堂里其他的治安局人员同时做出了战斗的准备。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
狄洛没有放松警惕，就在他还在观察的时候，怀里的付灵却突然发出了声音。
黑色的雾气从付灵的身上弥漫了出来，女孩双手抓着头发，表情不知为何变得狰狞。
“你们……你们都是坏人！”付灵突然大喊，挣脱了狄洛的怀抱。
“是你们杀了哥哥！一定是你们！”她几乎疯狂的吼叫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付灵的变化吓了一跳，当看到那黑色的迷雾时，这些身经百战的治安局人员竟然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宁心拉着狄洛的手，快速的带着狄洛远离了付灵的身边。
任由宁心拉着自己离开，狄洛的表情有些失神。
看着那黑色的雾气，他的心里生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情绪。
黑瘾症，这是一种广泛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特殊病症，症状常表现为间歇性的精神混乱，是沾染黑雾之后才会出现的病症。
到了黑瘾症的后期就会出现像是付灵现在这样的情况，黑雾会从患者的身上自行散发出来。
然后继续恶化，变成只有杀戮和破坏欲望的行尸走肉。
为什么付生的妹妹会得黑瘾症？而且已经到了后期？
一旁的其他宾客已经开始拨打电话，在艾登城出现黑瘾症患者是一件大事。
后期的黑瘾症患者产生的黑雾有极高的传染风险，一旦发现就会被立刻封禁隔离。
狄洛愣神的站在宁心身边，那种阴冷的杀意已经不见了，那个影子出现的目的是杀死付灵？还是早就知道付灵患有黑瘾症，以此来刺激症状的爆发？
他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似乎想要将和付生有关的一切都抹杀殆尽。
“付生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探员？”宁心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公寓火灾，影子，再加上付灵的黑瘾症后期，一个可能还没什么，但是连在一起就很诡异了。
狄洛沉默不语，望着黑雾中的挣扎的付灵，握紧了拳头。
葬礼被迫中止了，现在已经没有人在意付生这个小小的探员了，更多谈论的都是黑瘾症。
礼堂被迅速封锁了起来，禁止任何人入内。
不多时，在礼堂外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一群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从车上跑了下来，手里拿着某种像是喇叭一样的东西。
他们径直冲进了礼堂内部，看到黑雾中的付灵，拿起喇叭对准了前方。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当他们打开喇叭的开关，黑雾就像是遇到天敌一样迅速的萎缩。
似乎有某种看不见的波动将黑雾祛除殆尽。
当所有的黑雾消失，付灵的表情恢复了正常，然后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