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大家都是操刀鬼
“小真呐！”陆婵眼角弯出和善的弧度，放缓语速道。
小丫头才一米五，到她胸前，如此矮小瘦弱的小姑娘扛着快比她身高的长剑，轻松蹦跶，向她而来，一双又大而略微凸出的眼睛像是历经风霜。
“师尊，您叫有什么事吗？”
陆婵摸了摸她稻草般的头顶，垂眼低眉，“你以后就住我旁边的间房可好？”她发出邀请。
白小真和身后那两人似乎都没有想到她忽然说出这句话，白小真更是瞪大眼睛，仰面一脸不可置信。
花觉扭着水蛇腰走近，双手落在白小真肩上，大长辈的语气提示道：“这可是好事啊，白小真，还不谢谢师尊。”
白小真被喜悦冲破了头脑，不知觉间眼睛覆上一层闪亮的薄泪。
陆婵对着这双感激的、对未来充满干劲的眼睛，一瞬间犹豫。
但是一瞬间又否决。
她需要一个真正的徒弟。
为她完成自己死后的收尾工作。
*
另一边，秦家祖祠内，香烟缭绕，一排排黑色金字的牌位佛塔般摆放。
秦氏家族族长在下面软垫上盘坐，双眼闭目，手上佛珠来回转动，在寂静的祠堂中，只有佛珠相撞的有节奏的声音。
不多时，秦修带着扇子走了进来，在一旁软垫上跪下，上了一炷香。
族长没有睁眼，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你需要尽快成婚了。”
秦修又对着上面的牌位拜了拜，“明天春天，二月初九，正是好时候。”
族长睁开了那双浑浊带白的眼睛，“不能明年。”
佛珠重重碰撞停下，秦修循声看去，只见族长掌斑的皮包骨脸颊上挂的肉动了动，口水津津的嘴唇动了动，枯井似的眼睛仍然毫无神色。
声音苍老缓慢：“陆婵是一个很有韧性的人，只要给她抓住机会，就会想穷尽一切方法和手段去达到目标。”
“一个从小就被养在后院的小女孩，没有一个人去教会她引气入体，也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如何修炼。
可是她就是硬生生的，在他们眼皮底子下，伪装并修炼了十几年。
强大到，能在风光大会上单方面碾压所有天才子弟。”
那一年，他的预测，第一次有了偏差。
在此之后，他对陆婵的预测，就没有准过。
“这等城府与魄力，非常人所有，时间再脱下去，怕是容易引起她的怀疑。”
她身上有太多的变数。
秦修不以为意，脑海中浮现出陆婵对他那种爱慕黏腻的眼神，只觉身上恶寒，“一个恋爱脑的女人罢了。
“即便是她自身再怎么强大，都一个样，只需要一个男的，就能让她们爱得死去活来的。”就像他一样。
秦修仗着这个长老看不见，眉头紧凑，眼中满是不耐烦与不屑。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这个家族中的这位长老，是否真的像他父亲描绘得那样神，能预测万物走向。
反正他从小经过这里，就只见他盘坐着，转动他那佛珠，像个木头一样。
空荡庄严的祠堂，秦修在祈祷密语般，傲慢且漫不经心：“我的身体仅经过绛珠温养，还没有达到换骨的条件，她的身体也没有被消耗到极致。”
他谦谦君子般的声音缓缓吐出蛇蝎般的话语，“今年，不是剔骨的最佳时机。”
族长听完，又闭上他的眼睛，转动手上的佛珠，“尽快吧。”他的身体要等不起了。
“知道了。”秦修随意答应。
*
赫连家内，一众幼男幼女穿着相同，大约十三四岁，正是现代初中的年级。
他们汇聚一堂，在一个类似学堂的房间里听课。
赫连家主站在水晶前，像是挑选青菜萝卜般，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流转。
这些，都是他的亲生儿女。
但是此刻，就像流水线上的标准品般粘贴复制，一样木讷呆滞的表情，一样动作的听课。上面让干什么，这些人就干什么，机器人似的。
“赫连青死了。”平静的语气，冰得不像是一位失去女儿不久的亲生父亲的语调。
“我需要另一个天才，一个能在风光大会上，就像凌云尊主那样脱颖而出的天才。”命令的语气让站在一旁的老师汗颜。
凌云尊主那是百年难遇，吊打一众天才的天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一个望其项背的人手下。
“不用担心。”赫连家主像是看出他的难处，“我只是需要一个能和其他家族人才打平手的即可。”
“那......还需不需要让他们每日吃瞬息丸？”身着古朴的教师站立一旁，卑躬屈膝问道，“毕竟，这个东西副作用挺大的。”
瞬息丸，一种能短时间提高灵力的灵丹，副作用极大，轻则容易一年后修炼阻塞不前，重则经脉全无甚至暴毙而亡。
赫连家主三角眼一眯，“正是关键时候，不能让他们停下，你应该加大剂量才是。”
古和犹豫，“可是，已经有些孩子出现副作用了。”
“不是还有一些没有出现副作用的吗？”赫连家主已经不悦，语调提高，“他们是我的孩子，我肯定比你更心疼他们。”
说完又沉下语调，语重心长，像是自己在外受了很大的劳累，“没有办法，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只要走过这一遭，未来就好了。”
古和没有说话，像是默认。
“你把出现副作用的孩子名单列一份给我，我让他们停药，学习一点其他东西。”
古和听闻，有一瞬间不可置信。
或许赫连家主也不像传闻中残暴无情，只是做法有些偏激，大体上，对人都自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他连忙道好，下去准备了。
等人离开后，赫连家主脸色一变，不威自怒，周身气压低得沉闷，压得身后的侍卫喘不过气。
片刻，他缓缓对身后贴身护卫道：“一会儿我给你一份名单，‘好好’安葬这些人。”
他不需要没用的废物。
“另外，给这个人家里一些钱，就说，这位教师外出秘境，不幸身亡。”
一场风光大会，他要彻底坐实他们家在这四大家族中的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