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解惑
果然如苏旷猜测，拍卖会后，苏稼轩好似卡着点似的，姗姗来迟。
经过通报，宁缺跟着苏纤络和苏旷，一路来到位于苏南城南的苏家内苑，来到一座三阶玉石砌筑的大殿，见到了苏稼轩。
行了拜见前辈之礼，苏稼轩直截了当道：“你既然已经筑基，想必对于神识有自己的感悟，说来听听。”
他虽然承诺为宁缺答疑解惑，可即便是正经的师徒，也会因材施教，苏稼轩的这个问题，便隐含考教之意。
宁缺明白自己的回答，直接关乎能够有多少收获，思忖片刻，慎重道：“神识之妙不能尽述，晚辈结合与妖兽搏杀，总结出了观、想、策、动四字心得。”
他这里耍了一点小聪明，宁家没有底蕴，这种系统性的知识是他的薄弱项，故而他避重就轻，只谈自己战斗中的感悟。
“说说看！”
这四字心得勾起了苏稼轩的兴趣，一旁的苏纤络和苏旷也若有所思。
苏家虽然不乏系统性的归纳，但对于修行每个修士都有自身的感悟，提出问题的角度也有不同，故而苏稼轩在指点宁缺的时候，将二人留下旁听。
这一路走来，苏纤络和苏旷助益良多，宁缺也没有敝帚自珍，侃侃而谈道：“在争斗搏杀中，神识是观察力，反应力，掌控和执行能力的体现。所谓观，既是观察，观察周遭环境，发现敌人……从而达到料敌先机，思考敌人会做出什么应对，也即是想……而后制定对敌的策略，并付诸行动，神识越强，反应越快，对于法器和术法的掌控越强……”
听完宁缺的回答，苏稼轩赞许的点了点头，不疾不徐道：“修真修的乃是精气神，神识越强，反应越快，精力也越旺盛，所以修士可以长时间不眠不休，过目不忘。”
说到这，他顿了顿，接着道：“筑基筑就识海灵台，可以视为对神识的一种储存、强化和精炼，同时也具备防御效果，当初你能够侥幸活命，也幸亏没有筑基。”
呃……
宁缺愕然一滞，侥幸活命，也只能是当初拓荒战，土蝼攻击的一丝余波。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疑惑的地方，在他的认知中，修为越高自保机会越大，怎么到了苏稼轩口中，却是因为没有筑基活命。
“一旦筑就识海灵台，形成了保护识海的屏障，面对外来的神识入侵，灵台便会自行抵抗，哪怕玉石俱焚。这也是为何邪道夺舍，为何只能选择练气期的原因，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可没有灵台的保护屏障，晚辈又如何能逃过一劫？”宁缺疑惑道。
苏稼轩沉吟道：“应当是你神识过于强大，导致充盈了整个识海，容不下攻击的神识，反而变相搅动了识海，促成了你的筑基。”
这是宁缺从来没有想过的角度，他一直以为宁思远是新伤引发旧伤，才导致不治身亡。
夺舍属于邪魔歪道，为五大宗门所不容，也是一个禁忌话题，他对于夺舍一无所知，但做为苏家嫡系的结丹修士，了解其中的限制，也属于正常。
想来也是，若夺舍没有一点限制，那修真界的弱肉强食岂非难以遏制？
哪怕夺舍同阶存在风险，大可以找低一个境界的夺舍，如此，那些老怪物岂非一直不死不灭？
宁缺坦然道：“多谢前辈解惑，晚辈神识确实较之同阶强大一些，只是不明白缘由。”
自己穿越而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与夺舍有相似之处，他不明白苏稼轩是不是看出什么，只能尽量坦诚。
“你勿需紧张，天地之大，总有一些机缘巧合之人，我并无怀疑你的意思。”
苏稼轩显然看出他的紧张，安抚道：“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夺舍是真正的邪魔歪道，需要磨灭原主的神识，神识只会减弱而不会增强，几无筑基的可能，只能苟延残喘罢了。”
撇清了自己身上的嫌疑，宁缺好奇道：“这是为何？高阶修士磨灭低阶修士的神识，不是手到擒来？”
苏稼轩微微摇头道：“若是击穿识海，或是磨灭神识确实简单，但与鹊巢鸠占不是一回事。你们可以将夺舍看做一个术法，且需要本源神识离体，侵入对方识海，一旦本源神识离体，便失去了继续掌控自己识海和身体的能力，具体的我也不便多说，你们只需谨记，这是真正的邪魔歪道便可。”
这是苏稼轩第二次提及真正的邪魔歪道，宁缺也不由好奇，难道还有假的邪魔歪道？
只是，他不便细究，只能将疑惑藏于心底，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
“难道魔道之间还有区别？”他有所顾及，苏旷却没有，一脸诧异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道千万，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们修行尚浅，切莫着相。”
说到这，换锋一转道：“虽然世间大道，本质上并无高低贵贱，但以暴虐杀伐证道，即便能够结丹，也会为五大宗门所不容，成为过街老鼠。”
“世间大道千万条，安全第一条，晚辈受教了！”
“哈哈哈！你这个说法倒是别致。”
苏稼轩似乎来了兴致，笑道：“是人便难逃七情六欲，修士也是如此，修真求道，也是一种追求力量的欲望，人不能被欲望左右，还得掌控欲望。
修士与凡人之间，可谓天差地别，一旦力量远超凡人，很容易将其视为蝼蚁，草菅人命，从而堕入魔道，为了保存人性不灭，久而久之先辈们总结出了一套寄情之法，琴棋书画诗酒歌，就是最为常见的几种。”
说到这，他看了看苏纤络，道：“庶务、商事也是其中一种。”
“难怪稼轩叔爱好诗酒！”苏旷眨了眨眼，瞥了瞥宁缺和自家姐姐，意有所指道：“那双修岂非也是其中一种？”
听弟弟提及双修，苏纤络顿时螓首低垂，面红耳赤。
“嗯！”苏稼轩还当苏旷动了尘心，点头道：“你那劳什子纯阳火不要也罢，若是想找双修道侣，我第一个赞成。”
“谁说我……”
“既然如此为何又仙凡有别？”苏纤络立即打断道。
与宁缺不同，她和苏旷身为苏家嫡系，随时可以找长辈纾解心中疑惑，故而一直旁听，并未插嘴，此刻担心苏旷胡言乱语，连忙打断。
苏稼轩沉吟道：“人非草木，凡人寿命短暂，白发人送黑发人，容易对心境产生影响，这才有了仙凡有别，只是为了避免影响道心。”
“请问前辈何为道？又该如何选择适合自己的大道？”
虽然解答了不少疑惑，可说了半天都没步入正题，宁缺也担心苏稼轩拿这些充数，不免有些心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