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广场
站在聚灵村的大门前，张质昭不由得肃然起敬：即使他们的生命今天就要在这里结束，能看到这样兽族的奇观，也值了。
两根粗壮的石柱拔地而起，需要两个人合抱才能抱的下。两边石柱各雕着一条游龙，腾空而上，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即使经过了时间的洗礼，也依然威风不减。龙身一直延伸到石柱顶上，龙头伸出，在中间形成拱形。双龙张开血口，共同咬着中间的大石板，上书“聚灵村”三个红色大字。字体别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神似草书，但一横一竖又如楷书般规整，张质昭姑且称它为“石刻草书”。
而且，张质昭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绝非出于人类：从中间的石板到两旁的石柱，再到延伸出去的围栏，都自然地衔接着，仿佛是从同一块大石中凿刻而出。
“看起来……好壮观……”他已经被震撼到了，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怎么样，昭哥？是不是很壮观？这个大门很有年头的，据说当年耗费了极大的精力才建成。不过村名被长老改过一次，那三个字也是他亲手刻上去的。取名‘聚灵’就是希望这个村子能‘聚天下之灵兽’，越来越繁荣……”
“说起来……你们兽族也相信龙这样的幻想生物吗？”他看着柱上的两条龙，突然好奇地问道。
“龙族可不是幻想！只是你们人类没有见过而已……”若英激动地说道，“我们灵兽一族的属性法术，都是由龙族传授的呢！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龙族了。据说他们的身躯由属性之力化形而成，现在他们的身躯早已消散，化为了存在于天地之间的属性之力，那都是大战之前的事了……长老说我们每只兽每掌握一种属性，其实都需要获得对应属性的龙神的认可……”
“这样的吗……”听起来很像传说，但兽族既然这样深信不疑，可能他们真的见到过龙族呢，张质昭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长老很熟悉兽族的历史，他也很了解人类的文化呢。石板上的那三个字就是用人类的字写的，”若英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长老的书房里摆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藏书，很大一部分是人类的古籍。他还写的一手好书法，你也看到了，他用毛笔写的话会更好看。他甚至还会写诗作词呢……那个时候他还不反对我们跟人类交流，只是人类对我们并不友好，大多数跟着人类离开的兽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少数能回来的也带着一身伤……总之，后来他就不允许我们跟人类交流了。”若英说着，耳朵又垂了下来，张质昭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那……”张质昭试着换一个话题，“既然名字是后来换的，你们长老是怎么把字刻上去的？”
“飞上去刻的。看起来很直的那几笔是用拐杖凿的，剩下的那几笔是用手刻的。”
“嗯？！”张质昭被这个回答惊到了。
“嗯，他亲自演示给我们看的，当然我是后来听说的，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呢，”若英说着，抬头看了看那块石板，“长老是光兽，当然会飞，属性化翼其实也是一种化形法术，不过得有足够的实力才化的出来。而且他对属性之力的掌控非常精确，所以他能直接用手在石板上刻字。长老经常跟我们讲：‘与其追求属性的强度，不如潜心追求属性的精度。’我现在已经能在地上刻字了，不过石板还是刻不动。炼炎比我厉害，他能用火属性在纸上烧字，而不把纸烧破，所以他炒菜的时候对火候的把握也特别到位。而青……”
“行了行了，你挡到其他兽的路了，”炼炎笑着回头说道，双臂仍然抱在身前，似乎是他的习惯动作，“话闸子打开了就关不上了是吧？你先带他们绕几圈吧，我得去准备食材了。”
“行，正好我想多给昭哥讲点东西呢。”若英答道，朝他挥挥手，目送着他离开。然后，他就对着张质昭说道：“我们去广场转转吧，那里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说的。你既然来这里一次我肯定得给你都介绍一遍。”
“先等等，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里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来他的手机还躺在十里以外的那片草地上呢，他只好作罢：“算了，先走吧……”
于是，两人一鹿便顺着归家的兽群，走进了大门。
虽然名字叫“村”，但这里似乎是个很大的地方，至少比张质昭的老家大很多，人口——或者说兽口——也多很多。房屋稀稀疏疏的散布着，每个屋子旁边都有一小片农田，青青的幼苗整齐地排列着，张质昭不由得回忆起了小时候插秧的情景。深入到村庄中心，就可以看到那个大广场了，一只兽的雕像竖立在那里。
“你们这个规模，都能算是一个小县城了。”张质昭地声的说道。
“长老年轻的时候，这里还很小呢，”若英答道，“这是经过了几次扩建之后的结果了。长老对外来的兽很包容，只要是希望在这里安身的兽，他都尽数接纳了，所以这里扩建过好几回，我也出了一份力呢！”
说着，他跺了跺脚下的土地，蹄子与地面撞击发出欢快的“哒哒”声：“这些路都是要我们土属性兽去压实的。要让它足够坚硬，但又不至于硬到硌脚，我们得不停地在上面堆土，然后压缩。还有田地也需要我们去开垦。上次扩建的时候我才十岁左右，但我可干了不少活呢！”
说着，他便摆起了尾巴，朝张质昭这边看来，似乎在期待着他的夸奖。
“好……厉害。”他尴尬地说道，若英似乎很满意。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广场中心，那座雕像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只有站在它的脚下，张质昭才感受到了那种巍然矗立的壮阔感。雕像刻的是一只兽，身披战甲，双手扶着插在地上的长剑，一对凛凛目光傲视着苍穹，一对遮云之翅尽情伸展着，仿佛将一飞冲天，斩尽邪崇。
“这是你们的长老吗？”张质昭仰头望着，好奇地问道。
“不是，这是光属性之先祖，极耀圣使。”若英说着，语气突然敬畏了起来。
张质昭却没有理解他这突如其来的庄严感：“谁？”
“最早得到光属性的龙神认可的兽。那个时候龙族还没有消逝，战争也没有开始，他把我们灵兽一族真正地统一成了一个文明。所以他是我们灵兽一族的象征，不只是我们村，据说只要有兽聚集的地方，都会有他的雕像。”
“原来是这样……”张质昭听着，不由得领悟到了他的那种肃然起敬之感。在人类文明占主导之前，这个世界曾是由兽族掌控的，而他又是建立起兽族文明的先祖……想到这里，他又抬起了头，仰望着那座雕像。它仿佛是活着的一般，身上的毛都看起来像是在微风的吹拂下上下摆动。
张质昭正望的出神，思绪却突然被一阵喊声打断。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几个娇小的身影撞了几下。他再定睛一看是，若英已经被一大群小兽团团围住了。他们齐声喊着“若英哥哥”，此起彼伏，全部都是娇嫩的童音。
“你们怎么来了？又来找我玩的吗？”若英一边笑着，一边向他们问道。
“没错！快来陪我们！”其中一个喊道。
“我们刚刚又找到了一个拆好玩的地方，我们可以在那里玩捉迷藏！”另外几个附和道。
“若英哥哥任务做完了？快来陪我们玩！”
“好好好，我等一下陪你们，好吗？”若英微笑着，耐心地跟他们说道，“若英哥哥今天很忙，我还要带这两个新来的人类朋友参观我们村庄呢，而且我下午还有任务，今天就不行了。等我有时间了，一定陪你们玩，好不好？”
“好！”他们一齐喊道，然后又一窝蜂地散开了，看起来是又找什么地方玩去了。张质昭笑着看着他们。
“他们还没觉醒吧？”他问道。
“还没，不过快了。等他们觉醒之后，可能就像我现在这样，天天要忙了。”若英笑着说道。
“你下午有什么任务？”
“还能是什么？巡逻嘛，我都告诉你了。”张质昭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那些小孩子那么喜欢你。”张质昭又说道，笑着看着若英。不管怎么说，若英还是个孩子呢。
但是若英看着张质昭，眼中似乎并没有笑意。他只是苦笑了一下：“我救过他们。”
这个回答却是他意料之外的。“什么意思？”他下意识地问道。但是不用他回答，张质昭也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若英耸了耸肩。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别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快点去炼炎家吧。到了那里，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