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以后她就是你嫂子了
一夜吐纳。
第二日,赢则起身散去功法,肌肤下青木纹络,缓缓隐匿,最终消失不见,但一股独属木的灵性,却是深凝在身体中。
神木已初具灵性了。
而半夜修行,渡化生机,增益出一大股子气血,让一身力量更为凝厚。
他心中念着云霄,食饭毕,便迫不及待驾马直奔采环阁。
有人将这一消息,报告给了上面。
佛堂中,传出一声叹息。
西苑中,传出一声冷笑。
“虽是练了些子武,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才几日便做了许多荒唐事。娘,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并非是孩儿小觑之,我真看不出这竖子能翻起来什么浪,注定要被我取而代之。”
“嗯···我总有些隐隐不安之感。是来自那位尸庸吗?告诉廖哀,尽快把此人底细查出。”
“是,娘。”
“听说你最近跟七皇子走的很近?”
“七皇子英明神武,贤王之名美传天下,朝堂百官都说像极了当年的陛下,而且据闻陛下亦有废太子之意,一旦我得到七皇子支持,夺取世子大位就多了一份助力,所以我…”
“你想法很好,但记住骰子不落地永远存在变数。”美妇人冷冷注视着自己儿子:“难道你就觉得自己一定能当成世子?”
贵公子脸色难看,喉咙像憋了块骨头般难受。
“行百里者半九十,在没有真正成功前,一切仍有可能发生变故。”美妇人口吻淡然,她风情万种,即使在训子,却也有种特殊的魅力。
“孩儿知道了。”贵公子垂下脸庞,像一个犯错的小孩,但那双眼睛里,却布满了压抑的逆反。
·····
赢则不知道他的行踪,已经被人看了一清二楚,就是知道,也不会阻拦。
因为,这本就是尸庸要他做的。
想看什么,就给她看什么。
他要做的,便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步步稳稳前进。
来到采环阁,却是看到这里人流拥挤在门前,许多官差进出。
“太可怜了,一代花魁,居然就这般死了。”
“谁说不是呢,被人割掉首级,只留下一具无头尸。”
“太可怜了。”
“什么人,居然对一个女子如此残忍。”
“不是一个,据说昨夜有六名花魁,死于这种歹毒手法下。”
赢则听到这些话,惊怒交加,在阁门前看到被衙役拦下的吕安。
“我是光禄大夫吕中则的儿子,你们这群王八蛋敢拦我,快让我进去!”吕安怒喝,眉间一片焦急之色。
“刑部办案,闲杂人等不许入门!”一名穿着特制黑皂衣的青年,走了出来,盯着吕安,冷冷开口,显然是丝毫没把吕安的身份放在眼里。
“刑部,怎么扯上刑部了···”围观的人惊呼。
一般犯案,也就是乾城守司的衙役来处理,只有重大案件,才会有刑部的人。
“你们怕是不知道,昨晚一夜间,都城死了六个花魁,据说都是颇有名气的,这是一个连环杀人案,故此才惊动刑部。”有人低语,给出解释。
赢则挤开人群,将四周的话收入耳中。
花魁···
惨死···
刑部···
每一个都让他内心惊动难安,渐渐这些杂乱的声音涌入耳中,化成一股怒意,想起那双怜人的眼睛,他双目徒然红了。
云霄你千万不能出事!
“闪开!”
吕安一听是刑部,再见那人装扮,知是刑部有品佚的缁衣捕头,正当进退两难时,一道怒喝传来。
一回头,看到赢则,立马转喜。
赢则来了,底气就来了,硬闯也就敢了。
可转念一想,这家伙来做什么。
他是听到采环阁出了命案,急匆匆奔来的,这家伙是为谁来?
是了,昨日这家伙连马都上不去,定是贪欢而至,新的问题又来了,这家伙昨日跟谁睡的?
“刑部办案,闲杂人等···”
又来了一个纨绔子弟···张鹰眼神阴冷,照例开口,可不等说话,那乘怒而来的少年,竟提起手臂,毫不犹豫地一鞭抽下,两个咬牙切齿的字蹦入耳中:“滚开”。
张鹰身手了得,自是不会被抽劈中,一个虚步闪开,但心中动怒了,轰···他气血暴涨,吹起衣衫,若狂风横扫四周:“居然敢鞭笞刑部的人,是吃了老虎豹子胆了吗?”
管他谁家子弟,不将这恶子抓进刑部大牢好好‘伺候’三天,难平心中之怒。
但,一双粗糙的手,轻易刺穿狂风,摁压在他肩膀,只一个拍击,一身气血被压制的无法动弹。
一个面容沉稳的中年人,出现在张鹰身侧,同样穿着缁衣,只是色泽要更黑,在袖口纹着三条环形金色丝线。
略懂刑部机构的人,一眼会认出中年人袖口三条环形金丝的意义。
破案三百,赐金丝一环。
三环金丝,已不知破多少案件,立下多少功劳,那是一位老捕快的功勋,一生的荣耀。
这样的人,称神捕。
“师傅···”张鹰一脸不解。
中年人却理也未理他,前跨一步,认真拱手:“下官刑部缉捕司都统夏堂,见过秦王世子。”
“你···你就是那位鼎鼎有名的神捕夏堂?”吕安脸庞震动。
四周人更是一阵喧哗,神捕夏堂都来了,看来这凶杀案,比想象中更复杂。
“秦王···世子?”张鹰面色一惊,当目光落在少年衣衫上,一腔怒色,顿消无踪。
少年一袭大红袍绣着四龙滚团图。
衣衫绣龙···
哪个纨绔子弟敢穿这样的衣服!
关键那龙竟有四个爪。
只有王一级别。
他身为刑部最年轻的捕头,前途光明,管理二十八人的司捕队,这二十八人手下有三百衙役,而这三百衙役又管理着乾城秀水坊七十三条街,共计十二万人。
他一句话,便能影响这十二万人生计,震震脚,秀水坊都要抖三抖。
可是他师傅一句话,他要抖三抖。
而司仆的一句话,师傅要抖三抖。
若侍郎一句话,司仆要抖三抖。
尚书一句话,侍郎要抖三抖。
可那位秦王一句话,莫说尚书、整座天下要抖三抖。
眼前是一条小龙,这小龙背后,却就是那条盘踞苍穹、鳞甲狰狞的滔天巨龙了。
你说这小龙不受宠爱,你动下试试,看那老龙咬不咬你就完了。
“夏都统···”赢则深吸一口气:“采环阁有我一位至关重要的人,我须得进去。”
“下官明白,请世子跟我来。”夏堂颌首,侧开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赢则擎步而去,路过张鹰时忽然停下。
张鹰心神紧张,这条小龙,莫不是因为刚才冲突,欲报复自己吧。
“识才我忧心重重,焦虑之下冲撞了阁下,还望阁下见谅。”
没有抱拳更没有什么赔礼的举动,仅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就是这一句话,让张鹰松一口气外,还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就像遨游天穹的至尊龙,对着地下蚂蚁,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敢。”张鹰,这位让无数奸诈恶徒胆寒的一个人,此刻却有些结巴了。
吕安赶紧跟上。
几人鱼贯而入,直奔后园。
一些捕快在一间屋子里忙碌。采环阁的女使、仆人,全部被驱赶在院中,被捕快挨个盘问,每个人面色苍白,举止不安。
赢则只看一眼,便长舒一口气,不是昨日去的那间房子。
但,吕安大嚎一声,直扑那房子,被捕快拦下。
“云霄啊、云霄,你死的好惨,脑袋都被人割下来了,谁干的啊,太狠了,我一定要为你报仇。”他哭的很伤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捕快一脸诧异:“我说你哭错人了吧,死的叫采玉。”
“啊?”吕安怔住,哭腔为之一滞。
赢则昨日已从云霄口中知道发生了什么,走过去拍了拍吕安肩膀,“你没哭错,只是人家不叫云霄,叫采玉。”
“什么跟什么···”吕安陷入一种发懵状态。
“公子···”一声娇呼,从院中传来。
赢则寻声望去,一眼在众女眷中看到俏生生立着的云霄。
之前虽看到案件发生地,不是昨日房间,但当看到云霄,内心才真正松懈下来。
他擎步而去,盘问的捕快看了眼都统,后者摇了摇头,捕快便任赢则出入。
眼前的女子,美的过分,简单的一袭白裙,却衬托的宛如月宫仙子般清雅丽致,捕快中很多人总是忍不住将视线透射向这女子,没办法,如此容貌,能得几回见,这女子太吸引人了。
众捕快不由在心中猜测,这样的女人,会花落谁家。
甚至一些颇有家资的,内心生出一些其他想法,譬如,赎回去做个外室?
能有这样的想法,跟这女子出身有关,烟花青楼,即使人长的再美,身份卑贱却是怎么也更改不了的。
换而言之,欺她籍贱。
但现在这些想法,随着身穿滚龙袍的少年出现,顷刻荡无。
这一株水仙花般人儿,终究是落到王侯家中。
云霄在院中站立了很久,脸庞发白,被捕快接连盘问,从没经历过这些事的她,可想心中那份惊惧与不安。
可是当她看到心念的人儿出现,美眸里一片湿润。
她不仅看到他来了,而且看到他脸上那一片急切的关心与担忧,以及那一份快压抑不住的愤怒。
这一刻,她动容、感动,深感托身对了。
赢则想给伊人一个拥抱,但是云霄显然没有他这么开放,娇羞的避开了。
赢则只好拉着她的手走出。
云霄看到,四周原本故意刁难的几个捕快,一个个背过身,无一个敢拦。
“这就是权势麼。”她心中默道,下意识紧靠在身侧男人旁边,仿佛多靠近这个男人一点,便多一份安全感。
“我说···你们···”吕安看到眼前这神仙眷侣般的一对,目瞪口呆。
“吕安,昨日接待你的叫采玉。”赢则一指身边伊人:“以后她就是你嫂子了。”
噗通···
吕安一头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