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当家不再成为港湾
关上手机，时清欢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飞机的轰鸣声从头顶上掠过，方觉夏走了……
外面人来人往，只是……我的好朋友不在了……
机场在郊区，没有直达的公交，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时清欢刚坐进车里，师傅热情的问她“姑娘，去哪里呀？”
“长宁。”听见回话的声音带着哭腔，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上的人“好嘞！坐好了！”
时清欢系上了安全带，打开车窗，任由风吹乱发丝，泪水肆意横流。
一路上，经过了商场，美食街，文具店……都是高中三年时清欢和方觉夏无数次逛过的地方。想起这些，泪水又模糊了视线。
过了一会儿，车速慢了下来，是遇上晚高峰，堵车了。
“听首歌吧。”司机师傅打开了车载音乐，是《起风了》。
前奏一响起，路通了，转过一个弯，车辆正前方出现了晚霞，好不漂亮！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也沉溺于其中梦话……”音乐来了高潮。
晚风吹进车里，时清欢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一种特殊的情感溢上心头。
车子再一次慢了下来。看着窗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时清欢往车窗边坐了坐想看的更真切些。
-J市二中-
它变了……以前灯没这么亮的……没这么气派的……
看着变了样的母校，时清欢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决堤似的涌了出来，抽泣着，没一会儿，就红了眼眶，连带着高耸的鼻尖，真是我见犹怜！
是啊，它变了，我也变了，我们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它变了模样，我变了未来，我们变了距离。再也回不去的不只是熟悉的校园，还有亲密无间的我们……
车子启动，模糊的视线里再也没有了J市二中……
“心之所动，就随风去了，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歌曲也迎来了末尾。
半个小时后，长宁到了。
“小姑娘，到站了。”司机师傅看着后视镜里哭的喘不上气来的时清欢，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这么可人的姑娘哭成这样。
“好，……师傅……多少……钱啊？”时清欢边扫码边抽泣着说。
“不要钱了。”司机师傅转过头来“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睡一觉就好了，别太难过了。”手挡住了收款码。
听了师傅的话，时清欢瘪着嘴点点头忍住哭泣“谢谢叔叔。”
“没事儿，快回家吧！”师傅开了车锁。
下了车，天已经黑下来了，时清欢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路。没多久，到家了。
一开门，时远霍锦云坐在沙发上。霍锦云眼里都是担忧。
“欢欢，葬礼刚结束就走，现在才回来，干嘛去了？”最先说话的是时远。
“没干嘛。”时清欢放下钥匙，关上了门。
“我和你妈妈很担心你！”时远提高了音量。
“以后不会了……”时清欢换好拖鞋往卧室走去。
门关上，时清欢靠在了上面，黑暗里，流眼泪是不会被看见的……
门外，狗子拱了半天开不了门，失落的趴在门口等。
许久之后，客厅里传来了杯子落地的声音。
“怎么了？锦云！怎么了？”时远慌里慌张从卫生间跑出来，查看霍锦云的情况。
“我没事，杯子没拿稳，摔地上了。”说着，霍锦云就要捡碎片。
“放着！你不要动，我来扫。”时远从厨房拿来了扫帚，清理残渣。
时清欢从卧室出来，拿着睡衣走向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传来水声，客厅的时远和霍锦云相看一眼又低下了头。
十几分钟后，时清欢已经吹干头发了，打开门，准备回卧室。
“欢欢……爸爸妈妈有话和你说”时远给时清欢腾下了位置，示意她过去坐“来这里。”
时清欢走过去坐了下来。
“欢欢……”霍锦云看着女儿肿起的眼睛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时清欢没有耐心。
“……妈妈有了宝宝，你要当姐姐了。”霍锦云看向时清欢，试探着。
好一个晴天霹雳，打得时清欢喘不上气。
“是男孩吗？”时清欢冷笑一声，脸上很不好看。所以你们打算放弃我了是吗？
“现在还不知道男女，但是等生下来了爸爸妈妈也还是爱你的！”霍锦云着急的解释。她知道，这个孩子来的很不是时候，父亲刚去世，时清欢又高考失利。可错过了这个孩子，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好啊！”时清欢站了起来“那你就把他生下来！反正我的意见也不重要。”一滴泪掉了下来，走回卧室，等狗子进来后，重重的关上了门。
霍锦云想再说些什么，却也张不开口，时远拍拍霍锦云手背，让她宽宽心。
“欢欢最近受了刺激，她以后会明白的。”时远也很心疼女儿，短短三个月，时清欢就经历了高考失利，姥爷去世，现在又有了二宝。是谁也不好受吧。他们大人尚且不是滋味，何况她还是个孩子。眼睛那么红肿，显然是刚哭过的。
躺在床上，时清欢的泪水从眼角滑下，内心充满着酸涩……
狗子察觉到了主人的低落，头顶了顶时清欢耷拉在床边的手。
时清欢下了床，把小狗叫到了落地窗旁边。
搂着毛茸茸的小狗，或许心情会好些……
世界破破烂烂，小狗缝缝补补，没了小狗可怎么办！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时清欢给狗子倒上狗粮后，拉着行李箱出了门。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带着黑色棒球帽，拉低了帽檐，就这样，时清欢走了。躲着时远霍锦云，躲着邻里街坊。
买上票，坐上了前往隔壁城市的大巴车……
七点半，霍锦云的闹钟准时响起，时远早上上班，她得给他做早餐。
煎了几个鸡蛋，打了豆浆，蒸了馒头。摆好碗筷，霍锦云叫醒了时远。两人一起走向了餐厅。
“欢欢，起来吃早饭了。”虽然从高考完后，时清欢就没早起过，但霍锦云依旧每天都叫她一下，见不到人，就进卧室看一眼又出来。
可是今天，时清欢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不似平时一样昏暗，窗帘已经拉开了，床也铺好了，时清欢也没影儿了。床头柜上留下了字条。
“时远！”霍锦云拿着字条匆匆跑了出来“欢欢走了！”
时远接过字条看“爸，妈，姥爷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去复读，这是他的遗愿……所以我走了，不用担心我。——女清欢留”
看着字条，霍锦云流下了泪水。时远把她搂在怀里“好了好了，我们相信女儿，她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来了川江市，时清欢直奔川江私立中学。这是当地最好的学校，要想翻身，只有这一条路了。
办公室里，教导主任看着屏幕上时清欢的高考成绩“你这个分数……”
“我有钱，你到底收不收！”时清欢抬头，眼神犀利的看着椅子上的老师。
“自然是收的呀！”教导主任见钱眼开，同时也被时清欢的气势吓到了，长这么好看的脸，怎么戾气这么重？
交了几个W的学费，时清欢被安排进班了。
-文二班-
正好是个课间，教室里人不多，班主任把她安排到了最后一排的空位上，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周围声音七嘴八舌，都在议论着新来的时清欢。
好在很快就上课了，时清欢拿出了书投入课堂。
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时清欢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从前排走来了几个女生。
“时清欢！”走在最前面的女生先说话“老师让我们领你到宿舍，走吗？”
“好。”
跟在几个女生后面，看着她们挽着手打闹，时清欢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一个女生回头“快点，时清欢！食堂人很多，去晚了就没饭了！”
时清欢加快了脚步。
到了食堂，果然，人超多。几个女生把时清欢安排在了靠窗位置上就买饭去了。
时清欢看着陌生的环境，一举一动都很小心翼翼。
过了很久，她们回来了。一个女生给时清欢端了一碗米线。
“吃吧！他家米线很难排的，超级好吃！”女生还热情的给她递了筷子。
时清欢被突如其来的热心感动了，接过筷子，尝了一口，抬头看着女生渴望的眼神“确实好吃。”
“是吧！”得到肯定后，女生很高兴。
来了异乡的第一餐，还不错。
吃完饭，一群人帮着时清欢把行李箱拿回了宿舍，还给她收拾好了床铺和柜子。都是一个宿舍的，上下床，八人间。
给时清欢买饭的是她下床，叫秦方好，就是当地的。
午睡铃响后，时清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既来之，则安之。或许这里也不错，回去，是不可能了……
复读这么忙，也许再回家，那里就不再是港湾了……
爸，妈，我安顿下来了；
觉夏，我找好学校了；
姥爷，我会好好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