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林府探病
林府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式建筑，跟北方的墙高院深不同，到处都是绿色植被，假山亭台，池塘溪流，生机盎然，充满了诗情画意。
次日，贾环早早起来，在院里到处逛了逛。
在船上一连飘了好几日，才感觉到脚踏实地的实在。
吃过早饭，贾琏带上贾环去探望姑父林如海。
林如海居住在正室，身边有两位妾室伺候着，院里人不多，倒也安静。
贾环一进院子里，就闻到一股中药的味道，越往里走，味道越重。
可见林如海病的不是三两日，且时间不短。
两人进屋穿过山水屏风，才见到林如海。
林如海坐在床上，面色青黑，眼窝深陷，形如枯槁。
就算是贾环不懂医术，也能看出来，眼前人已经病入膏肓，时间不多了。
“是琏儿跟环儿吧。”
林如海强打着精神，看了一眼这二人。
“侄儿贾琏，侄儿贾环，给姑父请安。”
二人连忙给眼前这位姑父请安行礼。
“起来吧，不用虚礼，一路上可还安稳，辛苦你们不远千里照顾小女回来。”
林如海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两人耳中。
虽虚弱一些，却依然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姑父说的哪里话，本就是侄儿应该做的。”
贾琏以前是见过林如海的，看到他现在病成这个样子，不免一阵唏嘘。
好好的一个人被病痛折磨的如此模样，真是世事难料。
“老太太身体如何？赦大哥跟政二哥他们最近如何？”
林如海微闭着眼睛，询问荣国府的近况，跟他有关系的人就这几人，其他人他倒是也不关心。
“老太太身体康健，经常陪着儿孙们一起玩闹，倒也乐得自在。父亲跟二老爷身体也都康健，本来是想亲自来的，京里有事脱不开身才安排小侄护送。”
贾琏把近况讲明，略显得拘谨一些。
贾环则是站在旁边看着二人说话，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们安心的住着，等我好些，再好好招待你们，既然来了就多待一阵，到处走走转转。”
林如海有些精神不济，挥了挥手，没有再说话。
二人也没敢再多说，默默退出房间。
卢管家在门口等着，又领着二人出去。
黛玉经过张大胆的诊治，身体好了很多。
终于回到家，可以见到父亲，心里才放心下来。
当天晚上，林如海就见了黛玉。
林如海就这么一个女儿，本来有个儿子的，结果儿子夭折，后紧跟着妻子也病逝，只剩下林黛玉。
从小对她疼爱有加，请的老师都是中过进士的贾雨村，把黛玉教导的可以说丝毫不逊色任何男子。
可惜林黛玉只是个女儿身，从小身体娇弱，吃药长大，只能长在深宅大院里。
林如海更是捧在手心里，舍不得让她吃一点苦。
两人见面，黛玉几年的思念瞬间爆发，扑到父亲怀里，抽泣起来，害怕父亲担心又忍不住的伤心。
林如海一把年纪也是老泪纵横，抱着柔弱的黛玉，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安抚着。
“父亲，女儿不孝，没能在父亲身边尽孝，以后再也不离开了，女儿好好照顾父亲。”
黛玉抱着父亲，能够感觉到他身体的单薄，身上都没多少肉，于是更加的伤心。
“好玉儿，为父没事，能见到你，就算现在死去也无憾了。”林如海有感而发。
“我不要父亲死。”
黛玉不想听到他父亲说生说死的事。
“玉儿，放心吧，父亲没事，看到你回来，病都好了一大半，一路上累着了吧，早点去休息，明天再来照顾为父。”
林如海让黛玉去早点去休息，有些心疼她。
本来就身体弱，又连着赶了一个月的路，为难黛玉还想着他。
林如海看着女儿的背影，不自觉的又流出泪来。
自己这身子他清楚，反反复复已经病了小半年，不然也不会忙着接黛玉回来。
如果他去了，留下黛玉一个人可怎么办，对不起死去的妻子，也对不起自己的女儿，忍不住心里一阵悲痛。
黛玉一早起来，就去侍奉林如海汤药，想时时刻刻陪在父亲身边。
“姑娘，环三爷不是带了个大夫吗，怎么不让他给老爷看看。”
雪雁本来就是林府的丫鬟，对这里也熟悉一些，所以熬药什么的事黛玉都交给雪雁亲自负责。
雪雁担心老爷，同时也担心小姐。
两个人现在身体都不怎么好。
黛玉看着白天没事，不敢在林如海面前表现的太伤心。
只是晚上回去大都是以泪洗面，让她更是担心。
雪雁想到贾环带的大夫，路上有个头疼脑热的功夫都是他给解决的。
小姐的厌食呕吐也是他治好的，死马当活马医呗，万一可以呢。
黛玉听到，心里想起来那个张大夫。
此人胆大包天，也就是贾环喜欢，还让他跟着。
自己的病确实是治好了，算是有点本事。
不过她从来都没跟别人提过怎么治的，如果别人知道，怕是名声就全毁了。
当时是为了早日见到林如海，事急从权，加上贾环的保证，才相安无事。
“那咱们一会去找他，喊那个张大夫看看。”
张大胆此人虽然看病奇葩，但治病救人却是有一手的。
黛玉觉得可以试试。
这日，贾环正在院里练习武艺，看到林黛玉进院里来，赶忙停了下来。
“林姐姐，你怎么来了？”
贾环看到林黛玉有些惊讶，她不是应该陪在林如海身边嘛。
黛玉可是个孝女，这时候怎么会过来？
临来之前，探春曾找过他，让他路上多照顾黛玉。
他也是这么做的，不管是看病还是路上的饮食起居，都让琉璃贴身伺候着。
琉璃乖巧听话，更比平时多用几分心，还把平时贾环没事给她讲的一些故事讲给黛玉解闷，让她一路上才不至于思虑过度。
林黛玉很优秀，貌比西施，身材娇弱似杨柳扶风。
尤其是自身气质自带一股灵气，堪称人间绝色，世上怕是再难找到这么一个可人儿了。
贾环可说也是阅片无数，无论是女明星还是某些女网红。
比起林黛玉都要弱上不止三分，贾环见到自然也带有几分好感。
两人接触多次，算是普通朋友。
林黛玉对他还算客气，并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好感，应是他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不惹到黛玉，她自然也是好脾气。
贾环也反复思考过，林黛玉能够住进贾府。
有贾母的功劳，也有林如海的推力，缺一不可。
贾母尤其是把林黛玉安排在身边跟贾母还有贾宝玉住在一处，从小培养感情，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贾母的想法，没人对此事说三道四。
林黛玉再漂亮那也是贾宝玉的，跟他没什么关系。
这世上美貌能比上黛玉的不多，但也不是没有美女。
如果黛玉绝世容颜是十分溢出来半分，那琉璃最少也有八分了。
比起他上一世暗恋三年的校花是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怪不得别人都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呢。
不仅是命，遇到贾宝玉这个自私的人，怕是想要多活几年，都不能够。
“琏二哥呢，怎么不见人？”
黛玉自然是来找贾环给她父亲看病的，不好直接开口询问。
“琏二哥出去逛去了，我这闲着没事，活动活动，林姐姐见笑。”
贾环拿过琉璃递过来的手帕擦擦汗，赶忙领着黛玉让她进屋里招待。
贾琏到林府只休息一晚。
第二天就不见了踪影，之后更是昼伏夜出。
贾环始终都没碰上过，只能感叹道：二哥还是你二哥。
“环儿，上次给我看病的大夫还在吗，能不能请他给我父亲看看。”
黛玉脸颊微微发红，像晨曦中的粉色云彩，迷人而朦胧。
她只是想到当时看病的时候，贾环守在一边，一样把她雪白的臂膀给看了个干净，每次想到都会感觉怪怪的。
“张大胆呀，这有什么，一会我找他去一趟，前天还缠着我让我给他找病人呢。”
贾环对张大胆是彻底无语，闲不上几天就出去给人看病。
你说看病就好好看病，结果还得倒贴银子给人抓药。
没几天功夫就已经从贾环这里又拿走十两银子。
贾环本来就已经足够穷，又碰上这么个赔钱货，有些欲哭无泪。
别人看病收钱，张大胆看病不仅赔钱，甚至可能还要丢命。
扬州城里富商无数，有权有势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张大胆如果惹到什么人，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幸好他还算聪明，知道来给贾环要银子，手痒就去找穷苦人看病，难怪会赔钱。
贾环让钱槐随行保护着张大胆，生怕他惹出来什么大事。
“谢谢环儿，我先回父亲那边照顾。”
黛玉听到张大胆那边没什么问题，安心不少。
不知怎么回事，她跟贾环接触了没几次，对贾环已经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觉得他肯定会帮自己，结果也是，贾环并没有拒绝。
贾环在黛玉告辞离去之后就去外院找到张大胆，带着他往林如海房里赶去。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林如海屋里。
没等贾环开口。
张大胆看到林如海的样子，情不自禁就往前走去，像孩童遇到了棒棒糖一般，立刻上手开始搭脉。
黛玉早就把人都支出去，屋里只剩贾环，还有一个病人，一个大夫。
“麻烦老爷张嘴，伸一下舌头。”
张大胆看着林如海黑青的脸色指示道。
林如海有些懵，这什么人，二话不说就上来诊脉，然后指东指西，还让他伸舌头。
林如海看向黛玉，仿佛在说：你从哪找的着二货。
黛玉看着林如海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林如海不相信这个大夫，可是他信任黛玉，也不想让她伤心。
哪怕这是个庸医，为的是让女儿安心。
张大胆看了舌苔，又开始按他的身体，一连按了好几个地方，还问他有什么感觉。
林如海只能依次开口告诉大夫自己的感觉，或痛或痒。
觉得这大夫动手动脚的，着实太无礼。
张大胆检查完之后又开始搭脉，确诊之后皱眉，若有所思，只是转头看向贾环。
“林姐姐，你先出去吧，接下来你在怕是不大方便。”
贾环看到张大胆的眼神，知道他是有话要说。
只能让黛玉先出去，事关林如海病情，瞒着她也是不让她担心。
林黛玉本来就身体不好，再听到林如海的病情，怕是又要图惹是非。
等黛玉退出房间，张大胆一句话，差点把贾环给吓倒。
“老爷这不是病，是中毒。”
“确定是中毒？”贾环怕自己听错，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确实是中毒，并且已经毒入五脏六腑。”张大胆肯定的说道。
“姑父，这？”
贾环有些后怕，这不是件小事。
林如海竟然是中毒，那事情可不简单，林如海是圣上亲封的巡盐御史，什么人敢对他下手。
敢对他下手之人必是手眼通天之辈。
贾环有些后悔，他不想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至少现在还不想。
他不知道林如海与贾家有什么牵扯，但是他知道，这事不简单。
“继续说下去。”
林如海闭着眼睛，让张大胆继续说下去，并不理会贾环。
张大胆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脚底冲到了天灵盖，然后转头看向贾环。
“听不懂话？”
林如海得不到回答，睁开眼睛看向张大胆。
张大胆双腿打着哆嗦，转过头来，不敢看有些动怒的林如海。
哪怕林如海此刻已经病入膏肓，却依然威势十足。
“大，大，大人，中，中的是一股慢性剧毒，微量的毒不足以致命，此毒刚，刚发现时还可医治，现在毒已入骨，神仙难救。”张大胆打着哆嗦磕磕巴巴说道。
“还有几日可活？”
林如海听到中毒，没有什么表情，显然是早就知道结果。
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还有多久时间。
“不知大人是想受罪多活几天，还是想活的轻松点。”张大胆开口问道。
“这个怎么说，有什么区别。”
林如海有些奇怪，哪有如此看病的大夫。
大夫都是只负责看病，哪里有让病人做选择的。
“大，大人，别的大夫开的药方我看了，其实最对症，可以让大人多活几天，不过只能在床上躺着，可活半年。”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用我独门针法把五脏六腑的毒锁在一处，可像正常人一样活三个月，之后毒性爆发，神仙难救。”
张大胆把情况说明，还是把选择权给了病人自己，他只是个看病的，也只知道看病。
“那你就放手施针吧，三个月，足够。”
林如海听到可以正常活三个月，就瞬间有了决定。
他的病别的大夫也都看过，都是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给他吊命。
能正常的活三个月可以做很多事情，那也比躺在床上苟延残喘来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