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逃跑计划
但是想也没有用。顾川这么久没有找来,估计情况比自己好不到哪里。
几分钟后,许鸢终于被疯子K摆成“卐”字型粘在墙上,她的头部不能活动,只能开口抗议:“你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放过我啊?”
她感觉自己现在像个傻缺。只有疯子K以为自己是艺术品。
疯子K不答话。往后退了两步,从台上取了一个喷绘用的喷绘机。在开始喷绘前,他不紧不慢地点了一根烟抽起来。
“我说过。你现在是我的作品,我不可能放过你。我很好奇,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左右人生的时候是什么感觉。”疯子K吐出一口烟圈,漫不经心地笑笑,“就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一个提线木偶?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
许鸢郁闷道:“好奇的话你应该自己来体验啊。你应该求我禁锢你而不是你禁锢我。这样你就可以体验一下非一般的被人左右人生的感觉了。我保证我也可以做出非常动人的作品――以你为主角的作品。”
疯子K“嘁”了一声,自顾自抽烟,不理会许鸢这种明显的自我开脱似的言辞。
又一口烟圈吐出,疯子K瞟了她一眼:“你也不用揣测我的行为。艺术家追求自我解放,你永远猜不到下一秒他打算做什么。我每天都在思考,思考着如何创造更动人的艺术品。”
“谁猜了?”许鸢最讨厌别人拆穿她的心思,强词夺理,“我对你这种老男人的想法一点兴趣也没有。”
“呵。”疯子K似是知道她在撑面子,只管抽自己的烟,也不回呛。等到那根烟终于抽到尽头,他才重新拿起喷绘机。
眼见他一步步走过来,许鸢又慌了,急忙叫住他:“慢着。”
他手上可是满满一小桶蓝色颜料,难道他真的要把那玩意喷在自己身上?喷进眼睛嘴巴怎么办?而且这种颜料喷出来,对自己的杀伤力有点大啊……
疯子K好整以暇地停下:“怎么?又想玩什么花样?”他戏谑的口吻让许鸢微微蹙眉。她想了想,急道:“这里不是重症区吗?外面肯定有医生,你不怕我叫喊引来他们?”
似是被说中了,疯子K的脸色立刻阴下来。许鸢等的就是他自觉不妙的表情,不等他说话立刻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她一嗓子就要把喉咙喊破,倘若真的有人肯定能听得到。疯子K看着她嘴巴大张,连喉咙里的小人都颤抖起来,突然打开喷绘机,“嘬”一下颜料就射进了许鸢的嘴里。
许鸢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呛得眼泪几乎掉下来。因为味道太难闻,加之可能有毒的缘故,她很快就吐了出来。疯子K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很快又开始了第二次喷绘。
颜料跟泼墨似的往许鸢身上射,许鸢躲闪不及,只能默默忍受他的侮辱。当然,他以为自己正在做一件高尚的艺术品,万万不会认为这对许鸢是一种侮辱。
“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玩?”疯子K跟遇到敌人的特种兵一样疯狂扫射,“你以为我真的怕你所说的医生吗?你不要忘了这里是隔离区,除了我还是我,不会再有别人了!你不要小看了这所疯人院,它的占地远比你想象的大得多!”
许鸢听见他快活而夸张的笑声,又气又恼。气的是自己太大意了还以为老办法有效,恼的是不能抽这个神经病两大耳瓜子。
“你……你就这么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一轮喷绘完毕以后,许鸢终于敢开口说话。她被粘在墙上,能感觉到颜料已经沾满自己的皮肤,黏腻的感觉如同无数恶心的鼻涕虫攀爬其上。“像你这种人是怎么在社会上立足的?圈里出名的艺术家我也略知一二,你算哪根葱?”
“痛苦?为艺术牺牲怎么会痛苦?”疯子K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放下喷绘机,他重新拿起相机,咔嚓咔嚓拍特写。
许鸢已经郁闷到家了,闪光灯到哪她就躲哪。无数的颜料从脸上流下来,甚至要流进眼睛里,她只能紧紧闭着。眼睫毛因为粘了颜料的缘故重的厉害,尽管不舒服,可是她无法动作。
等疯子K拍好了,她终于松口气:“艺术品已经完成了,你现在不应该给我洗一洗?”
“你说的不错。”疯子K这回倒没有说不,而是从边上取出了一个盛满清水的桶,不由分说就往墙上泼。许鸢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猝不及防被泼了一桶冷水,气得肺都要炸了。
“你妈没跟你说过要怜香惜玉吗?!你这种人怎么还没有坐牢啊?你信不信我出去了一定把你送进监狱!”
此刻她一点也不想跟别人说什么“阳春白雪”,她只想骂娘。最好能用最恶毒的话把刚才被羞辱的愤懑都发泄出去。
说到出去,疯子K眉头一蹙。他突然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可是没有问出口。笑了笑,他开始用毛巾和混了苏打水的清水给许鸢擦拭。
“既然没有问题,自然有我的活法。何况艺术家是否是艺术家,并不需要什么人去承认。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成为艺术家。”疯子K继续他的疯子理论,下手没轻没重。许鸢忍受着抹布和皮肤刮擦的火辣辣的疼痛感,念在这是给自己清洗,只能忍了。
可是她忍下去还是坐以待毙。
许鸢郁闷地思索了一会,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觉得真实是艺术?”
疯子K的动作顿了顿:“在上个世纪或者更早一点,人们喜欢优雅的富有美感的东西。但是有个人,他突破了人们的审美,偏偏要画一个肥胖的平凡的女人。画她日常的样子,看的人都觉得丑极了,但那就是艺术……”
眼见他又要滔滔不绝,许鸢干脆打断:“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你目前在追求真实?那我问你,你把我绑在这里刺激我,观摩我受到刺激以后的表现足够真实吗?”
疯子K没说话,直勾勾盯着她。
“换句话说,我认为你这样并不是完全的真实。完全的真实是你放开我,刺激我,再观察我的反应。最好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最好你不告诉我你在刺激我。”
疯子K依然直勾勾盯着她,末,了蹦出一句:“你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我放开你。你的心思太明显了。”
“是,我知道。”许鸢冷笑,“我一点也不否定我的想法。而且你不敢。我承认我用激将法,但是你不敢你知道吗?你连放开我的勇气都没有,却用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自欺欺人。你敢放我走,又确保能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好追求你最真实的艺术吗?”
许鸢凑近他,挑衅般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不敢。你的艺术品永远会因为你的懦弱而存在瑕疵。”
她的话似乎深深刺痛了疯子K。他蹙眉,捂着自己的脑仁后退两步。
“不,不是这样的。”疯子K摇头,“你故意说这些话,不过是想逃跑而已。”
许鸢依然冷笑:“我的目的的确很明显。可笑的是你连放手的勇气都没有。”
她的镇定让疯子K混乱了。他试图说服自己许鸢的逻辑有误,但是他说服不了自己。挣扎了一会,他终于稳住心神。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应该做一件完全没有瑕疵的艺术品。”他拿起一把非常锋利的剪刀,把胶带一根一根剪断。“我现在给你一个逃跑的机会,但是我会一直追你。”
许鸢手脚得了自由,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果然让她瞎猫碰上死耗子。对付怪人只能用怪人的逻辑,她现在总算彻底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说起来好笑,之所以突发奇想是因为小时候看的一部很老的肥皂剧。故事里有个偏执狂,什么正常的话都阻止不了他报仇的欲望,唯有一位秀才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得那个人自杀了。
她只是顺着疯子K的思路把话说死,才得出的这一条生路。许鸢落了地,揉揉被束缚久了的手脚,确定能活动了,才道:“好,现在让我走到门外,倒数五秒钟,我开始逃跑,你开始追。”
疯子K点头表示同意。许鸢便慢慢朝门口的方向挪。开了门,她冷静道:“现在开始计时,五、四、三、二、一!”
许鸢撒腿就跑。
她没有自信自己能够跑过疯子K,但是她刚才观察了一下走廊,这里的布局跟她和顾川所在的楼层相似,尤其是有那一扇特别明显的被人踢烂似的门。她可以迅速进入。更有趣的是,这些房子都有一个独立阳台,阳台与阳台之间相通。
在疯子K追出来前,许鸢迅速跑进了那个门口已烂的房间,跑进阳台,又跳进这间被绑着喷绘的房间的阳台,回到原点。
她肯定自己是在晕倒的时候被疯子K算计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她需要争取一点点时间找到顾川留给自己防身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