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商品交易中引出货币理论

第一节　谁是经济学之父

1770年，在苏格兰法夫郡寇克卡迪，一位47岁的中年人正伏案疾书。此后的6年时间里，无论冬寒酷暑，这个中年人终日笔耕不缀，以致积劳成疾。6年后，他的汗水换来了一部传世巨著——《国富论》，而这个中年人就是被称为“经济学之父”的亚当·斯密（图1-1）。《国富论》的出版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标志着经济学从哲学的一个分支正式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亚当·斯密也由此被视为经济学的鼻祖。亚当·斯密的名字与他的《国富论》在250年后的今天依旧被人高频次地提起，《国富论》的思想时至今日依旧闪耀着光芒。

图1-1　亚当·斯密

亚当·斯密于1723年出生于苏格兰一个海关官员的家庭。以现在的眼光来看，亚当·斯密就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他从小就聪明过人，尽管尚未出生就失去了父亲，但幸运的是小斯密得到了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并为其提供了良好的教育。在如今的孩子还在初中课堂上学习如何解二元方程的年龄段，14岁的亚当·斯密就已经考入苏格兰久负盛名的格拉斯哥大学，2012年正式更名为格拉斯哥大学亚当·斯密商学院（图1-2）。用“少年天才”来形容亚当·斯密一点也不为过。大学期间，亚当·斯密主修拉丁语、希腊语、数学以及道德哲学，并对经济学逐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1748年，25岁的亚当·斯密开始在爱丁堡大学担任讲师，主讲英国文学。几年后，他又开始讲授经济学课程。1751年，亚当·斯密回到母校格拉斯哥大学担任教授，主讲逻辑学和道德哲学。此时，28岁的亚当·斯密已经是“人生赢家”。但是，不平凡的亚当·斯密注定不仅满足于一般意义上的“人生赢家”。

图1-2　格拉斯哥大学亚当·斯密商学院

亚当·斯密生活的年代，处于苏格兰发生巨大变化的时期，在亚当·斯密的生活环境中，财产、贵族的资助、周遭的经济变化以及渊博的知识共同交织出他日后撰写《国富论》的背景。1707年，苏格兰结束其独立统治，与英格兰合并，成为大不列颠王国的组成部分。作为放弃独立的补偿，苏格兰贵族们被赋予参加英国国会的机会。而商人和制造商们则获准借助关税同盟进入整个大不列颠。在此之前，苏格兰商业和工业水平低下，仅有一些煤矿开采、制盐业以及在《国富论》中被详细记述的制钉行业。亚当·斯密对制钉行业的关注多少与该行业在苏格兰的特殊地位有关。钉子算是当时苏格兰的特产。钉子制造商以钉子作为工人工资，而钉子作为货币的替代形式，也是当地很多店主所乐于接受的。

加入关税同盟后，苏格兰与英格兰所带来的自由贸易的广阔市场和快速的人口增长，为打破苏格兰长久以来的自然经济、发展初步的生产分工和贸易奠定了基础。而这一切的变化也在亚当·斯密日后的经济思想中打下了深刻的烙印。

或许是被《国富论》的光芒所掩盖，亚当·斯密的第一本书《道德情操论》往往被现代经济学研究者所忽略。可在当时，这部以斯密伦理学讲座为基础的书在大不列颠和欧洲大陆受到了极大欢迎。这部著作引起了英国下议院领袖查尔斯·汤森德对亚当·斯密的关注。汤森德邀请亚当·斯密担任儿子布莱克公爵的家庭教师，而作为大地主的汤森德（准确地说大地主应该是其夫人——一位拥有苏格兰最大地产的贵妇人）给予亚当·斯密的报酬相当丰厚——一笔终生养老金，这为亚当·斯密日后能够潜心写作提供了保障。担任家庭教师期间，亚当·斯密所获得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陪伴学生赴欧洲大陆游历并开拓视野的机会。修业旅行是当时英国贵族公子们的时尚，在陪伴布莱克公爵游历欧洲大陆的两年多时间里，亚当·斯密搜集了欧洲各国关税和税收的相关资料，并与包括伏尔泰在内的众多重要思想家进行了交流。作为启蒙运动旗手的伏尔泰，在与亚当·斯密会面后，这样评价到：“这位斯密先生太优秀了，我们当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我为我亲爱的同胞感到羞愧。”

两年的游历、交流和思考，使亚当·斯密的经济理论逐步成熟。回到英国后，亚当·斯密就开始了《国富论》的写作。简单而言，这部不朽巨著可以归结为三个词：自由市场、自由贸易以及劳动分工。与中世纪束缚西方思想观念的天主教教义所认为的，商业和放贷是人自私自利的表现相反，《国富论》承认人的本性是利己的，人们从事经济活动的唯一动力就是追求个人利益。与此同时，与动物不同，人是有理性思维的，能在经济活动中获得最大的个人利益。如果这种经济活动不受到干预，那么，经由市场和价格机制构成的“看不见的手”不仅会实现个人利益的最大化，还会推进公共利益，因为每一个商品生产者为了能够卖出商品，获得最大利润，都会尽力生产出客人最为喜爱的商品，而每一个人既是自己产品的卖者，也是他人产品的买者，用现在耳熟能详的话说就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因此，政府不应该干预经济。

亚当·斯密特别抨击了当时欧洲流行的重商主义政策，即设立高关税阻碍自由贸易。他认为，重商主义是国民财富增长的“绊脚石”，自由市场和自由贸易才是国家财富的来源。政府要做的就是当好“守夜人”——确保夜里不会有窃贼进入家里而已。

自由市场和自由贸易的概念此后被广泛宣扬，并成为资本主义世界的圭臬。不过，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作为当今头号资本主义国家的美国却在近年来反其道而行之，大搞“单边主义”，这与亚当·斯密所坚持的主张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