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少府变动
田芬向皇帝告退后直接离开了上林苑，丝毫没有理会已经转换立场的周忠。
此时，周忠面对皇帝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毕竟之前刚违背了诏命，万一皇帝来个秋后算账，自己身边也没有田芬支持，恐怕也只能乖乖认罪了。
刘协也瞧出了周忠的不安，刚才在一番敲打威胁之后使得他转变了立场，现在也要给他一点甜头了。
给他升职倒是不可能的，自己现在手里还有不少没有安排的亲信呢，不过凭借周忠的家世荫赏几位家族子弟倒是可以的。
庐江周氏啊，周瑜诶！
这个周忠与周瑜应该是一个家族吧？
刘协又怎么可能会让这个机会眼睁睁给溜走呢？赶紧打听一下！
“朕不久前曾下诏要从公卿子弟中选择贤材入秘书监担任秘书郎，随朕左右听大儒讲授经典，不知周卿家中可还有适龄的子弟？”刘协转向身后的周忠说道，突然注意到周忠脸色变得失落起来。
刘协有些不解，看向身边的荀攸，眼神里全是询问之意，为何周忠突然会如此作态？
之所以没有问王斌而是选择荀攸，也是因为荀攸与周忠怎么都是出身世家，彼此之间也多少会有联系，就像前不久荀攸为他分析朝中大族之间的联系一般。
荀攸也反应过来，走到刘协身边，低声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原来中平六年（189年）孝灵皇帝驾崩，远在庐江老家的周忠之子周晖听闻洛阳不安，前去看望周忠。已经洛阳大权的董卓厌恶周晖，于是派兵劫杀周晖兄弟。
适才周忠听到皇帝的问询，便是想到了自己两个被害的儿子。
中年丧子，任谁都会伤心不已。
刘协开口安慰道：“周卿请节哀！如今董贼一死，令郎的仇也算报了！”
“臣一时失态，请陛下恕罪！”周忠也自知君前失仪，连忙请罪！
“目前臣在长安孤身一人，身边暂无亲族。不过臣之从弟前洛阳令周异之子周瑜颇有才能，臣试荐之！只是如今关东局势不明，路途艰险，恐怕也一时抵达长安。”
刘协听到周瑜居然是周忠的从子，也就是侄子，瞬间心情舒畅起来，连忙摆了摆手，“如此贤才，又岂能在家中蹉跎岁月，周卿不妨先给家中寄封书信，待时机合适再来长安即可！”
周忠见皇帝对此事如此上心，再加上确实该给自己家族培养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于是心中暗暗下决心回去之后就给老家写信，让周瑜携带一家老小尽快从庐江赶到长安来。
夕阳西沉，刘协也已达到今日前来上林苑的目的，成功分化了大司农和少府的合作关系，让大司农周忠归顺了自己。
.......
返回未央宫的路上，刘协特意让王斌陪同马车。行驶在漫长的官道上，王斌面带犹豫之色，好似有话要说，但又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良久，王斌终于下定决心准备询问皇帝有关蔡邕的事情该如何处置？
原来就在前两天，王粲、士孙瑞等人前来拜访王斌，请求王斌向皇帝进言为蔡邕求情。王斌口头上虽然同意出面搭救，但还是对此抱有一丝犹豫，生怕因为蔡邕的事会打乱皇帝的计划。
不过如今皇帝已经在朝中掌握了部分权力，手里也有了一支部队，如果再能成功保住蔡邕的性命，皇帝必回赢得关西士子，甚至关东不少士子的拥戴，于是王斌再无顾虑，直接将事情与皇帝说了起来。
刘协思考了片刻，开口说道：“蔡中郎之事，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之前我令马宇持诏前去转移蔡邕就是为了稳住马日磾等人的心。只不过现在还不是释放蔡邕的时机，慢慢地来，过急就会引起王允的反击，反而会弄巧成拙。因此依我看这个时机要把握好，晚了则来之不及，早了又难以成效。”
王斌在了解到皇帝没有在蔡邕一事上继续有动作的原因，赶忙表示理解。心里也想好对王粲、士孙瑞等人的说辞，不过皇帝这个原因肯定是不能说的！
回到宣室殿后不久，一道来自皇帝的诏命传到了尚书台！
即日起迁少府田芬为兖州刺史，即刻赴任，另拜黄门侍郎射坚为少府。
刚返回少府官署的田芬面对突如其来的任命，心中惊惧不已，自己今日在上林苑中忤逆上意，皇帝此举明显是借故支走他，但他属实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被外放一州刺史。
若是放在太平时节，那自己肯定会欣然接受，可如今的兖州正遭黄巾茶毒，自己手里无兵，贸然前去也无济于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命丧贼手。
神思慌乱的田芬呆坐在官署里半天，思来想去也没啥结果，趁着晚上决定问计于王允。
王允得知田芬前来拜访，于是在书房中接见了他。
一上来王允先是对田芬在周忠倒戈支持皇帝后，仍旧坚守自己的这一行为赞赏有加。
田芬也意识到王司徒已经了解自己外放为官的来龙去脉，甚至已经参与其中，心中不禁惶恐不安。
这时，却听得王允说道：“陛下今日将任命你为兖州刺史诏命传至尚书台时，我就在台中，当时我本欲驳回诏命，但是想到如今朝中大势虽还在我等手中，如今皇帝逼迫渐紧，急需关东联军的支持，我听说袁冀州尚在邺城，你不妨找他问计。再说兖州地处中原，北接青冀，南抵徐淮，位置紧要，你若在此扎下根来，对朝中关东士人也是一种助力！”
自从王允在打听到周忠已经开始调拨大司农府所属粮仓里的钱谷给北军五校时，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经被破掉了，田芬接连几次不听皇帝的诏令，很显然已经恶了皇帝，迟早是要被清算的。
今日皇帝下次诏命，王允顺水推舟，迅速用玺发布了诏命，变相做了交易。
以射坚为少府，同时王允不再干涉皇帝整顿军旅为条件，来换取田芬出任兖州刺史，作为王允地方上的外援。
如果谋划得当，那么冀州牧袁绍及在地方任职的袁氏门生，再加上新任的兖州刺史田芬都将成为王允无形的政治筹码，用来对抗皇帝以及关西士人。
只可惜这都是王允的一厢情愿罢了！
如今正在关东打得“热火朝天”的诸侯们，谁也不会将出身并州的王允真正视为自己在朝堂上的代言人，哪怕关系再为密切！
甚至在某些人眼中，此时远在长安的这个朝廷，以及坐在御榻上的小皇帝合法性都有问题，更别说听命朝廷了。
一向自诩精明的王允已经走进了岔路，也看不清如今这天下大势，而田芬亦是如此，在听从王允的建议后糊涂的前往冀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