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遇之后:弥合创伤,重建信任(第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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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遇事件的心理影响

受伤方可能会经历九种丧失感。它们都是一种极为根本的丧失感的变型,即丧失自我。丧失自我比失去伴侣更为根本。丧失自我有多种表现形式,每一种都捉摸不定,因此你可能很难意识到它的存在。在别人眼里,你看上去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但你的内心却在流血。突然之间,你会觉得自己丧失了这些东西:

1.丧失自我身份

2.丧失情感独占

3.丧失自尊——屈尊放弃自己的基本价值观以求伴侣回心转意

4.丧失自尊——不承认自己因伴侣不忠而受辱

5.丧失身心控制

6.丧失世界的基本秩序感和正义感

7.丧失宗教信仰

8.丧失社会交往

9.丧失人生目标——甚至是生存意志

丧失自我身份:“我都不认识自己了。”

发现了伴侣有外遇,这迫使你用最根本的方式重新定义自己是谁。你会问:“如果你——我的人生伴侣——不是我原本以为的那个人,我们的婚姻就是一个谎言,那我是谁?”突然之间,你觉得自己支离破碎、面目全非,跟以往对自己的认知大不相同。

在这之前,你会觉得自己能干、独立、风趣、大胆、友好、温暖、稳重、有爱心、很慷慨、有魅力。大概这个样子。而现在呢,你会经历一百种消极情绪——嫉妒、愤怒、报复、失控、小心眼、畏缩、痛苦、害怕、孤独、身体不适、肮脏、丑陋、怀疑、受人耻笑,如此等等。你被伴侣的欺骗蒙蔽了双眼,看不见那个熟悉的自己怀疑自己的善良、自己的魅力,以及自己为人处世的基本能力。

三十一岁的简是一名会计师,婚龄五年。她回忆说,“‘充满活力,身体健壮,大胆勇敢’,这是他们在大学毕业纪念册上对我的评价。现在呢,约翰出轨以后,我好像没精神出门,也不想出门了。我觉得大家都知道我的事了。”

罗伯塔,婚龄十四年,也是突然丧失了自我身份。“我以前挺喜欢自己的。我以前觉得自己是个不错的人,是个有爱心、很可爱的人。那都是过去了。我一直在想,唐之所以背叛我,是因为我太好说话,太普通了。我如今一个人,可能是有原因的。但凡有点样子的人,可能都不愿意跟我相处。”

如果你有罗伯塔那样的抑郁症状,可能也会夸大自己的缺点,并为伴侣的不忠行为过多地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无论你厌恶自己哪个方面,都会以之定义现在的你。你以为是你一个人造成了这桩可怕的事情。你会想,“要是我改变自己就好了,我就能让我的伴侣回心转意。”你是在欺骗自己,让自己相信你们关系的命运还掌握在你的手中。假以时日,你应该会能够更加客观地看待自己,更加公平地划分各自的责任。不过,现在你不大可能抽离出来观察此事,无法公平地看待任何人,尤其是你自己。

丧失基本的自我意识,这比不忠更加伤人。被困于你觉得陌生的躯壳里,被隔离于一直以来告诉你“我是谁”的核心自我,还有什么体验比这种感受更加痛苦呢?

丧失情感独占:“我原以为我对你很重要。现在我意识到,我在你心中可有可无。”

随着自我意识的丧失,你的信念也在丧失。你本以为,你和你的伴侣是命中注定的一对;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让你的伴侣更加幸福;你们俩是原始的、不可分割的整体,你们的关系无法切断,不能与他人共享。你的婚姻是非同一般的,你是独一无二的或说是被伴侣珍视的。可是,外遇事件的发生,标志着这两种天真的幻想消逝了。

米里亚姆十几岁的时候,继父强奸了她,母亲根本不相信她对继父的指控,再也不管她。米里亚姆渐渐地自暴自弃了,她感兴趣的男人都跟她父母一样对她不好。读完文秘学校后,她到一家律师事务所当了前台。在那里,她遇到了埃德。一开始,她不相信埃德会对她感兴趣——她不理解,为何会有人被她这个人吸引?然而,她渐渐开始依赖他的宽容和保护。同居三个月后,她同意嫁给他。她并没有炽烈地爱上他,但他是第一个让她觉得自己干净体面、值得珍重的男人。一年后,她发现他和他的秘书上床,她那刚刚找回的自尊也随之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心中最特别的人,”她告诉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第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人。跟你在一起,我觉得非常安全,什么事都能告诉你。更重要的是,你让我有自信了——自信我这个人还不错,小时候发生的一切不是我的错,不是因为我不好。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很特别,也会被人爱。现在我明白了,我在你心中就是可有可无的垃圾。”

如果你像米里亚姆那样,被曾让你觉得自己独一无二的人存心抛弃,你可能会看轻自己,觉得自己不但不配为人伴侣,也不配为人父母。由于夫妻关系破裂,你可能会失去信心,觉得自己对孩子没什么重要,觉得自己没什么可给他人,甚至对那些最爱你、最需要你的人也是如此。

南希有个女儿才九个月,她坦承:“我很认真地想过买张单程票,离开这里一去不回,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抛到脑后。我觉得自己根本比不过吉姆的女朋友——她看上去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我的孩子怎么想跟我这个失败者在一起?我能给她什么?当时我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对孩子有养育责任,有重大意义,有重要价值。感谢上帝,我终于知道这只是我的抑郁情绪,我留下来没走。我可能不再是吉姆的至爱,但仍是我女儿唯一的母亲。”

如果你像南希那样,丧失了自己在伴侣心中的特殊地位,感觉自己成了一具空壳,那么重要的是你要意识到,你对自己的看法是不可信的,因为它被你伴侣的不忠扭曲了。你当前对自我的判断力可能处于历史最低值。

丧失自尊——屈辱放弃基本价值观以求伴侣回心转意:“为了维持关系过下去,我愿意做任何事。”

得知伴侣有外遇后,还要卑躬屈膝以求伴侣回心转意,这种做法听起来不可原谅。你能认识到这种绝望之举违背了自己的核心价值观和原则。然而,现在不仅伴侣抛弃了你,你也已经抛弃了自己。

为了把自己的伴侣抢回来,你可能会走极端,极端到事后你的内心会充满羞愧和愤怒。简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简告诉我,“得知丈夫有外遇的前一年,我得了乳腺癌。我做了乳腺癌根治术,做了硅胶假体移植,这似乎让我的生活恢复了正常。可是,当戴夫告诉我他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沮丧极了,吃不下饭,很快瘦了十磅,这导致我健康的那个乳房看起来瘪瘪的,跟假体隆起的那个乳房没法比。于是,我决定把瘪下去的那个乳房也隆起来。现在我真不敢相信,当时自己居然蠢到认为这会管用。我咨询的那个整形外科医生从没问过我这么做的动机,也没告诉我会有什么风险。有一位乳房造影专家警告我,不要给健康的乳房组织做手术——他说,这可能会让以后乳房检查更加困难——但我没听他的,还是做了手术。对当时的我来讲,外貌似乎就是一切,就是我与丈夫的情人在肉体上一较高下的竞争力。最后当然是我又长胖了,跟做了切除的那个乳房相比,健康的那个乳房现在更大了。”

简的丈夫选择了回归,而简还在自我折磨。“现在我面对自己时,不禁心想:‘当时我怎么了?当时我的脑子呢?当时我怎么能一点都不了解自己?当时我怎么能那么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现在我不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在脑子里拼凑出以前发生了什么。”

露丝,四十七岁,会计师。她的案例也说明了受伤方是如何牺牲尊严、放下自尊,以维持婚姻关系的。露丝告诉我,“跟杰瑞的小情人相比,当时我觉得很有竞争压力,实际上就是自卑。于是,我花了——应该说是浪费了——好几个小时,时间也是财富嘛,在布鲁明黛百货店的内衣专柜那里试紧身内衣,可那时我本该去看我母亲,她切除了恶性肿瘤,正在医院做康复。真是太没意思了,光跟你说这件事,就让我就觉得自己恶心。我为自己做的事感到屈辱,为我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感到屈辱。”

杰德,三十三岁,纽约某大出版社编辑。他的困惑也是如此:

我的妻子朱莉可能向我保证上百次了,说要和男朋友分手,每一次我都相信了她。有一次,她要我允许他俩出去共度周末以考验他们的爱情,而我竟然傻了似的答应了。她当然还是继续见他,还跟他在一起。后来,她又要我搬到我们的海边小屋住几天,让他们俩在我们纽约的公寓里最后放纵一次。你能相信吗?我就去了。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流放的人,就像一桩罪案的共犯。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别无选择。我当时薪水很低,没法做到一走了之。不过,答应了这么明显令人不快的事情以后,我的内心有了变化。我觉得自己被朱莉践踏了;更糟的是,我觉得被自己践踏了。现在我们又在一起了,但我还在努力恢复自尊。我是说,我没给她下最后通牒。我几乎没有做出什么反击。我麻木了,就像一只被囚禁的动物。我认为她会回到我身边,就像她一直做的那样出去玩完后再回来,而她也确实像我认为的那样。但我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付出了多少代价?”

如果你有杰德、简和露丝这样的伤痛,重要的是你要明白,你的基本价值观并没有发生改变,但这种情感漩涡暂时摧毁了你的能力,让你能够自保而深思熟虑的能力。你终将更有同情心地看待自己正在经历的事情,看待自己为何如此行事,并且会看得更加清楚。如果你觉得迷失了自我,请相信你不是一个人如此,你是在对你受到的伤害做出完全适当的反应。遭到情感上的打击,几乎所有人都会产生自我憎恨和后悔情绪。如果你能接受不忠对你生理和心理上的深刻影响,或许你就能够学会不要如此严厉地评判自己。

丧失自尊——不承认自己因伴侣不忠而受辱:“为什么我当时没有底线?”

回首伴侣的外遇未暴露之前的那些日子,你的自尊可能会崩溃,你会意识到自己曾对已有的怀疑避而不见或憋在心中。你会奇怪:“对于伴侣的种种否认之辞,我怎么如此温顺地接受了呢?都没拿事实去质问伴侣,我怎么如此愚蠢和懦弱呢?”

显然,并非所有的怀疑都是合理的;有些人会执拗地不信任人,他们会想象并非真实的事情。但是,外遇的迹象往往是明白无误的。

发现妻子有外遇以后,汤姆不愿相信此事,其实几个月来他是有直觉的,但他害怕面对,而是将它藏到心底的一个角落里。他说:“我的妻子是卖电脑软件的,经常出差。有一次,她从伦敦飞回来,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就去机场接她。我看到她和她的老板,他们一起走出海关。从他碰她腰的样子,我立即明白他们是情人关系。可是,当时我做什么了吗?我离开了,她都不知道当时我在那里。后来我给她送了花,附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怕失去你。’她读了纸条,嘲笑我没有安全感,你知道吗?我太需要听到这句话了,我让自己相信她的话了。我开始怀疑自己看到的那个场景。但在内心深处,我是知道的。”

贝蒂是一位心理学家,婚龄十一年,她也同样沉迷于头脑中的想象,以排解那些令自己不安的信息。“有一次我参加一个行为疗法研讨会回来——那场会议在城外——我问我丈夫吉姆,周六晚上过得怎么样。他告诉我他很累,吃完晚饭就上床了。然后,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我还问了保姆,问她那天晚上做了什么。她告诉我,她和吉姆聊天聊到很晚,就在厨房桌子边上,聊他的事业发展。我知道他们讲的故事对不上,但我不能想下去,我受不了。想到自己单过,我就受不了了。我什么也没说。但事实已很明显了,我是进退两难啊。”

戴夫,婚龄四年,他的情况类似,他告诉我他是怎么面对伴侣欺骗的:“有一天,我在妻子的车里发现一个未拆的避孕套,不是我们平时用的牌子,我就问她怎么回事。她随口说了个理由——那是邮寄过来的样品——这个理由连个大傻子都不会信。现在回想起来,我搞不懂当时为什么没有质问她,为什么我当时没有底线。”

戴夫、贝蒂、汤姆——他们都没有开口,他们强迫自己不信在某种程度上已知的真相。为了保住婚姻没出问题的幻象,他们否认自己怀疑的合理性。对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们没有做出处理,没有提出异议,因而损害了他们最大的财富——真实的自我。“失去自我,也就失去了关系中的话语权,”黛娜·克劳雷·杰克(Dana Crowley Jack)在《自我缄默》一书中如是说,“话语是自我的指示器。”4

一旦外遇事件明朗,你就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变得极度警惕。你可能会本能地持续产生怀疑,无论你的伴侣说什么或做什么,你再也无法分辨真假。你可能不仅无法相信自己的伴侣,还无法相信自己的感知。你会想:“我的伴侣在对我瞒着什么?我又在对自己瞒着什么?”

从某种程度来讲,从视而不见到时刻警惕,这种转变是在自我适应;头脑会记住受伤的记忆,以保护你将来不受伤害。假如你和伴侣分手了,这种不信任感很可能跟随你进入其他关系。假如你们还在一起,并且你的伴侣也表现得值得信赖,这种不信任感可能会减弱,但不太可能完全消失。

丧失身心控制:“我怎么才能停止自己的念头?我怎么才能停止自己的行为?”

你想理清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可你的思想和行为也许都失控了。你可能会更加执着于此事,纠结于伴侣的谎言、外遇的细节,以及导致外遇的所有事件。你可能会愈发强迫自己工作和玩耍,更加努力、更加疯狂地驱散自己的焦虑。然而,这些反应都不能给你所求的解脱。让我们来看看其中一些症状,找找原因。

强迫念头:“我怎么才能停止自己的念头?”

头脑有它自己的思维,在这种时候,它拒绝被控制。当你的执念占据了大脑时,你就会发呆凝望,你的配偶和外遇对象的影像会接踵而来,不断轰炸你的意识,打断你的睡眠或注意力。

琳自从得知马克出轨的那天起,就对此事念念不忘。她告诉我,“我一直在想着同一个念头——就像坏掉的唱片反复播放同一段音乐,就像脑子坏掉了。我无数次在想象中跟他对话:‘我一直在那里等你,马克,’我告诉他,‘我一直在那里。’我在凌晨三点醒来,想象着他和这个女人躺在床上,她是如何抚摸他,他是如何让她兴奋地颤抖。我一直在脑子里播放这个场景,想要搞明白,但我所做的一切,反而让自己难受。”

史蒂夫也是面对伴侣外遇的受伤方,他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思考妻子欺骗自己的线索。无论是独处,还是跟妻子在一起,他都在心里不停地回放同一个念头:“你的意思是,去年五月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你说你出差了,实际上你当时是跟他在一起?”“我撞见你在打电话的时候,你是在跟他打吗——你居然在我们的卧室里跟他打?”

史蒂夫告诉我:“我非常讨厌被欺骗,可真正让我恼火的,还是我的心情怎么就被搞糟了。我以前脑子里从来没有这些念头。”

如果你发现自己起了报复念头,想象着疯狂报复自己的伴侣或其外遇对象,不用感到惊讶。这些充满恶意的想象可能会吓到你——它们跟你平常认为的自己很不一样——但在这种情况下,产生这种想象并不反常。

有一位受伤方告诉我:“我曾经以为自己很随和,现在我却满腔仇恨。我听见自己的内心,它在辱骂我的妻子和她的男友,想让他们也遭受痛苦。昨天我看见他过马路,我都想从他身上辗过去。当然了,最终还是我在痛苦。我变得有多疯狂,他们才不在乎呢。”

假如思虑过多对你的身心功能造成了严重影响,你可以翻到第八章,找到快速解决问题的建议。你也可以请医生开药,药物能使你平静并有助于夜间睡眠。与此同时,你要试着接受内心发生的事情,这原本就是遭到外遇打击的适当反应。现在,你能做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往后退几步,用同情的目光观察你的强迫念头。虽然它们是徒劳无功的妄念,毕竟还是你的脑子在用它的方式想把秩序和正义赋予你的世界,让你觉得自己还有掌控感。

强迫行为:“我怎么才能停止自己的行为?”

你的不信任感会导致你出现无原因且不受控制的强迫反射行为。

“我发现他跟他的助手之间有情况已经有六个月了,”马姬告诉我,“可我还是忍不住去翻他的夹克衫口袋,翻他的办公桌抽屉,什么都翻。他睡着了,我就翻他的手机信息。我会去他以前常带他情人去的餐馆和酒店,从那里路过;我学会了通过他的苹果手机追踪他在哪里。我会打他的办公室电话,看他在不在,如果不在,我就用他的密码听他的语音信箱。我有时还雇私家侦探,看看他是否在他所说的地方。我甚至数他的伟哥药丸,看他有没有跟别人在一起时用过。我监视他,检查他,给他设套子。我为此搭进去的时间和金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知道自己失控了,但又好像控制不了。是谁把我生生逼成了侦探呢?”

跟马姬一样,你肯定也决心再也不要被人当傻子了。如果伴侣发誓对你忠诚,你适度地检查一下,可以让自己得到一点实在的心安。然而,如果你一直如此警惕,就很可能会让自己身心俱疲,并更加伤害自尊。还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做法也不会让你拿回你希望恢复的信任感或亲密感。

不断地检查伴侣,这只是一种过激行为。抽烟、喝酒、购物、打扮——这些方法都可以减少焦虑,减轻痛苦,奖赏自己,而且也是唾手可得的方法。

你可能还会发现自己变得更加需要性爱,有时还会以不适当、不负责任的方式释放出来。有一位病人名叫盖尔,她的情况就很典型。“发现汤姆出轨的那天晚上,我去了一家酒吧,喝醉了,然后跟一个陌生人发生了无保护性行为。我都不知道那家伙的名字。第二天我去参加一个婚礼,在那儿跟自己大学室友的丈夫调情。真是太疯狂了,我甚至在地铁上搭讪坐我旁边的一个男的。我招摇卖弄,我自贬身价,现在想起来真是难堪。我不是说自己做得不正当、不道德,而是说这很愚蠢,是自暴自弃。就好像因为我受伤了,我就必须让全世界知道我不在乎。就好像因为别人拿我不当回事,我就必须也拿别人不当回事。我太痛苦了,就想抹去一切美好和体面的东西——包括我自己。”

还有一种常见的强迫行为是过度锻炼和过度节食——你希望通过这些活动,可以对生活有更多的控制权,对伴侣更有吸引力,并恢复自尊。这些活动是有一些短期的好处——可能会改善你的健康状况,让你变得更加健美,释放积聚的压力——但你应该意识到,在你苛求、抑郁的状态下,你根本无法评估自己的外在吸引力,反而可能会对自己在饮食和锻炼上实行惩罚性、剥夺性的行为,并且走极端。如果健身锻炼、清淡饮食能让你感觉好点,那就继续吧。但你要知道,用健身器材锻炼身体,采用地中海式饮食,这些都不能解决你的根本问题——被人抛弃的恐惧,破碎的自我意识。

还有一种强迫行为是寻求帮助,寻找那些对自己的伴侣有影响的人,恳求他们帮你让伴侣回心转意。跟过度锻炼类似,这起码让你还有一些希望,让你有种幻觉,觉得自己对你们的关系有控制权,至少还有一点发言权。如果坐看生活一地鸡毛而什么都做不了,那就很难受了。

艾比回忆说:“我急着让格伦回头,我花了好几个小时跟格伦可能会听的人联系。我联系了他的父母,联系了他最好的几个朋友,请求他们跟他谈谈。我打电话给他的兄弟,打给他兄弟的老婆,甚至打给了牧师。我威胁说,如果婚姻破裂,我就把孩子们带走,离开这个州——不是说我真的要走,我是想向他的父母施压,因为他们无法忍受失去孙子,就会向他施压,让他跟我在一起。我的想法在黑暗中挣扎摇摆,但我不想就坐等在那里,祈祷他归来。”

有的人可能会发现,自己的想法会强迫性地走向两个极端,前一分钟决心挽回你们的关系,下一分钟就打算结束它。有一位受伤方名叫蒂娜,她说:“我的情绪一直在变。一觉醒来,我想和丈夫断绝关系,离他越远越好。一小时以后,我爱他爱得要死,一分钟都不想跟他分开。我一直在问自己,‘他真的值得我争取吗?’当我的答案是‘值得’时,我就会尽量表现得很可爱,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棒,为他做他最喜欢的晚餐。我不会让他轻易离开我。可是接着我又想,‘我真的想要这个家伙吗?他太可憎了。’于是我又约了律师,做好准备,要为自己的权利而战。不是我做不了什么决定,而是我无法停止做各种决定。”

为了散心,为了避免孤独,你可能会和毫无意义的人计划做各种事情。就像其他强迫行为一样,这些行为可以分散你的注意力,但只能暂时缓解焦虑或空虚。如果你想重新振作起来,就要放慢节奏,直面痛苦,理清外遇发生的原因,并决定想为此做些什么。

丧失了对自己身心的控制,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活,这想想就很可怕。不过请放心,虽然你正在体验的自我与平时的自我有异,但你的行为并不怪异。

丧失世界的基本秩序感和正义感:“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意义了。”

你可能本以为自己懂得这个世界是如何运作的,并以此对自己的生活有所掌控。“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信奉的此类格言似乎那么不容置疑。然而,当你得知自己的伴侣有外遇时,你对这个世界的秩序和正义所怀有的信念,顿时被击得粉碎;你以为自己很好,你以为这个世界从根本上讲是安全的,有秩序,有意义,但你的这个以为也随之被击得粉碎。

当你遭到如此严重的侵犯时,你被迫直面自己的公平观、正义观,它们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爱情和婚姻之中。你持有的这些信念,你可能从未明确表达过,但一旦这些信念遭到挑战,你就会惊讶于自己有多么依赖它们。你的信念是,如果你做了事件甲,结果就有事件乙(这个事件乙是你可以预料到的,因此你做该做的事,就能获得被爱的感觉),这种信念让你感到安全有效,给你的世界赋予了一个你可以信赖的运作机制。而现在呢,你意识到自己对幸福多么无能为力,多么依赖别人,甚至是你所爱的人来公平对待自己,却很少能指望得上。

当山姆得知妻子简跟一个二十三岁的木匠上了床后,他的整个世界都崩溃了。他告诉我:“我一直觉得自己基本上算是个体面的丈夫,值得妻子的爱。我全心全意地爱着她,努力陪在她身边,帮着做家务,帮着她准备研究生论文。哪怕她心情不好,我也尽量心平气和,体贴入微。我母亲常说:‘把你的妻子当王后,她就把你当国王。’真是太可笑了。也许在某个大问题上我让她失望了,但她从不告诉我,也没给过我改变的机会。现在呢,我觉得自己被误导了,被欺骗了。现在我知道了,做人正派没好报,反倒被人踢脸上。她对我做出这种事,我恨她。我变得自私,变得愤世嫉俗,我怀疑自己再也不会把人看得那么好,把爱情看得那么好了。”

正如山姆的情况那样,伴侣的外遇让你情绪混乱,而在这之前,你对人际关系的运作机制很可能持有某些常见的信念:

· “对自己的婚姻走向,我还是有一些发言权的。”

· “如果我本质善良、富有爱心,就会为人所爱。”

· “如果我做人正派,婚姻就会无忧。”

· “我知道怎么做会让伴侣开心。”

· “我可以信任我最好的朋友。”

这些曾经不言而喻的想法,现在可能让你觉得极其天真。然而,你可以质疑自己的善良、正派和是非观,但不要放弃。为了理顺这一切乱象,你可能又开始转而觉得自己是罪有应得。

在沮丧与困惑之中,你可能会认为,要不就是这个世界并非按照你曾以为理所当然的标准在运行(这种情况将导致外在混乱),要不就是你自己未达到该标准(这种情况将导致内在混乱)。或许你现在发现不了,但以后你会发现,这两种观点都夸大其词、以偏概全了。你真的没必要折磨自己,也没必要把这个世界看得一无是处。生活不是那么没规矩,你也不是那么不好。

丧失宗教信仰:“上帝为什么抛弃我?”

为了解释为何遭受痛苦,有的人可能会觉得自己被上帝抛弃了。正如犹太教拉比哈罗德·库什纳(Harold Kushner)在《当好人遭难时》(When Bad Things Happen to Good People)中指出的,在遭遇不幸的时候,人们最常问的是:“如果上帝存在,如果他有最低限度的公平,且不说爱和原谅,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呢?”5

不管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上帝很残忍,所以背叛了你;上帝很冷漠,所以离弃了你;上帝很公正,认为你不好,所以给你配上这样的不幸——你都很可能再也无法从宗教或宗教仪式中寻得安慰,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感到孤独无依。

当你觉得自己的宗教导师对自己的事情淡然冷漠时,当你觉得以往给你社会认同感和情感支持的同修家人们离你而去时,你的宗教信仰可能就会更加动摇。当你向同修社团领袖求助,寻求心灵修复、传统家庭价值观的心理支持,或是基本安慰的时候,你可能会感到非常失望。

有的神职人员会给你讲一些宗教上的陈词滥调。比方说,他们会告诉你,如果你原谅别人,你就会被原谅。有的神职人员出于担心信徒捐款、教会活动出勤等事宜,不想站在你这一方讲话。当然了,也有很多人同情你、支持你。不过,由于你现在很痛苦,可能没有人能立即安慰得了你。

瑞秋的丈夫有了外遇,虽然有外遇的是丈夫,但瑞秋觉得拉比不愿见的人却是自己:

“对我来说,宗教信仰一直很重要。我的丈夫是了不起的、受人尊敬的犹太社团领袖,那个时候他有外遇,跟一个非犹太女孩同居,而当时我是我们当地犹太人家庭服务中心的主席。现在我闹不明白的是,当时到底是我在躲着别人,还是别人在躲着我。但我有感觉,感觉社团里的每个人都在排斥我,甚至连拉比也是这样。有一次,我看见拉比在跟我丈夫拥抱打招呼,我心想:‘就是这个男人给我行的受诫礼,给我主持的婚礼,还给我的两个孩子行的割礼。将来某一天,他还会给我的父母主持葬礼。’不知怎的,我觉得假如有人愿意帮我,那应该是他。可是,等到礼拜仪式结束后,每当我俩的眼睛对视时,他就避开我的目光。他一直没跟我说什么话——没有劝告,没有同情的话——于是我决定:‘就这样吧,我不想信犹太教了。’为了摆脱痛苦,我放弃了我的宗教信仰。

我要把自己隔离出去,给自己寻找一个不同的身份,即使与原来的信仰截然相反。我的丈夫最终还是回头了,但我花了八年时间,才能内心平静地重新遵守犹太教的仪式。有一天,我去见拉比,带着愤怒直接面对他。但对我这么些年的伤痛孤独,他似乎毫不知情。现在他知道后,却怪我没有早点去找他,说这让他很难过。

我没办法确定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我认为他就是太胆小,太圆滑,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毕竟,我丈夫在当地还是有影响力的。在我看来,这世上只是又多了个懦夫,或者说多了个没有善心的人,他无法超脱他的个人利益来帮我,却希望我的态度能让他觉得自己很重要。去你妈的,这就是我的心里话。那几个月里,我在心里扔掉了很多尸位素餐的家伙,开始寻找能满足我精神需求的其他途径。”

如果你跟瑞秋的情况一样,那么你对宗教领袖的失望,也会把你的信仰变成一个笑话,也会把你的上帝变成一个冷漠无能的雕像。无论你所幻灭的对象是神职人员还是上帝,你都很可能有一种被抛弃感,自己从中获得肯定和精神寄托的力量源泉原本是那么亲密、那么深沉,如今却抛弃了自己。请记住,在这个阶段,你产生这种感觉是正常的,它并不一定意味着你会永远丧失信仰。

丧失社会交往:“我能向谁倾诉呢?谁会支持我呢?”

当你遭到伴侣外遇的伤害时,你会有羞耻感、自卑感,这可能会让你觉得所有人都在议论你,躲瘟疫似的躲着你——不然的话,他们为什么不再给你打电话问好,不再邀请你出门呢?

你内心中的一部分想要采取主动,告诉全世界你是如何被侵犯的,另一部分却想要保持沉默,独自疗伤。这一刻,你渴望别人来认可自己是一个可爱的人,想抓牢每一个愿意听你倾诉并承认你受到伤害的人。下一刻,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为了不被人嘲笑,为了保护那个欺骗你的伴侣而怀有某种有悖常情的责任感,你又退缩了,把自己与外界隔绝开来。

玛丽,一位声誉卓著的投资银行家的女儿,从小被教育要保守家庭秘密,遇到问题就自己解决。当她发现丈夫有外遇时,亟需与家人和朋友倾吐心声的她,却将自己的内心封闭了起来。回首往事,她对我说:“那个混蛋对我做了那些事以后,我竟然想保护他的名声,我把这视为我神圣的工作,真是难以置信。”但她丈夫不知悔改,还继续在外面鬼混,于是她转而寻求朋友们的心理支持。“让他担心自己的名声去吧。”她说。

假如你的父母健在,你很可能痛苦于是否将此事告诉他们。无论你决定如何,都会有很大的风险,你会问自己:“他们知道了这件事,将来家庭聚会时大家会难堪吗?让他们敌视我的伴侣,会导致伴侣更难留下来吗?我真的想让父母知道自己在感情上出问题了吗?我想在情感上依赖他们——让他们再像抚慰孩子那样抚慰自己吗?我能面对他们的怜悯、非难与谴责吗?我想跟他们讲外遇中那些一地鸡毛、令人难堪的细节吗?一旦我在情感上再成为依赖他们的孩子,我将如何独立呢?”

假如你已经为人父母,你一定会痛苦于是否将此事告诉孩子。“让他们承受这丑陋的真相,明智吗?他们岁数还太小,能懂吗?”你渴望孩子的同情,又担心他们对自己的伴侣产生敌对情绪。你一边想着:“是的,我就是想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谁让那个人毁了我。我就是想报复,我就是想让孩子们更爱我。”但你一边又想着——父母双方都是孩子不可替代的榜样,孩子从父母那里学会应该如何做人——这让你很犹豫,要不要强迫他们在父母之间选边站。你会问:“我想让他们在破碎扭曲的自我意识中成长吗?这个真相会对他们的自我认知产生什么影响?他们成年后会不会更可能搞外遇?他们会害怕对亲密关系负责任吗?他们会为发生的事责怪自己吗?又或者,假如我能迅速弥合自己的婚姻,他们可能就永远不知道这件事了呢。”

向朋友倾诉,你也顾虑重重。你会想:“我能相信他们替我保守秘密吗?会不会把事情搞到尽人皆知呢?大家都不想跟关系不和的夫妻有来往,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每个周六晚上都得独坐家中?要么出于真的义愤,要么出于想让我好受点,我信任的那些朋友很可能会说我伴侣的坏话,这样一来,我们夫妻一道出席朋友聚会岂不是很尴尬?最糟糕的是,如果有的人站在我伴侣那边怎么办?”

有的人会认为,婚外情具有传染性,如果与受婚外情影响的人过于亲密,就可能影响自己的伴侣关系。要意识到这一点,这很重要。对这些人来讲,他们忌讳不忠行为,所以不要对他们期望太高,也不要把他们表现出的冷淡当作是针对你个人的。很可能是他们有了被威胁感,被他们自己都不理解的东西所威胁,又或者他们自己的伴侣关系也很脆弱,比他们自己所知道或愿意承认的情况更加脆弱,所以他们对你冷淡。

大多数朋友会想帮助你,安慰你,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或者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哪怕是葬礼也有表达哀悼的仪式,祝福者会讲一些安慰人的套话;但对于伴侣不忠的情况,就算是挚友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他们不确定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所以可能避而不见,或者不跟你联系。他们可能正在从你身上寻找线索,想知道你是否需要陪伴,想知道你是否不愿独处。要意识到这一点,这很重要。通常情况下,他们远离你的动机是出于尊重,他们认为你希望保留隐私。你可能需要邀请他们,请他们回到你的生活中。

有的人可能会想到去找心理治疗师聊一聊,因为心理治疗师是自己不认识的人,态度中立,愿意倾听,也会尽力帮助自己。这似乎是个最合乎逻辑的办法,但你可能也很纠结要不要这么做。有一位被丈夫背叛的妻子告诉我:“我犹豫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给你打了预约电话,我以为你会被我的秘密吓到。”这个女人终于来找我的时候,只把她丈夫当时的外遇情况都告诉了我,只字未提之前发生的许多次一夜情。她后来承认说:“虽然听起来很疯狂,可我当时害怕你会建议我离开他,而我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这么想。”她以为如果接受治疗,她就会被迫决定自己是否想要结束婚姻,而她真正想要的却是想弄明白自己的矛盾心理(第三章、第四章将帮你做此探讨)。在第一次预约治疗快要结束的时候,她站起来说:“现在,我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了。我需要大声把心里话说出来,需要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带给我的情绪理清楚。我不需要知道未来会怎样。我到这里来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让自己起死回生。”

向别人敞开心扉,这个行为充满危险。父母、孩子、朋友、心理医生——在你困难的时刻,他们都有可能帮你,但也都有可能令你与他们疏远。该相信谁,该说多深的话,都很难讲。没有规则,也没有对错。你所能做的,就是斟酌坦白的结果;除了你自己,无人能权衡你的风险和需求。

无论你决定做什么,都不要把自己孤立起来,不要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加孤独。如果你认为挚友不希望你去找他们,或者你在社交场合总得表现得轻松愉快,那么你很可能会把自己封闭起来,压制自己迫切寻求心理安慰的需要。如果有这么一群人,他们会让你的生活变得健康而有意义,即便你一开始感到不舒服和难为情,那也主动伸出手吧,让自己重新融入他们。

丧失人生目标——甚至是生存意志:“有时候,晚上开车回家,忽然想把车开向路边撞死,一了百了。”

当你无法想象自己以后还会爱或被爱时,当你失去认同自我或生命价值的能力时,当活着比死去更加痛苦时,你出现自杀的念头也就不足为奇了。对于另一半的外遇,最可悲的反应就是:失去活下去的意愿。

宝拉有一个智障女儿,还怀着二胎,这时她得知丈夫跟她最好的朋友西比尔上床了。她告诉我:“有一天,我感觉活不下去了,我想不出任何活下去的理由,我觉得自己失败极了。西比尔有手腕,又性感。我自以为的这两个最好的朋友,联合起来背叛了我。我尚未出生的孩子本该至少拥有我能给予的一切,或者世界能给予的一切,我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关上车库门,把女儿安置在我旁边的位子上,打开发动机。我是不是疯了?我想我是疯了,充满悲伤,充满怨恨。我忽然意识到,这么做太疯狂了,我有义务为了孩子们活着,也许我丈夫也是出于疯狂才做出这种事情的。在某种程度上,我理解他是一时放纵,是想从对女儿的责任中逃离,是出于对我们下一个孩子健康的焦虑。我决定跟他谈谈这些想法。从那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重建我们的婚姻。我觉得我们活得很艰难,比大多数人都要艰难。不过,我们能够一路走来,这归功于我们能战胜痛苦并原谅彼此的人性,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今天还是这么想的。作为父母来讲,我们都对孩子有愧,但愿我们的关系能够弥补生活未赐予我们的东西。我们终于开始学会承认面对的痛苦,学着像朋友那样团结起来。”

生命中没什么事件比伴侣的背叛更具破坏性了,对宝拉而言是这样,对你而言也是这样。不过请记住,抑郁就像清晨的浓雾,它让你看不清真相;有自杀的念头和将自杀付诸行动,结局是不同的。如果你觉得自己可能伤害自己或者他人,可以到医院挂急诊或打电话向朋友诉说:“我抑郁了,请保护我。”你想杀死的对象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痛苦

你当下要做的事情就是尽量忍受绝望,即使你还不知道如何缓解它。此时此刻,你可能很难相信我对你说的话。但你必须有信心,你终将再次学会珍重自己,并和你珍惜的人建立真正的情感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