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堪回首
谭雄在小山村做的事，不用两三天就传遍整个九州。
这一把丢下的发髻，让龍造寺家和大友家颜面扫地。
在东瀛，发髻有着特殊意义。一个剑客单枪匹马居然敢挑衅九州两大势力，说起来就让人热血沸腾。
由于连年战乱，民间崇尚强者。
谭雄的惊人举动不仅让贫民摆脱嫌疑感恩戴德，还让众多剑客敬佩不已。
这或许是一个剑客能做到的极致！
一时之间，慕名而来的剑客挤满伊豆村和八代町，有的要入门做弟子，有的愿追随，热闹非凡。
已经回到伊豆村的沙代面对众人的热情投奔有些懵圈，这才得知谭雄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跟其他人或是敬佩或是艳羡的情绪不同，她开始担心谭雄的安危。
以一己之挑战大名势力？这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八代町的九目长惠得知后二话不说，直接将防务交给吉田，背上行囊便去与谭雄汇合。
作为九州最负盛名的剑客之一，九目长惠一直沉浸在主家灭亡而自己毫无建树的阴影中。
一个真正的剑客，最看重的不是金钱和领地，而是声望！
菊池久武做了这么多年刺客杀手，赚的钱买下一座商人町足够了；但他还是选择年近古稀刀尖舔血奋战不已，为的就是九州第一这个名头。
九州第一，是多少大名都做不到的称谓！
再者说来，他明白此时此刻谭雄将要面对的压力。
大名作为雄踞一方的势力，绝对不能容忍有人这般挑衅自己的权威。
何况是早已与谭雄交恶的龍造寺家！
龍造寺隆信得知此事之后暴跳如雷，直接号令江里口，成松信胜两员大将带军搜捕谭雄。
在此次事件中被波及的大友家反而平静下来。
谭雄这般操作惹怒了龍造寺，却将大友的嫌疑彻底排除。
为了颜面，大友家象征性的悬赏500金要谭雄的人头，但谁心里都明白：没人会为这点钱去挑战谭雄。
现在大友家内忧外患，莫说龍造寺，就连谭雄都不想得罪。
因为谭雄身后不仅站着五峰砦，还站着岛津家！
正处于风口浪尖的谭雄还不知道自己闹出的动静有多大，此刻他们正在国界不远处的荒山上休息。
看着山下小路不停有龍造寺的大队人马来回经过，负责放哨的罗恩和阿部已经见怪不怪。
“又是一队，今天有十四队足轻从这里经过了，看来是真急了。”罗恩打个哈欠：话说咱们该做的都做了，是时候撤了吧？
阿部小心翼翼将篝火控制，避免火势过大冒出烟雾被发觉。
他按照谭雄教授的方法，将整只山鸡用油刷一遍，然后用荷叶泥土包裹塞进挖好的土坑里，然后在上面燃起篝火。
等到隔着土层都能闻到香味时，阿部赶紧去叫醒了酣睡的谭雄。
作为一个剑客，谭雄很懂得如何调养身体。
利用闲暇养精蓄锐，遇到恶战才能精力充沛！
在阿部和罗恩惊讶目光下，他用刀柄敲碎发硬的泥土外壳，剥去荷叶。
一股浓烈香气袭来，阿部和罗恩馋的喉咙里几乎要伸出小手来。
他们慌忙不迭的想撕下一块鸡肉尝个鲜，却被烫的原地转圈。
此时山下传来一阵叫嚷声和马蹄声，罗恩和阿部都脸色一变站起身来。
原来是龍造寺的两只队伍由于扬尘没看清对方旗帜，险些打起来。
“慌什么，坐下！”谭雄不屑一顾，熟练的用小刀迅速将叫花鸡切割。
东瀛人肉食贫瘠且烹饪手法单一，当罗恩和阿部吃到谭雄用花椒，茴香，大料，八角精心烹制的山鸡肉后，几乎要流下泪水。
即便是身为长宗我部家少主的阿部，也对这种规格的食物从未染指。
“没想到师傅您不仅剑术高超，还是位美食家！”罗恩吃的嘴里鼓鼓的：果然优秀的人做什么都优秀啊！
谭雄笑笑：少拍马屁！作为一个剑客不仅要精通剑术，还要会调整自己状态。美食能放松心态，滋补身体，非常重要！
“是啊，两军对垒时，食物都能决定双方士气高下！”阿部想起当年长宗我部弱小时被人攻打，族人只能以牛蒡果腹，结果可想而知。
长宗我部家武士斗志昂扬人数众多，却因领地贫瘠常常因兵粮不足而铩羽而归。有时候甚至因为误食有毒的蘑菇，导致军士大批伤亡。
直到被一条家接济拥有充足军粮和物资，他们才开始崭露头角大杀四方！
想到这里，阿部突然眼前浮现出一个身穿公卿服，面色和蔼俊美的男子。
俊美男子一脸微笑，手持满满一碗饭朝阿部递过来。
一滴清冷不知不觉从脸颊滑落，阿部连忙擦拭眼睛。
“你怎么了？有心事？”谭雄微微眯起眼睛，觉察到自己这个徒弟情绪不对劲。
阿部慌忙起身走开：没有！
“这小子怎么了？说实话我真不理解这小子，身为堂堂少主不好好降服，出来瞎折腾啥……”罗恩细细咀嚼每一根鸡骨头，不放过一丝肉。
谭雄沉吟片刻，跟了上去。
只见阿部坐在山崖边，头深深埋进双膝，一脸沮丧悔恨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谭雄看了阿部一眼：有什么心事，说出来会好很多。
阿部叹了口气：其实我骗了您，我出走不是为了所谓的历练……我是跟父亲闹翻了。
谭雄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的样子：哦，是这样子啊。方便告诉我原因吗？
阿部脸色陡然凝重起来，双拳紧握微微颤抖。
曾经有一个人，像谭雄一样精通美食且关爱自己。
那就是幕府指派的四国管代，一条兼定。
当年长宗我部家走投无路几乎快被仇家赶尽杀绝，是地位尊贵的一条兼定收容庇护了他们。
一条兼定给与长宗我部家军粮和立足之地，并对年幼的阿部视如己出，甚至有了收他为养子的想法。
那个时候的一条兼定乐呵呵的，最喜欢的就是钻研各种美食，茶道，经常亲手烹制各种美食给阿部吃。
阿部将其视作最亲密的人，长宗我部家也在一条兼定的保护下逐渐羽翼丰满……
本以为一切都会向更好的方向发展，直到有一天……
父亲长宗我部盛亲居然亲自领兵，悍然攻开一条家城门……
没错，被一条家挽救，庇护的长宗我部家，最后居然背后一刀！偷袭了毫无防范的一条家！
原来父亲早就蓄谋已久。
见一条家对自己疏于防范，加上一条兼定沉迷享受武备松弛，长宗我部亲盛果断反水！
长宗我部家以优势兵力吞并一条家领地，并对一条家族进行血腥清洗！
面对父亲如此残暴不仁行径，阿部以死相逼，却只换来责罚和软禁。
说道这里，阿部长出一口气。
心中多年的阴霾，终于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