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骑士与野兽
随着奥伯龙意识涣散，笼罩在泰恩南街的灵能磁场逐渐消退，支撑着铠甲活化的力量越来越弱。
骑士铠甲从地上挣扎着爬起，它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脚步轻浮，身形踉跄。
铠甲靠在垃圾场的围墙上，在漫长的蠕行中，骑士铠甲终于来到了奥伯龙中弹的位置。
地上还残留着一摊血泊。
铠甲抬起手甲，按在血迹上，就像一个濒死的人紧紧握住那一根稻草。
下一秒，奥伯龙的鲜血倒流进入骑士的手甲之中……
在第一次觉醒灵能的时候，奥伯龙就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是有极限的。
主要体现在，他的灵能磁场只能笼罩着周围一百米的范围，超过一百米以外的金属无法被灵能活化。
如果想要突破一百米。
只有一个方法，血液！
将灵能注入血液中，血液将承载属于奥伯龙的灵能，在物质宇宙中继续闪耀着。
意志和物质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
就像那些自愿以血肉承载亚空间恶魔的附魔战士，灵能也能以物质为载体长久存在。
唐吉歌德握紧手甲，疲态一扫而空，他重重的捶打着地面。
方圆百米内的金属，好像受到了召唤，它们如同银白色的液体在地面流淌，逐渐覆盖着唐吉歌德的身躯，并且渗透进去。形成心脏，大脑，等一系列的金属器官。
最终，一尊活着的、和人体结构一模一样的金属骑士，在铠甲中睁开了双眼！
曾经有个著名的教派提出一个理论：伟大的二进制的欧姆弥赛亚赐予了机械灵魂，使普通的机械拥有意识和情感，枪械故障就是机魂不悦，枪械轰鸣就是机魂狂喜！
奥伯龙曾经嗤之以鼻，直到他遇到了唐吉歌德。
唯独唐吉歌德不一样。
这尊铠甲是前任屋主留下的遗物，那名在养殖场工作一辈子的老人见证了1279号农业世界从一个繁荣睿智的文明世界，变为帝国的粮仓。
见证了那教堂般的太空建筑群在宇宙间航行而过，身穿蓝色动力甲的太空骑士从天而降，用武力征服了这颗星球。
骑士的时代在这颗星球上结束了。
但1279号农业世界没有迎来科学，理性和文明。
反而，沦为如今污染严重超标，土壤单薄如纸，化学肥料尘埃充斥着大气层的可怕星球。
青山绿水不复存在，矗立的养殖场和立体渔场，占据了这颗星球的每个角落。
曾经骄傲的骑士也沦为养殖场的工人。
在生命尽头，那名老人最后倔强了一次——我无法决定我的命运，但我可以决定我的死亡！
老人的名字叫唐吉歌德。
当奥伯龙施展灵能时，唐吉歌德是唯一不受控制，并且表示出自我情感的金属生物。
它比普通的金属生物，更像一个人！
“鲜血离开人体后十分钟内就会干涸，两个小时内就会失去活力。”
“我还有两个小时！足够了！”
“吾主，等我！”
金属塑造的身躯活动着手腕，平静的发出声音。
这尊由金属塑造而成的旧代骑士，提起镌刻着唯物主义概论的利刃，闯入深沉的夜色中。
……
晚风吹拂着泰恩小镇，这座巴洛克建筑风格的小镇好像一个疲惫的旅人，陷入了沉睡中。
但在这无声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泰恩小镇的钟楼，一点火光缓缓的移动着，短暂的照亮了大大小小的黄铜旅钟，以及钟楼内密密麻麻的机械。
一个陌生人闯入了这片祥和的机械之域，沿着螺旋上升的阶梯前进着。
在阶梯的尽头，矗立着一座黄铜差分机，它像是一台纺织机，镶嵌在崭新的齿轮和，但本质却是计算数值的高分子机械。
黄铜质地的堆栈如同纺车一般滑动着，将密密麻麻的数字打印在羊皮纸上，随着杠杆和金属滑线的移动，控制器和运算器的编罗，海量的计算数据由此而生。
这里本该留驻一尊技术机仆，
他会守候钟楼，定期回收羊皮纸，将其装订成册。
然而现在，机仆所在的位置被一尊石像鬼取代。
一卷又一卷的羊皮纸杂乱无章的堆积在钟楼内，缠绕在那些精妙运作的齿轮上。
隐于黑暗中的人影打开煤油灯的灯罩，将灯油倒在地上。
火焰在地上蔓延着，点燃了羊皮纸。
意料之中的大火却并没有出现，火焰反而乖巧的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神秘符号。
“贾司尔特！这是我第二次将你唤起！你已经让我失望了两次！”黑暗中的人影冷冷的说。
石像鬼沐浴在火焰中，缓缓睁开双眼，在那双眼之中倒映着屠杀和毁灭的画面。
恶魔低咆道：“我受够了！”
“我可以容忍你的愚蠢，但我无法容忍你的蔑视！”
石像鬼迅速的变化着，那尊由无机物组成的身躯逐渐变化成血肉和金属的混合体，核动力心脏有力的跳动着，释放着猩红的能量。
它踏足火焰中，沐浴着次元铁匠赋予的亚空间能量，随着合金外壳逐一脱落，暗红色金属鳞片的倾覆全身。
“你不明白！我究竟遭遇了什么！”
陌生人冷漠的说：“过程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被毁灭了一次！这尊机械石像鬼是我给你的第二次机会！”
恶魔狞笑着，“这也同样是你的机会，铁匠！这场混沌的仪式，是伟大游戏的缩影！所以，你需要我！铁匠！”
黑暗中的人影站直身体，淡淡的说：“如果换个机会，我宁愿召唤更强大的恶魔！而不是一个失败者！”
石像鬼顿感自尊心一阵刺痛。
它伸出了利爪，用恶魔一贯的嘲弄口吻，说：“但谁能想到，你参加这场混沌的仪式，是出于怜悯和爱呢！真可笑，爱！”
陌生人嗤之以鼻，“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如果战斗的理由不是为了保护，那么血神也将不复荣耀与勇气之名！”
黑暗中的人影转过身，走向阶梯：“现在把无关的人员清出游戏！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审判官，战斗修女，或者变种人出现在小镇里！”
石像鬼就像一只得胜的公鸡，“哈，铁匠！你终究还是需要我！”
他骄傲的震动翅膀，从钟楼间的石柱飞出，俯览着泰恩小镇的茫茫大地。
此时此刻，唐吉歌德披挂着晚星的辉光，走在无人的街道上。
当他听到奇怪的震翅声时，不免抬起头，和天空的狰狞巨物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