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钧一发暗流涌动
【隆昌三十九年西国铁石村】
那老妇人抽泣的声音从阴凉地一阵一阵传来，铁老不禁眯眼，如此高深的拳脚功夫几个人都拿不下？怕不是功夫练岔了，气脉行进，护全周身，差之毫厘，那可就是要命的事儿。
侧目看向北煜王，此刻的眼中灵光旋转，怕不是又在思考着什么......
北煜沉思良久，抬起头感叹道：“好功夫都是用性命磨出来的，怎地如此放纵不知珍惜，你这口当家的，武功实属上乘，拳法上颇有造诣，可见如此情境，真当可惜。”
那妇人赶忙叩头，嘴上不停说着：“大人明察秋毫，明察秋毫。他已经多年不曾练功，身子早就荒废了。”
一旁的铁老心想，真是荒唐！刚刚那两下难不成是打出娘胎就带着的功力？多年不曾练功？这拳脚功夫难不成不退反进了？
“妇人谦虚了吧，这拳脚功夫现的一时，可背后是多少年的打熬？”铁老还是忍不住开口驳道：“你心知肚明吧。”
可妇人听闻如此，只是将头埋的更低，只剩下微微抽泣的声音。北煜看在眼里，想铁老还要张嘴驳斥，赶忙拉住在耳边微微道：“等回去了，酒在我那随便打。”
铁老被这话一噎，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北煜王，只见那双极有神气的双眼此刻直直的盯着自己，铁老心领神会赶忙闭嘴。北煜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怀中又拿出一锭银子放在那妇人头前。
“这世上没皇上了，别跪着了。”北煜应声说道：“人杂，把钱收好，莫要再嗜酒了。”
妇人轻轻抬起头，满是灰尘的头上掉落下几丝细发。这一举动让这妇人更是憋不住内心的憋屈，紧忙跪行上前欲抓住北煜的大腿，可这一举动好似被北煜提前预知一般，退步侧身，简单化解，而那妇人扑了个空，竟摔在地上再次痛哭起来。
“我们是马背上的人，跟着我们没好日子过。”北煜对着那痛哭的妇人道：“莫要再哭，保护好钱财，好生活着吧。”
说罢，林子烽也恰到好处的拎着北煜的盛酒葫芦赶回，见到如此场景，眉头紧锁，没等迟疑，伸手向腰间摸去，就在佩剑即将出鞘的一刻，被瞬身赶来的北煜生生的按了回去。
“走，这是西国，别动不动就把你那把破剑拔出来！”北煜冷冷的瞪了林子烽一眼，接回战士手中缰绳，翻身上马道：“整军，出发。”
林子烽一时摸不清状况，看着铁老一个劲的使眼色，只得领命照做。
毕竟北国的军纪，没人胆敢轻易触碰......
一时间骑队重新集结，浩浩荡荡的纵奔铁石村离去，骑队之势引的地面震动，周遭商旅见状赶忙拴紧自己的配马货物，望着那风风火火的骑队如同一席黑雾掠出村去。
没离开多远，北煜便叫来林子烽再耳边细细吩咐道：“留下两人，扮作商旅，盯着他们，尤其是那个老头。”
林子烽疑惑道：“那如遇危险，该当......”
没想到北煜提前抢答，一个字脱口而出：
“杀。”
※※※
直到耳边渐渐淡了马蹄声，妇人才缓缓挺起那跪伏身子，看着头前的一锭银子和久久不曾散去的灰尘苦笑道：“老头啊，你我二人现在都要让人救济了。”妇人拾起银子，可后方回答自己的只有那老头断断续续的鼾声。妇人瞥向那东倒西歪的老头只得叹气道：“多少年熬出来的功夫啊，现在全用在打鼾上了……”说罢，上前慢慢搀扶起那老头奔着阴凉更深处的巷子走去。
这铁石村其实她也不清楚布局，但前些年来过几次，此刻要去的角落，也算是提前踩好了点。不停的左右转弯，此刻穿巷踏路的她看不出一点孱弱之相，饶是许久，终来到了一方不大的院落前，妇人放下肩膀上熟睡的老头，轻轻的叩门。
“铛铛。”
开门的是个穿着贫寒的年轻小伙儿，打开门后便低头问好：“四娘，辛苦。”这被唤作四娘的妇人点了点头开口道：“北国的走了，是玄山门的甲午赤字营，北煜王亲自带的队。”
“四娘辛苦，先进来歇息，慢慢说。”
在其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目光炯炯有力的中年男子，姿态笔挺有力，身上的淡绿秀袍更是一尘不染，与在场的各位极其不搭，尤其是胸口的那块酷似竹林的刺绣，精美程度令人咂舌，不得不感叹绣工的技艺高超，更不得不联想身着此袍之人该是何等大家。
四娘扶着腰慢步走进院子，而那年轻小伙儿则背着醉酒老头往房内走去。中年男子抬手运力，一阵摸不透的劲力从院外涌进，门轻轻的合上，没有一点声音。
“甲午赤字营是北煜王手下最精良的骑队，北煜王何等聪明，料想他应怀疑我们的身份了。”四娘从怀中掏出一叠钱票和一锭银子递向那中年男子。
“这钱，花不得。”
中年男子接过四娘手中的钱苦笑道：“北煜王果然大方。”
“那钱票和银子手感摸上去就是北国的做派，在这里花了，岂不是暴露身份。”四娘突然笑道：“那小子太精了。”
中年男子倒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钱票，顿了顿，抽出几张又递回给四娘：“估计留人了，你在此多待几日，开销用这个钱。”
四娘抚了抚头顶青丝，看着面前的钱票道：“周到，做戏就要做真。”
中年男子微笑道：“老七得跟我们一起走，独角戏，看你发挥了。”
“侍童给我留下，我也要被照顾。”四娘嘟起嘴赌气道：“刚刚可把我累坏了，你看看你看看，我可是哭的梨花带雨。”
说罢四娘把脸伸到中年男子的面前：“你快看啊！”由是四娘扮起可爱，中年男子倒是轻轻闭上眼柔声道了一声：
“不可。”
四娘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深知此人秉性，放弃道：“我这如花似玉的年纪天天扮老妇，亏我还是你们嘴里的大小姐。”
中年男子睁开一只眼，没好气儿的哄道：“都叫四娘了，可不是我们的大小姐吗。”
四娘懒得理会，闭目运气狠狠一震，只见浑身皮肤突然迸裂，再一运气，那碎裂如龟甲背纹般的皮肤纷纷落地，面容大变！原本那满脸皱纹沟渠的皮肤此刻竟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细腻，再看原本那粗糙手脚，此刻却是修长嫩美，皮肤吹弹可破，那身残破的仆服显得极其不搭，这哪是落难之人的成色，分明是大家门派的掌上明珠。
中年男子闭上眼仔细嗅了嗅身边的空气缓缓道：“四娘运功，周遭空气都变得沁人心脾。”
“少来！”四娘依旧嘟着嘴，但此刻看去让人好生心疼。
中年男子坏笑道：“好生歇息吧，太阳一落，我们就走。”
四娘没声的点了点头，转身移步房内，轻轻的关上了门。
中年男子唤来侍童，让其备好梳妆用品后看了看正房关着的门，淡淡笑着说道：“太阳落山我们就启程，备好良驹，此行去往南国，路途遥远。”
侍童低身问道：“需要跟三爷打声招呼吗？”
中年男子摇头道：“他知道我们走了。”
侍童没得疑问，应声后便离开了院子。
待侍童合上院门后，中年男子转身对着武帝城的方向深深叩拜，嘴里念叨着：“愿一切顺利。”说罢起身从怀中掏出一酷似密信的小卷信纸举过头顶，空中霎时出现一只黑色劲鹰如箭矢般俯冲下来，熟练衔起中年男子手中信纸后径直冲上云霄直奔武帝城的方向飞去。
那中年男子看着劲鹰入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仿佛了了心内一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