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狠手辣王妃
夜幕降临，骑兵们离开了。
晚风呜呜作响，雾气散去，少年跌跌撞撞回到村子，满目尸体。
他一个人，赤脚沾了血，夜里湿气重，他单薄的衣裳不知是被汗水还是露汽沾湿，周围血腥味刺激着他的鼻子。
白鸥控制不住身体，身体缓缓地穿行在可怖的道路上，目光扫过许多断头，经过自家门前，他看见阿力的身体仰面躺着。
阿力张着嘴，眼睛无神，胸口处赫然有一个大窟窿。
［他看着乡亲父老的尸体一点点发臭，腐烂，炽热的烈焰明亮地刺眼。
耳边是邻居小孩阿力的尸体。
他死的时候还睁着眼睛，没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因为他被一刀刺穿了心脏。
这时他只能庆幸父母不久前离世，不必遭受这样的变故，妹妹也早就离开了。
天亮了又黑，黑了以后又亮。
那群骑兵扫过横七竖八的尸体，终于骑着马走了。
有几个善后的骑兵负责确认他们都死了，拿着刀剑又给腐臭的尸体添上几刀。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他三天没吃饭了，何况他们手里有刀……
幸运的是，几个士兵在要检查到他这边时，为了在天黑前追上大部队，他们随意地踢了几下尸体，而后大笑着离开。
他清清楚楚地听见士兵们离开前的话：
“王妃可真是心狠手辣啊，这下好了……”
“小心点，这话在外头可不能随便说！”
“哎呀，这里又没有别人，死人不会说话，你怕什么……”
“咱们王妃有那么可怕吗？我听百姓说她很仁慈。”
“最毒妇人心！算了，反正王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希望殿下别再任由她胡来。”
“要我说，王妃怎么能掌控军队呢……”
一行人终于远去。
危机过后，孤独的少年立于空荡死寂的村庄，握紧拳头。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三天三夜，到了附近的城镇，这里街上有好多像他一样流离失所的人。他们都没有钱，浑身又脏又臭，后来警卫处便把他们统一送到军队里去。
那些可怜妇女，全都沦为了军妓。老人倒是还好，可以到厨房里帮点忙，不过也有许多病死的和被打死的。
他曾见过一个面黄肌瘦的女孩被残暴地拖走，警卫们解释说，妇女都送到二皇子的军队去，他们的军妓不多。
女孩的父母和弟弟苦苦哀求，一家人转眼分离。
他很担忧妹妹。她那么天真可爱，要是，要是……
他实在不敢想象。］
大雪纷飞，应知仿佛也如书中少年一般，感到愤怒无助与痛恨。
当悠然平凡的生活被打破，少年除了背起仇恨开启新的人生，别无选择。
应知有些好奇他会怎么做，去查出屠村真相，去替亲友报仇。
这书后面的字模模糊糊，应知明白这是今天能看到的，后面的字恐怕要再等上几天才能知道了。
国师晏清窝在脑海中无聊地很，断断续续的故事他早就猜到结局。
沉沉地，晏清在脑海里睡去，外边的大雪淹到木屋门口一寸深处。
应知在这雪山里住了好久，久到不清楚岁月变化，大半年过去他没有出门，食物全靠自己后院种菜和养的羊。
城堡。
大雨瓢泼，阴郁的少年站在窗前，听着管家汇报：“公主殿下一切正常。”
鸟笼还挂在那儿，可爱的小鸟同他熟络后叽叽喳喳的，不再害怕他的逗弄。
尽管知道她没有心，伊夙夜还是不高兴。
他觉得自己真贱哪，乐曦那样设计他，看着他的尊严碎了一地，见过他最狼狈不堪的样子，可他还是舍不得伤害她，甚至期待她回心转意爱上自己。
雨，伴随闪电，卷进他荒芜的内心。
一瞬间失心与伊夙夜同感。
他也尝过这种滋味，不同的是曦怀有天下大义，选择了苍生舍弃个人之爱，最终守护了青丘，成为一个遥远美丽的传说。
失心也埋怨过，为什么在曦心里自己比不过天下，如果是他，他只会选择曦，天下安危自然有人担起。
九百年，失心看过听过也悟了，他能够理解曦的选择，但他永远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
“好温暖。”公主看着阳光下的城堡后花园，多久没有看见这个世界了，尽管是幻境……
可原本该身死道消的她，存在即违反天命。
师辛，只道是有缘无分，几百年，有些人根本无法忘记。
“吱呀——”
门开，身后的少年默默看着她的背影，跟曦，从头到尾都那么地一样。
“殿下，出去走走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言厌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这里很安静。
他躲在狭小的柜子里，只有这样才安心。
【为什么偏偏是你啊？小子】
【你这样太要老命了】
【我可怎么活啊】
【都毁灭吧】
……
言厌让黑暗包裹着自己，但是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了王后。
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母亲，她好像一直都这么温柔美丽。
她很关心八公主，那种爱和温暖，言厌从来没有得到过。
【你听我说话了吗！】
“想，母……亲。”他有些迟疑，这个词语好陌生。
【噢～人鱼公主？不对，是上一代的人鱼公主了。】
【她倒是个好人，可惜，咳咳，生了你小子】
【难得你主动说话】
【我见过她，很久以前……】
故事的开始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人鱼族和龙族千百年来的盟约，这一代进行联姻，所以早早地让两个孩子接触。
“阿烛，你去哪里哇我也要去！”
“阿烛这个题目怎么写”
“阿烛你看我的新衣服！好不好看！”
“阿烛”
“不许叫我阿烛，感觉像阿猪。”烛龙严肃地纠正她，正是中二的时候，“喊我大哥。我是老大，你们要听我的。”
一群孩子正是贪玩的年纪，烛龙偶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洞穴，带着孩子们浩浩荡荡地去探索。
洞穴壁画栩栩如生，有很多爱心图形，给人温暖的感觉。他们走到尽头，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上面写着一行字：
水中月，镜中花。
孩子们看不懂，大胆的烛龙先去触碰了镜子，光芒亮起，镜子里映射出孩子们未来的模样。
长大后的烛龙一袭黑衣不苟言笑，身边的雪诺公主却依然天真烂漫。
“我好酷！”烛龙欣赏自己未来的样子，雪诺公主也超级满意，长大后的自己也漂亮开心耶！
“想知道未来发生的事吗？”
镜子里传出声音，“孩子们，只需要付出你们的梦境……”
大家想了想就同意了。
美丽的镜子变成大门，孩子们都掉进了未来。
“你想怎么死。”
烛龙开局就是死亡大结局。
他发现自己衣衫褴褛坐在地上，面前的人高高在上，而晴雅就在这人身后，眼睛通红。
从小就没有人可以欺负晴雅！
“不要！阿厌，他终究是你父亲，他是有苦衷的，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想你，我以为，你生活地很好……”海晴雅感到心口疼，她的孩子怎么会经历这些？
烛龙试图使用力量，发现这个时候的自己竟然丧失了法术！
这个要他性命的人，似乎是他的儿子？怎么会有儿子要杀掉父亲的呢？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阿厌”
“闭嘴，不要叫我的名字。”面前人神色更加阴暗，“从小到大，对你来说，我只是耻辱，是怪物……你将我丢入无妄海、让我代替璇之到妖族联姻、逼迫无忧自杀，为什么，为什么做这些的时候，你从来没有想过，我还是你的儿子呢？如果可以，我宁愿不出生，这个世界好痛。”
一边的海晴雅已经泣不成声，却走到烛龙身边，轻轻抱住烛龙，“如果你一定要你父亲的性命，那就连我一起吧。阿厌，终究还是我们，对不起你。”
“母亲……”
烛龙看着他紫色的眼睛，头越来越痛，好像要炸了。
“如果时光可以逆转，”神圣的大雪在海底世界纷飞，言厌身后升起一股光芒，很温暖很温暖，“你们，忘记吧。”
记忆如同雪花飞舞。
言厌捏住记忆的碎片，微微用力，那些过去痛苦的回忆都化为粉末，散落。
“发生了什么？”
孩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跑到了一块儿大石头前。
“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烛龙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