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俗世红尘(四)
老者无奈之下只得应许了善良小徒儿的告求,牵着她的手走向被草丛遮盖的伤者近前,拨开草丛后他却大惊失色,不理小徒儿的惊叫,闪身便抓起血泊中伤者的手腕。片刻后,他脸色已更加凝重,左手开始沿着伤者手腕向上推拿穴位,右手放于其胸口来回拍按,出手极为巧妙,凡接触之处似有白气闪现,怕是在以真气推宫活脉。
约莫半个时辰后,老者已额头见汗,只见他停止在伤者脚部的推拿,从下向上点了其十数处穴道,又分别封住伤处数个穴位,才长吁一口气骂道:“你个混帐小子,竟给老夫找事,还好我救的及时,若再上晚半个时辰,你岂不从假死变成真死了”,转而脸色又凝重道:“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至于让他受了如此重的伤?”。
旁边的小姑娘,一眼看到犹如躺尸一般的伤者,登时吓的尖叫,更何况此人满身是血,身上插着数支箭矢,形容实在是恐怖至极。现在一见师父竟然认得此人,心中好奇之下忍着恐惧和恶心靠了过来,只是仍背着脸道:“师父,他,他,死了么?”。老者听到她怯生生的话音,温言安慰道:“丫头,莫怕,他是师父的一个小朋友”,接着又沉下脸,看着伤者道:“哼,臭小子哪那么容易死,老夫不让他死,他便想死也死不了”。
随后,老者从小姑娘背的包裹中拿出了两瓶药丸,取来清水后将清香沁人心脾的一种药丸化进去四五粒,喂伤者服了下去。约莫两个时辰后,他小心翼翼地一一将伤者身上的箭矢取下,又将另一种猩红如血的丹药捻成粉末涂抹在他的伤处,到了晚间时刻才慎而又慎地将那伤者挪上日间拦下的马车上。
伤者正是逃离蒙古军营的心若,救他的老者自不待言是东邪黄药师,那小姑娘却是陆家庄遭灭门后幸存的两姐妹中的程英。原本程英当日为李莫愁所擒,险遭毒手,适逢桃花岛岛主黄药师路过,救了她性命。黄药师自女儿嫁後,浪迹江湖,四海为家,年老孤单,自不免寂莫,这时见程英稚弱无依,不由得起了怜惜之心,治愈她伤毒之後便带在身边。
程英服侍得他体贴入微,远胜当年娇憨顽皮、跳脱不羁的黄蓉。黄药师由怜生爱,便收了她为徒。这一日师徒二人由东北向西南而行,恰好在此地路过,多亏程英心善,才能救得心若,否则他纵有八条命也不见得能活过来,要么被弃尸野外,要么被当作死人处理。即便有得一口气在,天下间又哪有那么多医术高明之人恰好去解救。
第二日风清云淡、秋高气爽,却是个好天气,在一处闲适恬静的农家院中,隐约传来一阵悠扬的洞箫之声,寻近听来,其音调似浅笑,似低诉,柔靡万端,情致飘忽,缠mian宛转,好不令人陶醉。茅草屋的窗子下面,一个柳眉杏目的小姑娘正托腮看着门外的田园景致出神,院中石桌旁一个清癯老者凭箫独奏,眉目间透着说不出的愁琐黯淡。过了一会,小姑娘回过神来,奉了老者一杯茶后又回到屋里,只见她拿着湿毛巾为床上沉睡之人擦着脸,动作很是轻柔舒缓,备尽呵护之意,细看床上躺的却是个无发少年。之后她坐在床前,看着沉睡的少年出神道:“大哥哥,都五天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言语中无尽的萧索和期待。
此时老者进到屋内,看到小姑娘正对着床上的光头少年呆呆沉思,笑道:“英儿,这几天天天看,你还没看够吗?是不是看上这傻小子了”,说罢捻须哈哈大笑,原来此处竟是黄药师师徒。程英听后羞得面皮通红,嗔道:“师父,您不要乱说,我,我,哪有啊”。黄药师含笑走了过来,道:“哦,没有,不过这小子眉目清秀、更是少年了得,如今竟无人疼惜,可怜啊!”,看到程英又要嗔怒,改口道:“咳咳,且让为师来看看他的伤势”,说罢竖起二指按在心若的手腕上。片刻后,他欣慰地道:“脉象虽然虚弱,不过已然平稳,当无大碍了”,转头又对程英道:“他这两天便能醒来,英儿,还要辛苦你再好好照顾他些时日,大不了…”,说着别有深意地看着程英。“师--父--”,程英跺跺脚,羞得落荒而逃。
黄药师被人称为东邪只因他离经叛道,心高气傲,素来厌恶世俗之见,行事但求心之所适,常人以为是的,他以为非,常人以为非的,他却以为是,行事极尽孤僻乖张,而他狂放不羁、高傲孤寂的身影下却也藏着一颗伤痛慈爱的心。虽然他从来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一生也只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可谓十分执拗冷漠,但惟当面对至亲至爱的人的时候,却又温柔慈爱,呵护备致。在他眼里,程英是一个好孩子,一如另一个女儿一般,对其关切之情自然也非比寻常,因而也时不时便如跟女儿黄蓉小时侯那般打趣嬉笑。
黄药师打趣程英,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对其呵护疼爱非同一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打讲述了少年的身世之后,程英总是打听他以前的事情,让黄药师说无可说,苦不堪言,所以才借此机会羞她一下。黄药师暗中希望,最好以后小程英不好意思再问,那才合了他的心意。至于为何程英会对心若如此上心,还要从救回他的那天说起:
看着黄药师将心若放到床上,程英终于忍不住问道:“师父,您说他是你的一个小朋友,那是怎么回事啊?还有他好可怜啊,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呢?”。
看着她好奇的样子,黄药师便像讲故事那般将曾经与心若两次相遇的经历讲了出来,里面夹杂了太多黄药师的推测和个人观点,事情的经过并不足以取信与人,偏在他嘴里经过加工润色,听起来既生动合理又感人肺腑,让程英小丫头竟字字信以为真,对心若竟渐渐由怜生敬,由敬生喜,恨不得自己也有这么一个情深义重的哥哥,整日疼爱、呵护、关心着自己,此后照顾受伤昏迷的心若时真心实意、无微不至。
黄药师是怎么说的呢?当年第一次遇到兄妹二人时,心若被打的遍体鳞伤,妹妹宁宁正吃力地拖着他回家,黄药师便猜测小心若当时必是为了维护妹妹遭到了恶人的毒打,他平生最看不得仗势欺人之辈,对小小年纪就如此坚韧勇敢、不畏强暴的心若自然大为赞赏,便多夸了几句,后来看到兄妹俩相依为命,心若满脸菜色、瘦骨嶙峋,妹妹却要强了不少,便知这小小少年是对妹妹实是疼爱到了极处,不由对其心生怜爱,对当时情景记忆深刻,自然述说的也是声情并茂、感人至极,听的小程英眼泛泪花,恨不得以身相代。
至于第二次相遇尚在两年之前,他描述的倒颇详尽,如何如何相遇,那时的心若如何如何了得,后又如何因他一句话心神动摇,以至伤惋凄恻、哀痛欲绝到了极点,实是令听者动容,见者落泪。黄药师说到动情处已是不胜唏嘘,大叹心若是世间少有的情义至深至诚之人,对没收他做成徒弟更是梗梗于怀,咬牙切齿道:“要是我当年知道是哪个大和尚抢了我的徒儿,定要和他好好比试比试,可惜,可惜”,他是暗恨心若的师父死了。
到了第四日,心若呼唤着要水,程英喂了他几口水后,他终于呻吟一声醒了过来,让黄药师师徒高兴不已。强忍住眩晕,心若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光线,才慢慢打量起周围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容貌清癯的老者,只见他一脸惊喜,接着听到一个清音道:“师父,他醒了诶”,心若眼珠转动,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肤色白嫩,容颜秀丽的小姑娘,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他,他邹了邹眉头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时,头部的眩晕感更加猛烈的袭来,只觉胸口恶心发闷、天旋地转,只好不再想,闭上眼睛静养。
小姑娘看到心若醒来后眼神默然,没多久又闭上了眼睛,关切地问黄药师道:“师父,大哥哥怎么了?他为什么不说话呢?”,黄药师微微一沉吟道:“他昏迷太久,身体太过虚弱,心神未复之下自然不能说话”,接着又嘱咐程英道:“对了英儿,你再去熬点皮蛋鹿珥粥来,喂他服下,让他好生修养吧”,程英应声而去。
心若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些湿润的液体进了嘴里,便下意识地吞咽起来,除了开始有些不适,慢慢地就感觉舒服多了。吃了几口后,已经甚饱,不久又在温暖舒适中睡着了。实际上他数日来吃不下东西,每日只能用清水化些药丸服下,身体已是衰弱到了极点,现在进食了以后,恢复地便要快些了。
“啊,好疲累,恩?不对,我这是在哪?”,心若下午又醒了过来,慢慢地把记忆理顺了,想道:“对了,先前那个老者可能是黄老前辈,哎,真是失礼了,看来我又欠他老人家一条命了,为何老天爷竟如此捉弄人,屡次三番假他之手救我,这可教我这辈子如何还清他的恩情啊?”,一时又是愁苦又是感激。
他自胡思乱想,却听外间有人说话。“英儿,今天我就开始教受你奇门术数,你且用心领会”,黄药师严谨地教导程英道。程英应道:“师父,英儿省得,一定会认真学习的”。黄药师点点头道:“五行生克变化,说来似乎玄妙,实则是古人精研物性之变,因而悟出来的至理,通阴阳之道,反鬼神之说,正所谓「五运更始,上应天期,阴阳往复,寒暑迎随,真邪相薄,内外分离,六经波荡,五气倾移」……”随后,师徒二人一教一问很快时间便到了晚间,黄药师道:“今天就到此为止,明日为师再教不迟”。
程英墨记了一会学到的要领,起身说道:“师父,您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啊”,说到这,忽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师徒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都看向了内间,忽然屋里爆发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心若脸色通红地看着大笑的黄药师,倍感尴尬,没办法,自打下午醒来他就似睡非睡地听着黄药师授艺,后来就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却在刚才听到“吃什么”的时候忽然清醒过来了,真倒感觉十分饥饿,只是没曾想肚子配合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咳,咳”,心若咳了两声,道:“让前辈见笑了,只是没想到这次又被您救了,如此大恩大德,我今生都报答不完了,这,这,晚辈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黄药师道:“浑小子,我救你只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这次你要多谢我小徒儿才对,要不是他,你有九条命也活不到现在了”。心若看向旁边的小姑娘,恳切地道:“小妹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容小僧来日再报”。程英脸色微红,连忙道:“不,不,不,你还是应该谢过我师父才对,是他妙手回春救了你,我算不得什么的”。
黄药师捻须道:“此事不必再提,英儿你先去做些吃的,我和小兄弟都有些饿了”。不一会心灵手巧的程英就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心若身体稍复不能吃太多,夸赞了几句程英的手艺便不再进食。小姑娘听到心若夸奖心里高兴极了,笑得甜甜的,不停给黄药师夹菜,倒让他老人家受宠若惊。
饭后,黄药师道:“小兄弟,你这次因何受了如此重的伤?莫非你惹上了军中厉害的仇家?”,他是由心若所受箭伤推测得来。心若叹了口气道:“前辈有所不知,这次是小僧卤莽了,以至差点将命搭了进去”,当即把如何入蔡州,如何闯炮阵,如何刺王珍,又如何九死一生地逃了出来慢慢讲述了一遍。言语之中惨烈异常,多有凶险之处,只听得黄药师眉头紧皱,程英紧张万分,一双清眸更是关切地直盯着心若,怕这么好的大哥哥会随时逝去。
事情讲述完后,黄药师起身赞道:“好,好小子,做得好,我黄药师果然没看错人,你砸晕蒙古统帅、斩断鞑子帅旗,实在是大快人心之举,英儿,拿酒来,我要和小兄弟好好喝一杯”。程英道:“师父,大哥哥身体没好呢,再说他还是出家人,还是不要饮酒了吧”,黄药师恍然道:“哦,不错,是老夫兴奋过头了,那我以茶代酒,敬小兄弟一杯”。心若道:“晚辈惶恐,这杯酒应该晚辈敬您才是,晚辈先干为敬”,说罢仰头喝下了手中的水。
当晚二人闲话家常,黄药师性情观点与现代人多有相似之处,深聊之下,言语间对心若触动颇深,而心若由于连日来身心虚耗过度,以致心防衰弱,封闭在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渐渐松动,他却尚未察觉,浑然不觉间在为人处世、态度举止上一点点浮现出脱俗的影子来。黄药师聊着聊着讶异非常,心道:“小兄弟如何会前后变化如此之大,简直判若两人?”,但越聊越是投机之下,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二人谈着谈着,便牵扯了人生、处世、礼法、为人诸多方面,心若虽更见萎靡,但所发之言已然悖谬伦常,神色间全然改变,换之之前的他根本说不出此时的言语,黄药师大奇,但对方之言每每说到他心里,知音之感顿生,一时间心中欢喜无限,寂寥之感大为排遣,更以未收心若为徒为平生憾事。
直至聊到半夜,心若疲惫至极,二人才各自休息。第二日,黄药师又迫不及待来找心若就着昨日话题继续讨论,心若已然察觉自己的不对,心中仿佛被打开了禁忌之门,开始少言寡语,默颂经文,黄药师以为还如昨日,变刻意引导,谁知心若句句恪守归制礼法,半分未曾逾越,虽后来偶有跳脱之句,瞬息便被遮掩,口颂佛号,半晌闭口不言,黄药师讨个没趣,怏怏而归。此后数日,二人的讨论转向武学,黄药师武功自成一派,创立桃花岛一门。其武功论功力之深湛,技艺之奥秘,与号称天下武学泰斗的全真教与威震天南的段氏相比亦有其独到之处。心若自幼入少林习武,得窥少林与全真教武功精奥,兼之悟性超群、功力深湛,于武学一道已是颇有见地。二人一经谈论,黄药师身为一派宗师,心若从他那自是受益无穷,而心若自身每每询问发言往往切中要害,多是直指修为迈入精深之境的关恰,虽见解稍显粗糙,仍令黄药师颇为动容,暗赞道:“如此年纪,如此成就,实在是难能可贵”。
黄药师此时已然年老,想及平生,心中仍自悔恨当年驱逐伤残弟子之事,以至今日衣钵却无人真正继承。程英虽聪慧终究悟性资质稍欠,难有大成,想及一身本领百年之后将被埋入黄土,一时好不伤怀。眼见心若这种良才被他人收作弟子,他心中感想可想而知。经过几日讨论之后,他爱才之心日盛,却是打定主意:即便未收此子为徒,不过既然如此有缘,将衣钵让他继承又有何妨,遂在其后要将独门绝技一一剖析给心若。
他以讨论为名,将入门功夫“碧波掌法”传授给心若后,又将“落英神剑掌”剖析了出来,之后才说了掌法的名称,道:“这是桃花岛武学的上乘功夫,你闲暇时不妨细细钻研”。心若先前见他传授的武功精深至微,已自起疑,一听此言登时大惊,暗道:“自己并未拜入门下如何能受?”,便一再推却,虽黄药师百般催迫,他始终不曾妥协,叩谢道:“虽前辈盛意拳拳,但晚辈不能做前辈弟子,无论如何是学不得前辈绝学的,晚辈心意已绝,望前辈莫再相逼”,心中打定注意已学的两套掌法终身不再使用。黄药师长叹一声,只得作罢。
看着黄药师有些寂寥苍老的背影,心若深知他此时的心境,一时间竟不由得冒出“不如拜入他门下”的强烈念头。如此强烈的念头竟让他守中平和的心性发生动摇,心若当即大惊。数日来,他已察觉性情中突然有了随性跳脱、张扬不羁的影子,竟是压也压不住,有时昏昏沉沉,竟不知身是何人,这如何了得?他心中深处如被拨动了一根弦,一时恐惧无以复加,拼力压制性情,每日默颂佛经,心绪长久才能平复。
十几日之后,得无常丹(先前那种猩红药丸)、九花玉露丸之助的心若已恢复的差不多,每日除跟小妹妹程英讲讲故事、做做游戏外,也开始下床练习拳法,又过了几日身体已无大碍。这一日黄药师陪心若过了几招,见他发招运力气度沉稳凝浑,已是再无担心,于是道:“小兄弟,老夫此次与你相遇,足昧平生,只恨时不我待,我师徒今日便要南下,就此与小兄弟别过”,随即唤出了已收拾好行李的程英。
程英双眼红红的,显是极为不舍,她拉着心若胳膊,仰脸道:“心若哥哥,英儿以后还能见到你吗?你会不会来看英儿?”,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神情,心若擦了擦她的眼泪,安慰道:“英儿不要哭了,哥哥会去看你的,乖乖地跟着师父学本领,以后长大了,你想心若哥哥了也可以随时来找哥哥啊”。程英“恩”了一声,很宝贝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物事,原来是一个红绳编成的千层结,内中却是凝聚了无数小女孩的心思。她看着心若,无比认真地道:“那你要记住说过的话,这是我亲手做的,让英儿给你戴上吧”,说着给心若挂在了胸前。她歪了两下头打量了几眼,破涕为笑道:“心若哥哥这样就不会忘了英儿了,你一定要常常看看这个千层结,想着英儿哦”。
黄药师在一旁微笑道:“英儿,快随为师上路了”,便带着小程英离去了。心若看着时时回头凝望的程英,心中不由得涌起无限的温馨,内中却夹杂着难言的酸楚,尚未察觉间,胸中已激荡如沸,强自将这种感觉压下,他双掌合什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一路走好”。心若转身看了看这个朴素的院子,竟不愿多待半分,关上院门,大步向北而去,心中想的却是,早些回到少林寺,平复难以自控的心境。
走在路上,他单掌擎胸,面上平静如水,然则内心却汹涌澎湃,脑海不停地翻滚着黄药师临走时说的话“小兄弟,你让我恍恍惚惚看不真实,不知道你是否背负着什么难以放开的事情,老夫倒望你能早日破开迷雾,让我看见一个真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