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谢宁瑶从沈愈的面上猜出了他的想法,她苦笑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不打算与沈愈废话了。
没用。
沈愈从后拉住了她的手,“除了这个朕不能答应你,别的都行。”
谢宁瑶被沈愈痴缠的烦了,将他的手甩开,大步朝门口迈,沈愈在后道,“谢宁瑶,朕便只给你这一次与朕谈条件的机会,日后若是你因无奈而入宫,朕便不会对你如今日这般纵容了。”
谢宁瑶回转身,对着沈愈冷笑一声,犹豫几秒后,又重新回到床榻前坐下,与沈愈面对面,问道,“赵家之事我们暂且不谈。我给陛下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人家族被灭,仅他逃了出去,暗地里谋划数年,实力深不可测,你说他再次归来时是有什么目的?”
沈愈知道谢宁瑶说的是什么,再三思索后道,“报仇。”
谢宁瑶笑着道,“是啊,报仇。若他报仇只为杀一人,虽这一人位高权重,但以他之实力,不难办到。若他报仇为杀十人,这十人虽极难缠,但若他将他的势力渗透在这十人身边,一个个击破,也不是办不到,可他若没有这般做呢?陛下可想过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志不在杀一人,杀十人,甚至不在杀百人,千人,那他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沈愈明白谢宁瑶的意思,她是想说段锋如今潜伏在他身边意图谋反。可这个时候的沈愈太自信了,他认为自己已经将段锋牢牢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段锋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冷呵一声,“朕不知道你说的是何人,但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在提醒朕,暗地里有人在筹划谋反,简直笑话。大许百年基业,稳于泰山,绝不会轻易毁于小人之手。你只安心待在朕身边极可,朕会为你挡去所有风雨。”
这一刻谢宁瑶对沈愈才是彻底失望了。
他们大许的皇贪图权利,是非不分,薄恩寡义,任性自大……
唉……唯有叹息一声,表达如今的心境了。
“陛下忙活一早上,也该乏了,臣女告退。”说罢便朝偏殿走去。
沈愈站起身,望着她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终是忍不住喊道,“从今日起,朕不会在顾忌你的感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人,莫非王臣,你是属于朕的,朕要你做什么,你便得做什么,若不然朕会毁了你在意的一切。”
谢宁瑶没有回头,脚步也越来越快,在她身影消失在偏殿后,沈愈听到了她的声音,“道不同不相为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与你同心同谋。”
……
吃完午食后,赵柔觉得撑的慌,便带着婢女云荷出门走走,走至半路,赵柔对云荷道,“我有一只香妃色的香囊忘带了,那是出嫁前我娘给我绣的,你回屋给我拿过来。”
云荷抬头直盯着赵柔,眼中有一丝挑衅与不屑,“大少爷在这园中养了许多家禽,少夫人身子娇贵,定是见不惯,奴婢还是陪你一起走吧。一只香囊不要紧的。”
赵柔脸色沉了下来,“怎么?这几日大少爷对你笑笑,你便忘记你婢女的身份了?记住你的主子是谁,若不然日后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云荷垂下头,“是。”转身后,唇角上撇,带着一脸嘲讽的笑走了,离赵柔远了后,云荷再也憋不住,小声骂道,“贱人,真当自己是府中少奶奶了?嫁进府中还不是日日被少爷打骂,竟敢对我拿起主子的威风来了,我呸,哪一日被少爷打死了才好。”
赵柔见云荷走的远了,脚步极快的朝前院走去,前院是刘山接待贵客及办公的场所。
在前院遇见几个府中下人,她神色如常的与人打过招呼后,身形一闪,出现在刘山书房的后窗户底下。
这个时辰刘山正在上朝,刘老夫人正在后院歇息,刘柠这个纨绔则是早就出门斗鸡走狗了,府中无人看着她,行动便自由的多。
她推开后窗户,动作利落的翻进去之后,便开始在书房中翻找。
这些日子谢宁远入狱之事在朝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她这等内宅妇人原本不该知道此事的,可刘柠知道她出嫁前喜欢谢宁远,昨夜回来喝醉后便开始借机生事,先是趁着酒劲将她一掌打倒在地,又是对着躺在地上的她狠狠踹了几脚,踹累了后,便躺在床上嘲笑道,“你说说你喜欢那个谢宁远什么?哈哈哈,我管你喜欢他什么,反正如今你是我的女人,我夜夜可着抱美人睡觉。而谢宁远那个狗杂碎,则只能在黑暗的监狱中,与那些冷冰冰的刑具为伍。哈哈哈,真是痛苦。”
他趁着酒劲越说越过分,笑声刺耳,“哈哈哈哈,谢大公子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陛下,估计也是嫌命长。若是嫌命长,求求小爷,小爷手起刀落,便也能给你一个痛快。”
“呵,从前京城中人说谢大公子风光霁月,才华横溢,是官宦子弟中才貌最出众之人,果真出众,是官宦之弟中第一个蹲监狱的,真是好大一个笑话……”
刘柠还在不停的絮叨着,只是他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情绪,根本没有注意到躺在冰凉地板上的他的妻子,神情已经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听着刘柠说着谢宁远的遭遇,赵柔只觉得心在滴血,她忍着伤痛从地上爬起来,望着满脸潮红的刘柠,拔下了头顶的簪子紧紧握在手中。
她想杀了刘柠,杀了这个恶魔。
这个念头无数次在她心头盘旋,可最终都被她压了下去,她要忍,忍过这段绝望的岁月,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将簪子重新别在自己头顶,擦了擦眼角的泪,俯身去扶刘柠,语气是伪装过的柔和,“夫君,你喝醉了,满身酒气,起身去洗漱洗漱吧。”
刘柠一把将赵柔甩开,“滚开,莫烦小爷。”
赵柔自回忆中缓过来,开始小心翻找书桌上的公文。
她最是了解谢家人,谢宁远不可能行刺,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而公爹,赵柔想起刘山,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噬,为官不仁,贪财好色,贪慕名利,能爬到如今这个地位,不知是何人所扶持,或许与那背地里搅动风云的恶贼是一伙的也不一定。
所以赵柔希望来此能找到有关谢宁远线索,一是想了解谢宁远如今的状况,二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东西,足以让谢宁远洗刷冤屈的东西。
放置在桌案上的都是普通公文,赵柔将手中公文放下,开始在书房里的抽屉里翻找,也是一无所获,未寻到有用东西,赵柔不甘心就此离去,但也只能离去。
她刚伸手将窗户推开,突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身子抖了抖,将窗户关上,眼睛朝四处望去,随后以极快的速度藏身于实木的桌子下。
她藏身的角度可以看见来人。
刘山带着一个陌生人走进来,仔细将门关好后,抱怨道,“这是刘某为曹公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曹公公对我虽有提携之功,可他吩咐下来要做的事件件可都是灭九族的罪。我们刘家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呀。”
与刘山一同进书房之人正是郑民。
郑民冷噬一声,“曹公公背靠皇帝陛下,有陛下撑腰,刘次辅怕什么?”
刘山来到书架前,转动书架上一个瓷瓶,书架轰隆一声,朝两边开合,露出一个可供一人行走的暗道来,刘山一边带着这人朝里走去,一边道,“不知郑公公可听说过卸磨杀驴的故事。哼,若要真出什么事,别说陛下会为我撑腰了,只怕到时候屠刀第一个对准的便是我。”
书架合上,赵柔便什么都听不见了,过了一会,刘山带着人走出来,疑惑发问,“谢首辅为官二十载,人精一样,凭书房里伪造的东西便能置他于死地?”
郑民轻笑一声,“只要刘次辅找亲信将信放进谢府,这次任他谢蕴有十条脑袋,也插翅难逃。”
赵柔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唇,瞳孔睁大,他们暗地里竟是想对付谢伯伯。
吱呀一声,刘山打开门走了,过了许久许久,赵柔才敢走出来。
她站在书架前犹豫几秒后,学着刘山的样子去拧书架上的机关瓷瓶,书架缓缓在她面前散开,一个狭小的空间出现在她面前。
这个暗室估计连刘柠都不知道。
她浑身发抖的走了进去,最引人注目的是暗室里书桌上放置的一个盒子,许是刘山认为不会有人发现暗室,这盒子未上锁,她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封书信。
书信被火漆封着,看不见内容,她拿在手里许久,也不敢打开。
没有人能理解她此时内心的挣扎,她是刘家的媳妇,与刘家的命运相连,若刘家遭遇厄运,她也逃不过厄运的折磨。
她该将信放下,离开这里,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
谢家的事与她有何干?可一想到刘山说这封信会是谢伯伯的催眠符,她就放不下,谢伯伯那样的为国为民的好人,不该被刘山和曹祥那样的小人算计。
最终她心一横,将书信塞到了自己怀中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