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难娶(第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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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成王之路(二)

周新璋的信走的都是官方渠道,随各地邸报一道走快马驿站入京,自然是不会弄丢了,抑或是收不到。

赵青檀晚间换了寝衣,就在灯下阅信,常常一看就是半个多时辰。

这日看完夜色已经深了,值守的雪茶进来,“郡主,奴婢把床脚处的冰桶撤了,你这几日脾胃热,好吃凉,晚上又口干频繁喝水,奴婢担心内火过大……”

外寒内热很容易就引发病症。

“嗯。”赵青檀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她走到床边,看见雪茶把枕头往里头推了一下,然后藏在下面的东西就漏出来了,她瞬间大窘,扑上去盖住,可还是晚了一步。

雪茶一开始还真没在意是什么,但是赵青檀的反应倒叫她愣了一下,然后才回忆起自己看见的是一只草编的蝴蝶。

说真的,丑的她能认出来也是厉害了。

赵青檀此地无银道:“你没看见什么吧?”

“嗯。”雪茶回的也很利索。

“咳咳,那我睡了,你也去休息吧。”赵青檀飞快的爬上床,然后又想起什么道,“明日早些喊醒我。”

“募捐善款的事情不是忙完了吗?郡主这阵子都瘦了,为何不多休息……”雪茶隐约猜到了赵青檀的想法,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明明这一年余她从未主动提起过送草编蝴蝶之人,反而同另一个人走的更近。

因江淮湖广夏汛之事,赵青檀出面在京城贵女圈内募捐善款,与王漾几次见面都是为了把募捐而来的善款物资妥善分发各地的事情,而且这一年余他们来往的确实频繁,俊男美女总是惹人注目,所以自然也滋生了许多传闻。

更何况王漾年纪轻轻热血方刚却身边无人,又不娶妻纳妾,多少人媒人找上门都会被无情的请出门,若不是心有所属说出去谁信?而赵青檀更是奇绝,任何男子在她那都要碰冷钉子,管你什么身份什么样貌,人就是看不上眼,还敢高调的拒绝你。

“还有旁的事情,总之你记得叫醒我。”赵青檀背过身,面朝里睡,闭着眼,只是手心里捏着的东西一点点热起来,果然撤了冰桶还是有些热的吧。

雪茶笑笑,突然低声道,“郡主,最近你出入京师各处,王大人都陪同在侧,许多不相信传闻的人都不得不心生猜测了,愈演愈烈的说法是,你与王大人是两情相悦,只待出了孝期就议亲了。”

赵青檀自小就为名声所累,对这种传闻理都不想理。

她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她只是开始在想,从京师去豫州走水路要多少日……等周新璋见到她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傻样。

这份思绪慢慢悠悠的伴着她入了梦乡,大抵是梦见了谁,嘴角也微微上翘着。

雪茶放下床帐时看见她这份甜美的睡容,若有所思起来,枕下藏物这事也是有迹可循的,从什么哪次开始……她脑中回想数次,终于找到了答案。

是那次啊。

赵钰脱困,黎州大捷。

……

江浙江阴州。

数辆马车赶着城门关闭前疾驰而至,到了城门口,领头的马车内的人撩起车帘,对守城的人道:“本官有急事出城,立即放行。”

瞧见说话的官员是江阴州海运千户,守城的士兵连忙让开道来,放他们通行。

天色渐沉,马车没有行多久就徒然停了下来,刚才还色厉内荏的冯千户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他没有贸然的出去,而是等,可外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他终究是等不住了,掀起车帘一看,霎时面如死灰。

只见外头是密密麻麻的火把,这怎么看也是一只千人以上的骑兵,可围上来竟然半点动静都没有,可见治军之严,他凝目看去,越众而出的男人,在火把的映照下脸色竟然出奇的好看。

冯千户脑中瞬息之间就想起一人,然后他拿起衣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强装镇定的下了马车,“下官冯平见过周将军。”

他是五品官,见到比他更高品阶的人也不必行大礼,可这次他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只是脑门还没磕到地上,就听见周新璋冷笑着道,“冯贫?你应该叫冯贪,这贫可跟你半点不搭边。”

一旁同行的官员是江浙海道运粮镇抚,四十来岁,恰好也姓周,却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周镇抚纠正道:“玄武将军,冯平的平,是平平无奇的平。”

周新璋闻言哈哈大笑,好久没看到过这么一板一眼的人了,太无趣了,开个玩笑都不懂,无趣到了极点,也就是有趣了,“你这个人有趣。”

他笑完,才说正事,“周镇抚,人已经帮你拿下了,江阴州的税收我要十日内运走。”

周镇抚还在考虑十日会不会太急促,跪着的冯平抬头怒骂:“姓周的,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不放过我!”

他是对着周镇抚骂的,可一旁的周新璋听着有些不舒服,感觉自己也被骂了?

“你这么多年吃的民脂民膏不吐出来,就想一走了之?”周镇抚丝毫没有被激怒,他声音平静的历数冯平为非作歹的过往,最后把冯平挺直的脊梁骨都戳弯了,才罢休,“朝廷委任玄武将军征收今年的税负,江阴却拿不出一分钱一粒米,不捉拿你拿谁?”

“那他们呢,那些比我更贪更恶的,你们为什么不去管!”

又不是他一人发国难财,那么多人趁着朝廷管辖不过来,搜刮民脂民膏,凭什么单单只抓他?

“别急啊,总要让我一个一个地方跑,该抓抓,该杀杀,一个都跑不了。”周新璋语调轻快,可他的话没人怀疑。

传闻说他上了沙场杀人就刀剁菜一样,杀个把贪官污吏哪还要费力气。

冯平颓废的瘫在地上。

周新璋坐镇淮南可不是单坐着不动,事儿多了去了,春收了,他得帮着那些家中因为男丁被征兵入伍的百姓们收粮,淮河涨水要决堤了,他得带人去堵,这不碰上征收不到米粮的地方,还得赶着来抓贪官,把他们吃进去的全给薅出来……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比坐镇京师的王某人都要累多了,那家伙动动笔杆子就让他跑遍各处,说什么委任他征收,分明就是故意的。

周新璋怀疑对方公报私仇,但是他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