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圣路易的子孙
巴黎的动乱,塞利姆已经听闻。
苏丹可以断定,路易十六马上就得去世。
这不禁让塞利姆对利奥波德二世嗤之以鼻,连自己亲妹妹都如此对待,怪不得没几年活了,简直折寿啊。
至于说到虔诚的话,塞利姆肯定会对法王嗤之以鼻。
堂堂路易九世的子孙,虽说这位在十字军东征时被萨拉丁一顿暴打。
但至少别人确实虔诚啊,圣路易的荣誉又有几个欧洲国王能够享有呢?
譬如“美男子”腓力四世对教廷所做的可是众人皆知啊。
为了支撑法国对英国作战的需要,向教会神职人员征税,不交的直接拿下。
逼的教皇卜尼法斯八世于1296年发布《一圣教谕》宣称,世俗君主无权对教会及神职人员行使权力。
比起在卡诺沙之辱中向教皇下跪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四世。
法王腓力则针锋相对,直接禁止法国货币出境。
随后,腓力四世又于1301年将法国大主教以叛国罪投入监狱。
这还没到法王的极限,两年后,腓力四世又派人攻入教皇住所,将卜尼法斯凌辱殴打一顿,教皇也不知是老了还是身体太虚,没几天就去见上帝了。
这就给了腓力四世一个神奇的想法,他随即对教廷施加压力。
在腓力的压迫下,一名法国主教当上教皇,即克雷芒五世。
由于惧怕意大利人的反对,克雷芒五世始终未去梵蒂冈,并于1309年将教廷迁至在法国控制下的意大利北部紧靠法国边境的阿维尼翁。
与此同时,教皇同意法国国王有权向教会和神职人员征税,解散拥有大量财产的圣殿骑士团,并通谕承认世俗王国是由上帝直接设立的,法国人如同旧约时代的以色列人一样,是神的选民。
可以说,格里高利七世和乌尔班二世所攒出的威严,简直都被克雷芒五世和以后的几个由法国控制的教皇给丑完了。
不过腓力也是法王的极限了,后续无论是查理八世还是路易十二都只是打到罗马,和教皇喝茶而已。
这就是圣路易的子孙啊,要不是可以查到谱系,塞利姆每次读到这段历史时总会感觉法国王室早就被换种了。
也可能已经换种了,只是法鸡自己没查出来。
所以还是奥斯曼帝国好,苏丹的后官全是阉奴啊,完全不用担心这种事。
你说塞利姆二世可能不是苏莱曼大帝亲子。
简直是太监开会—无稽之谈啊。
不许反驳,塞大帝血脉纯正的很。
目光投回到巴黎,就路易十六的表现而言。
比起王位,他似乎更担心自己无法获得永恒的救赎。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由衷地接受宣誓效忠于新宪法的教士举行的圣餐礼?
他甚至怀疑这么做会危及自己不朽的灵魂。
虔诚的路易十六抱着对上帝的信仰,写信给教皇庇护六世寻求指引,却没有收到答复。
在国民制宪会议的逼迫下,路易十六极不情愿地在法令上签下了自己名字。
然而在这之后没多久,也就是法王在逃逸后被抓回巴黎的这段时间里。
国王收到了期待已久的教皇回复,是他本可能预计到的唯一答案:绝对不能签名。
偏偏这封信件好死不死的被照顾国王起居的仆人看见了。
这也就算了。
接着,教皇又发来一封信,中止所有接受《神职人员民事组织法案初稿》的神职人员的职务,并严厉谴责新的教士选举提案。
这就成了钉死路易十六棺材板的最后一根钉子。
可是路易十六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泄密的可能性,他还在考虑虔诚的问题。
对于教皇的回复,路易十六那是言听计从啊。
他立刻将自己身边宣誓效忠新宪法的告解神父换成了没有宣过誓的神父,但他依然深感苦恼。
而当仆人再一次发现这封信并交给国民制宪会议后,罗兰决定公布此事。
庇护六世的第二封信被公开后,它果不其然激发了巴黎人的反教权情绪。
大范围的骚乱再度爆发;在王家宫殿的花园里,教皇像遭焚烧;女修道院遭闯人,修女遭到侵犯;一颗头颅被扔进罗马教廷使节乘坐的马车里;暴民砸毁圣叙尔皮斯教堂的大门,强迫管风琴手演奏革命歌曲《一切都会好的》。
他们要求国王辞退其新聘用的告解神父,并谴责国王为叛徒,因为他藐视法国法律,从一位效忠教皇而非国家的教士那里领取圣餐。
在出逃事件与教权风波后,法国人对国王的容忍度已经下降到了底线。
国民制宪议会外交委员会的重要成员,吉伦特派的代表罗兰夫人起草了一份请愿书,称路易十六的行为实际上已经让他失去了担任国王的资格。
同期的罗伯斯庇尔则更为激进,他直接在请愿书里表示法王的行为是在出卖国家,民族与人民的利益,需要对他进行惩戒。
1790年一月二十五日,大量民众聚集在战神广场,听着雅各宾派与吉伦特派的演讲。
雅各宾这边派出了高大魁梧、脸上凹凸不平的年轻革命者乔治·丹东的,后者的影响力正在迅速增加。
吉伦特派这边则是罗兰夫人亲自上阵。
在左派与右派的鼓动下,大众开始在请愿书上签名,有很多人只是画上一个笔触有些颤巍巍的“ X”。
然而过于强烈的气氛使得这场集会很快就失控了。
考虑到巴黎人的心理,罗兰没有派拿破仑前去处理这件事。
而是让诺瓦耶子爵带领国民自卫军出动,但在现场,他们却遭到巴黎市民猛烈的石头攻击。
为了恢复秩序,诺瓦耶子爵命令手下往空中开几枪,但暴民就是暴民,他们根本没有留意到枪声。
慌乱中,诺瓦耶子爵命令自卫军调低枪口,朝人群开枪。大约50名示威者中枪而亡。
场面很快得到了控制,但诺瓦耶子爵始终没能获得人们的原谅。
就连罗兰也被巴黎人民一并记恨上,被认为是国王的同伙。
而躲在暗处的罗伯斯庇尔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