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智慧养老的含义与发展阶段

1.1.1　智慧养老的含义

目前，养老与医疗、住房、教育一起成为全社会最为关注的四个热点民生话题。虽然对生于20世纪50年代和20世纪60年代的部分人来说是“边富边老”，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仍是“未富先老”；特别是对于20世纪30年代、20世纪40年代甚至更早出生的老年人，很多人则是“无钱养老”“未备先老”。另外，由于当下大多数养老从业人员既不能从社会上获得一个好的职业评价，也较难获得一个体面的职业收入，加上劳动力人口呈现一个逐渐下降的总体趋势，养老从业人员特别是护理人员严重短缺的问题将会长期存在。因而，很可能在一段较长时间（如10年左右）内，会出现“无钱养老”和“无人养老”相结合的情况。那么智慧技术、现代科技的支持就是非常重要的。通过智慧技术，通过现代科技，把那些人力做不到的、做不好的或者是不愿意做的事情交给机器、机器人或者设备去完成。

作为对传统养老模式的一场革命，智慧养老将结合信息科技的优势与力量，为我国养老事业和产业面临的难题与困境提供新的思路与切实可行的实践道路。

智慧养老（Smart Senior Care, SSC），是指利用信息技术等现代科技技术（如互联网、社交网、物联网、5G、移动计算、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数字孪生等），围绕老年人的生活起居、安全保障、医疗卫生、保健康复、娱乐休闲、学习分享等各方面支持老年人的生活服务和管理，对涉老信息自动监测、预警甚至主动处置，实现这些技术与老年人的友好、自主式、个性化智能交互，一方面提升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另一方面利用好老年人的经验智慧，使智慧科技和智慧老年人相得益彰，帮助老年人更多地实现社会参与，尽可能地增强独立性，最终使老年人过得更幸福、更有尊严、更有价值。

“智慧养老”4个字可以拆为两个词“智慧”和“养老”，两个词的关系可以分为如下3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是毛和皮的关系，智慧是“毛”，养老是“皮”。智慧主要体现在可见的养老服务产品和平台上。很多地方的智慧养老服务平台或产品还主要是用来好看的，用来展示的，这时更多地体现为光鲜的智慧技术之“毛”，还未真正与养老模式的“皮”做到很好的对接和融合。如果长此以往，则会出现“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失败局面，或者说出现“智慧养老不智慧”的局面。

第二个层次是骨和肉的关系，智慧是“骨”，养老是“肉”。智慧主要体现在对养老服务流程的支撑和保障上。在“无人养老”和“无钱养老”的背景下，要研究如何采用智慧技术来降低服务成本、节约人力，实现养老服务的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从而通过智慧技术和智慧系统之“骨”，撑起养老服务模式之“肉”，使不同的参与主体特别是老年人对养老服务满意度提升。

第三个层次是灵和肉的关系，智慧是“灵”，养老是“肉”。智慧主要体现在对养老服务模式的优化和创新上。要做到规范化养老和个性化养老相结合，就必须对现有各种养老模式及其流程进行重新思考与设计，让智慧系统基于物联网、云计算、边缘计算、大数据、区块链、人工智能、数字孪生等技术收集老年人的信息，进行画像和服务的精准推荐，从而通过智慧之“灵”，创新养老服务模式，指引养老服务之“肉”更好地让老年人满意，同时增加养老服务组织的收益。由于养老地点的不同，智慧养老也有很多不同的类型，如智慧养老的居家模式、智慧养老的社区模式、智慧养老的机构模式、智慧养老的虚拟模式。

在本人以前出版的专著《智慧养老：内涵与模式》（清华大学出版社，2018年）一书中，曾提出智慧养老包括三方面的含义，分别是智慧助老、智慧用老和智慧孝老，如图1.1所示。图1.1的左边是For Seniors，即为老，智慧助老主要是物质的支持，智慧孝老主要是精神的支持；右边是By Seniors，即靠老，利用好老年人的经验、知识和技能。

智慧助老，即用信息技术等现代科技帮助老年人，目的主要有4个：增、防、减、治。增，即增进老年人的能力，如防抖勺可以帮助患帕金森症的老年人自主进餐；防，即防止老年人出现风险，如防跌鞋在感测老年人可能跌倒时给老年人的足部一个反向的力，从而防止跌倒的风险；减，即减少老年人的认知负担，如养老服务系统自动挑选值得信赖的服务商或服务人员给老年人，从而减少老年人东挑西选眼睛挑花了也不一定能找到的情况；治，即辅助老年人疾病的治疗，例如最简单的服药提醒器，可以提醒老年人按时服药。

自2019年年底新冠肺炎疫情出现以来，各地纷纷启用类似健康码这样的跟踪示警手机App，给许多不会使用智能手机和相应App的老年人造成很多不便，甚至是心理上的无助感和被时代抛弃的感觉。健康码的问题只是冰山一角，健康码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后，社会各界蓦然发现，其实老年人还有在线支付和在线挂号等智慧产品使用的诸多困难。为了有效解决老年人在运用智能技术方面遇到的困难，让广大老年人更好地适应并融入智慧社会，国务院办公厅2020年11月15日印发了《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的实施方案》（国办发〔2020〕45号）。实施方案要求，要切实维护老年人在信息时代下的合法权益，帮助老年人跨越“数字鸿沟”。方案聚焦老年人日常生活涉及的出行、就医、消费、文娱、办事等7类高频事项和服务场景，提出了20条重点任务，并分别给出了相应的负责部门，参见表1.1。

为了落实上述《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实施方案》，2020年12月24日，工业和信息化部印发《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方案》的通知（工信部信管〔2020〕200号），决定自2021年1月起，在全国范围内组织开展为期一年的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这一次的专项行动的重点工作之一是开展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水平评测并纳入“企业信用评价”。根据适老化及无障碍建设水平评测结果，对符合要求的互联网网站、移动互联网应用（App），授予信息无障碍标识（）。这个工作很有价值，相信也能引导相关企业开发更多的适老化产品。

智慧孝老，即用信息技术等现代科技孝敬老年人。如果说助老更多是从设备、器材等物质方面给老年人予以帮助的话，智慧孝老则主要是从精神层面给老年人以情感和尊严的支持。孝是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孝经·开宗明义》篇中讲：“夫孝，德之本也。”“孝”在汉字中是上下结构，上为老、下为子，意思是子能承其亲，并能顺其意。孝的观念源远流长，殷商甲骨文中就已出现“孝”字。教育的“教”字，就由“孝”和“文”组成。挖掘好孝文化，做好智慧孝老是我们在世界智慧养老大舞台上彰显中国特色的领域。

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提出，要“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构建养老、孝老、敬老政策体系和社会环境，推进医养结合，加快老龄事业和产业发展。”尽管在这个纲领性的文件中，把孝老与养老并列，而不是包含在养老中，但却把“孝老”提升到了全党对老龄工作新的重要认知的层面，这为新时代中国特色养老事业指明了方向，也为智慧养老提供了坚实的内涵，即智慧孝老。

智慧用老，即用信息技术等现代科技用好老年人的经验、技能和知识。中国俗语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最直白的理解是老年人会帮助子女带孙子、孙女，或者协助做好家务。实际上，老年人所具有的一些独特的经历和感悟，也会给子女、孙子和孙女很多的建议和启示。对于一些具有专业技能的老年人来说，还可以为社会贡献自己的力量。智慧用老除了用信息技术支持老年人为家人提供帮助外（如老年人带孙子和孙女的视频可以传送到老年人的子女手机上，实现三方的轻松互动交流），还可以通过一些系统或平台实现代际知识转移，促进年轻一代的知识利用或知识创造。

目前养老行业主要做的是智慧助老，我们与国外的差距也不算大，许多物联网企业、可穿戴设备提供商、健康监测设备提供商、养老信息系统提供商主要在这个领域；智慧用老方面，我们和国外是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这方面的用老平台和技术都是刚刚开始；智慧孝老有明显的中国特色，是未来我们可以进行文化输出的领域。总的来说，养老虽然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话题，但是智慧养老绝对是个有前途的新兴领域，值得理论工作者孜孜探索，值得实务工作者落地实践。

令人高兴的是，为深入贯彻党中央、国务院关于老龄工作的决策部署，落实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的实施方案》要求，2020年11月30日全国老龄办发出《关于开展“智慧助老”行动的通知》（全国老龄办发〔2020〕3号），决定开展“智慧助老”行动（具体的行动内容参见表1.2），利用3年的时间，动员社会各方力量共同努力，推动老龄社会信息无障碍建设，促进全社会推进适老化的改造和升级，提升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方面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这是“智慧助老”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全国性的文件标题中。尽管此前也有全国老龄工作委员会在《关于深入开展2020年全国“敬老月”活动的通知》中提出启动“智慧助老”专项行动，但还未出现在标题中。我们希望，不远的将来，“智慧孝老”和“智慧用老”也会被国家采纳，出现在正式文件中，使智慧养老的内涵不断丰富，养老事业和产业的发展更有深度和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