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盏茶后，薛图缓缓睁开了眼。
昏暗的房间，桌台上只有一盏油灯释放着橘红色的光芒。也不知添的是什么，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辛香。
站在桌子旁边，薛图开始屏气凝神，见他低头垂眉注视着案桌上泛着荧光的符纸。
深吸一口气，左手拂袖，右手持笔。先让狼毫饱饮符液，提笔，落笔，挥笔一气呵成。半盏茶不到的工夫，一张高级金身符就绘制好了。
打量眼前这张隐隐绽放毫光的符箓，他心中冒出一个念头：“若是当日有这水平，哪还有马一鸣什么事！”
打断自己的奇谈怪想，薛图苦笑摇头：“薛图，你搞错了，正是有了那日，你才有如今的成就。不要本末倒置！”
说完，他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有了高级符箓，要杀赵自龙易如反掌。但杀了他之后，万一被人发觉，还怎么还方家玉简？
“那就先打探赵自龙住所和生活轨迹，期间找机会把玉简还回去。”
打定主意后，薛图也不磨蹭，再次拿起狼毫，又连画两张小庚箭符，直到真气耗尽才停了下来。
将三张符箓收入囊中，他瞬间消失不见，不一会又走了出来。
将熊大熊二喂食之后，薛图独自来到床上打坐修炼。
……
三日一晃而过，薛图每天早出晚归。终于将赵自龙巡逻路线，家住何方搞得一清二楚。
期间多次换装，出售了小部分的王家作坊抢回来的法器和符箓。
同时也采购了炼丹和制符所需的材料。
三天时间，他也绘制了二三十张高级符箓。其中隐匿的，防御的，攻击的和事后逃离的，全是为赵自龙准备的。
唯一让他纠结的是，方家大院一直紧闭，他留给方怡的暗号也毫无动静。
“再等等，刚好多准备点符箓，以防万一。”叹了一声，薛图开始恢复消耗完的真气。
第二天一早，薛图在客栈小厮热情的招呼中，消失在街道。
路过一个偏僻的小巷子，薛图身影突然消失不见。不一会，一个头插木簪，身披陈旧道袍的中年修士却突兀地走了出来。
轻车熟路，他很快就来到方家后门。
扫了一眼自己在树上留下的暗号，本没报太大期望的薛图瞳孔一缩。
愣愣地打量自己刻在上面的圆圈，里面的树皮已然被剥离了。
“她还记得这些？”
脑海中瞬间闪现出几年前的画面。
“薛图哥哥，要是我再被抓住，你怎么救我？”
摇摇头，打断脑子的回忆。此时，薛图心里不免泛出五味杂陈。
扫视一圈后，他佯装路过，用匕首又在树上留下几道痕迹，转眼间消失在小路尽头。
一路上，薛图心情颇为沉重，一连撞了几个人都不自知。
若非大庭广众之下，大家不想招惹事端，薛图早就被揍一顿了。
等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东区的住宅。
路过门口时，薛图随意瞥了一眼，东厢房毫无动静，西厢房也换了一家。北边正房钱九家，他女儿倒是在院子，此刻应该是在和西厢房的孩子一起玩耍。
没有丝毫犹豫，他径直走出巷子。
这些年他在坊市生活得太安逸，以至于不知不觉丧失警惕之心。
并且他也不适合再待在坊市。
不说要报仇，就是熊大熊二，嗜血蜂和他自己都需要大量资源。
坊市虽好，没有靠山他，太显眼了。
绕了一圈，薛图换了一副装束，直接在方家附近找了个客栈住下。
时间缓缓流逝……
午夜时分，方家后门，一个娇小的身影躲着门沿，悄悄探出头来东张西望着，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眼看时间越来越近，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却迟迟不见踪影，她的小脸不由得耷拉了下来。
“难道是我搞错了？不可能呀！”少女低着头，耷拉着肩，用还没巴掌大的小脚来回拨弄着门前的石子。
“搞错什么了？”
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少女精神一震，骤然抬头转身四处张望。看着熟悉的身影，她捂着嘴，一副想笑笑不出来，想哭看不出来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这话刚出口，少女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虽是午夜，可薛图看得清楚，她那流淌着泪水的双眸，此刻如月牙般明亮，如宝石般闪烁着光芒，加上扬起的嘴角无一不在诉说着对他思念之情。
薛图凝视着眼前的一幕，他本以为经过大风大浪的自己，可以平静面对一切，可想得对方即将嫁人，不知为何，此刻心如刀绞。
原本准备好的话语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你~最近还好吗？”干哑苦涩的声音，不经大脑口中脱出，突然薛图觉得自己很蠢，明明知道她的心意居然还问这种问题。
瞧他尴尬的神情，少女破涕而笑，抹了一把眼泪，故作潇洒道：“还好吧？”
“就是时不时还会想起，你给我讲的故事。”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用脚尖拨弄鞋底的小石头。
薛图哪不知道，以前不懂事。跟她讲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白娘子与许仙的情情爱爱。
后来才发现有点不对，等换成西游记已经晚了。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就算有金手指，他也觉得前途未卜，于是佯装洒脱地笑了笑：“嘿嘿，故事里都是骗人的，你可别当真了。”
说完不待方怡回应，薛图将手里的玉简塞给了对方，转身离去。
刚刚转身，薛图感觉腰间一紧，一个火热的娇躯贴着自己，顷刻间，他发现自己的背部似乎已经打湿了。
突然，薛图耳朵一动，心中一惊。
厉声喝道：“谁在那里。”
说着他将袖子里的符箓攥到手心，仰头眯起双眼死死地盯着方家院子的屋顶。
话音刚落，那个人影从房上一跃而下。
见如此速度，薛图瞳孔一缩，单手将方怡护在身后，正要激发手中的小庚箭符时，发现来者竟是马一鸣。
薛图动作微顿，把符箓重新扣回手心，不过，他也没放松警惕。因为此刻马一鸣正杀气腾腾地盯着自己。
他愤恨地扫了一眼方怡，转头对着薛图阴沉沉地道：“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出现在方府左右，否则……”
谁料这时方怡站了出来，用一双红肿的杏瞳狠狠地瞪着马一鸣：“否则什么？”
“怪不得薛图哥哥不来找我，爷爷还把我锁在家里，原来都是你在搞鬼，还一直装好人骗我。”
听到这话，马一鸣无比悲愤，这一切明明是方老爷子安排。
‘你一个黄花闺女大家闺秀，作为自己的未婚妻，不向着自己居然还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忍无可忍的马一鸣，当即拔出腰间斩铁剑。
今天，他说什么也要杀了这个狗男人，断了她的念想。
就在马一鸣即将动手之际，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半夜三更，你们是什么人？”
见有人居然敢打断自己，马一鸣骤然回头提剑指着对方：“你们找死么？”
这时才发现居然是巡逻队，马一鸣眉头一皱再次补充道：“我乃方府乘龙快婿，马家堡马一鸣，今天再此清理家中蠢贼，还望各位通融见谅。”
说罢，他挽了个剑花剑尖朝下，双手抱拳施了一礼。
刚想发火的巡逻队面面相觑，相视一眼后，其中一人拱手回礼：“打扰了。”
说完，拉着自己两位队友离开了这条街道。
离开街道后，有人不解道：“离兄，我们这样不管，万一有人举报，上面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谁知，他口中的离兄毫不在意：“怪罪？真的阻拦，你是得罪得起马家堡？还是得罪得起方老爷子？”
说完，他取下腰间葫芦，灌口烈酒，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说了句：“他们会处理好一切，今夜平安，没有人会举报。”
……
见巡逻队转头离去，薛图心里绷着的弦也松了下来。摸着手心的符箓，他明白今晚马一鸣不可能善罢甘休。
至于刚才为什么没偷袭，他可没有马一鸣那么多名头唬人。
……
回过头来的马一鸣，无视方怡再次剑指向薛图，刚刚自己一直在戒备，对方居然没有逃走，让他颇为诧异。
“方怡让开！”
见马一鸣剑指自己，方怡却护在身前，薛图赶紧提醒。
“不我就不！姓马的有本事你杀了我。”
“方怡我才是你的夫君啊！”听到这话，马一鸣气得剑都在哆嗦。
眼看对方眼神越来越凶，杀气越来越大。
薛图将她一把护到身后，眼睛盯着马一鸣。
“退后，相信我。”
说完，薛图拔出了自己的青峰剑。
在他没有看到的视角里，方怡正一脸崇拜地看着薛图。
而对面的马一鸣，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持剑快速逼近：“今天我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只见他单脚一点，步伐灵敏，飞速地接近薛图。
而薛图丝毫不慌，依次激活法器里的金身术，轻身术和藤甲术。
方怡瞧他一身金光一闪，只感觉薛图此刻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她。
一脸兴奋道：“薛图哥哥打死这个马文才，我就是你的新娘子。”
发现薛图激活了法术，马一鸣眉头一挑，转念想到对方十几天前也不过练气二层而已。自己一个练气六层巅峰的大修士，怕他？
心中暗骂：“小贱人！我这就送你心上人上路。”
真气加持下，他手中斩铁剑爆发出阵阵寒光，对着薛图当头罩下。
如此简单直白的招式，怎么可能劈中薛图。
在轻身术的加持下，薛图动作比他还快一丝，一个侧步，避开对方下劈的锋芒，转身顺势将吞吐剑气的青峰剑往他喉咙一递。
此举吓得马一鸣头皮发麻，汗毛直立，落地后使劲往后一仰，喉咙才堪堪避过剑锋。
喉咙是避过了，可下巴却被剑气划破，没来得及高兴。
薛图再次变招，手持青峰剑对着使出铁板桥的马一鸣裤裆直接挥去。
恶风袭来，马一鸣当然不可能让他如愿以偿，暗骂“卑鄙”顺势往下倒去，然后手脚并用，连退三米。
拉开距离后，小臂一屈手掌微微发力，直接站了起来。
感受裤裆凉飕飕的马一鸣，这会羞愤难当。
薛图打量着手中的青峰剑直道可惜。
这一刻，攻守转换马一鸣惊疑不定地望着持剑而立的薛图。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知道他可是练气六层巅峰，差一步就是练气后期，对方只不过是个练气二层的小修士，现在撑死也不过三层罢了。
不敢置信的马一鸣再次持剑抢攻。
见他步履矫健，两步并成一步，肩膀微微一抬然后屈肘，握紧吞吐寒光的斩铁剑，直刺薛图的中门。
薛图念头一动，若隐若现的藤甲盾，立刻浮现在马一鸣的剑尖处。
时间不早，他不打算陪马一鸣玩了。
主要还是对方和他以前一样，根本没有实战经验，而且也没带符箓。
自己虽然好不到哪去，但也比他强，并且准备充足。
马一鸣爆发剑芒的斩铁剑直接刺中虚空中若隐若现的藤甲盾，击中藤甲盾的瞬间，护盾爆发出绿茵茵的光芒。
没有如马一鸣预料那样直接洞穿，而是略微一顿才被贯穿。
被藤甲盾照得绿油油的马一鸣，心里咯噔一下：“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他一个练气初期，怎么可能有练气中期巅峰的真气？”
可惜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当他堪堪刺破藤甲盾时，薛图的青峰剑已经划过他的喉咙。
马一鸣实在没想到，自己居然不是薛图的对手，而且刚才愚蠢地把救命稻草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