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命牌（上）

“条子在寻人，很急，我觉得有事要发生。”

宝合会的香主祥胖子捞出一筷子肉，有两片还带着血丝，稍微吹了两口气顾不上烫塞进嘴里，眯着眼心满意足的咀嚼着说道。

元朗的进口澳洲牛肉，空运落地还不到8小时。

红忠帮的揸Fit火陀龙倒了一杯泛着白沫的啤酒，视线落在放在桌面上的手枪，“在寻这把枪的主人。”

“花枪太子，”祥胖子又倒了一盘香菇进锅，“昨晚在湾仔失踪。”

“我刚已经问过了，”火陀龙目光扫过站在身后的青东，脸上和身上有几处刀口，都只是伤及浅表，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发生在西山，唔清楚太子为什么会出现。”

“真不是你们搞的？”祥胖子筷子停在半空。

“嘁，”火陀龙冷哼一声，“你们宝合会在西山找黎耀行拿货，只要不贩卖过界，红忠绝不会干预，这是帮会间内定的规矩，你我都按了血手指，我怎么可能犯行规？”

帮会间、内定、规矩……血手指……

短短一句话，青东听到直接呆愣原地，若是没理解错的话，在社团与社团间有横向联系，平日里帮派小弟互相见到喊打喊杀，砍翻几个人都是家常便饭，而老大间竟有互相内定的规矩？

“我也认可，”祥胖子又夹起一团肉在锅里涮了涮，“不过我的意思是太子后来的下落。”

“你是问人是不是被我们收了？”火陀龙满饮一杯，身后的死鱼全连忙倒满。

青东还沉浸在刚才香主说的话带来的震撼中……

由此是不是可以推断各个帮派大佬间他们在搞横纵联合，或许也可能有一个统管所有帮派更高一级别存在？如果真是这样——区分各自帮派范围的意义是什么？

“冇”火陀龙当即否认，“后天才轮到我们接货，你忘了吗？”

此话一出，青东再一次大脑宕机，从没想到接货是依按顺序，并且两边老大都互相知晓。

“严重了，”祥胖子拈起一只香菇，“太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条子这会儿在寻，人是在湾仔失踪，交不出来，我们都要死梗。”

火陀龙眯着眼睛，下一秒把酒杯扫到地上，只听一声清脆碎裂声，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连带着锅里汤水洒出来不少，“仆街！仆街！为咩偏偏是湾仔，港岛这么大！”

祥胖子往身后瞟了一眼，青东立刻抽出来一打纸巾抹桌，死鱼全忙摆出新的杯子，重新倒满泡沫啤酒，“火气压一些。”

“压唔住！”火陀龙又吞了一杯，“天降横祸！”

“会不会是粉帮？”祥胖子吃喝继续，倒入一盘鱼生。

大澳舢板划回来的东星斑，前厨杀掉半小时前。

“你是说黎耀行，”火陀龙手指敲击桌面，“粉帮和我们不一样，背后是老缅势力，他们只卖粉，整个东南亚全是生意，除非挡住财路，一般都好说话。”

“而且，”火陀龙扭过头，“太子明显是要抢你们的货，对于粉帮来说，只要卸货脱手即无关，他们不会针对，除非——”

“除非有追杀令，”祥胖子帮忙补全，“不过就算是粉帮杀人要命，也没理由杀太子，太子是港岛的条子，对于条子，他们比我们更舍得打点，又怎么会轻易撕破脸，当然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毕竟太子也做了不少恶事。”

“说起来，”火陀龙敲击桌面的频率加快，“太子为什么要抢你们的货？他嗑粉？”

“是，”祥胖子又捻起一条青菜，“也是资深粉仔。”

“不过就算是粉仔，以他的身份会缺货，只要想吸，排队的送，”火陀龙又端起酒杯。

祥胖子放下筷子，“这也是最想不清的地方，”说着回头别有深意瞟了眼青东。

“与他有关？”顺着视线火陀龙目光定在混身是伤的红棍身上，示意问道，“你惹到过太子？”

“冇啊，”青东连忙辩解，“我连太子是谁都不晓是边个。”

火陀龙回过身，“也有可能是太子吸到顶，都不清楚自己在做咩。”

祥胖子摇摇头，“如果是真昏，又怎么懂爬山，他随便进一家夜总会还怕没人照顾？”

“好诡，”火陀龙猜不透干脆不猜，“下一步怎么做？”

祥胖子叹了口，“条子要人，我们交人，派小弟寻，若寻不到……”说着摇了摇头。

“哎，”火陀龙捏着酒杯朝身后一抬手，“听到了，消息不要散，只管先寻人，白衣白裤白鞋，样貌……无论，总之是今晚出现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带回。”

“是，”死鱼全转身出门，被祥胖子叫住，一根手指戳在脸上，“这里有颗痣。”

“我马上去办！”死鱼全听全严重，有个高级督察在湾仔失踪，今晚务必找到，地皮挖烂三尺，要是寻不到……天亮前找几卷草席。

最严重的是要保密，坐上山头位置不仅靠耍狠，脑子首先灵光。

“你也去，”祥胖子示意身后青东，“回去这边把发生的先找师爷说给他听，调所有人去寻，粉档、夜档、赌档、酒店、车站、球厅、茶餐厅、花园、车库、阁楼、街巷、桥底，仆它老木，寿衣花圈店也烂翻一遍！”

“是，香主！”青东抹了一把脸上沾的血，“我叫齐所有弟兄！”

“去吧，”祥胖子恍如被抽了力气，抄起就近的酒瓶“咕嘟咕嘟”猛灌，身上本来洁净如新的青色唐衣被酒水沾染，此刻形似一团血迹。

青东拉开门走了出去，回头见门没关，下意识回去关门，听到里边传来火陀龙一句：“胖子，人寻到了好说，寻不到我们可能要去找龙头了。”

“火坨，”祥胖子声音随后响起，“事不宜迟，做最坏打算，我们领张死命牌先去灵牌前跪，死不死得了凭造化，仆街太子多半凶多吉少，条子要人，总要找个替死，你我二人扎在湾仔，这道祸避不过。”

一瞬间，青东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死命牌是什么？跪灵牌又是什么？还有扎在湾仔又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宝合会和红忠帮大小帮战十几起才确定的地位，为何还有“扎”这一说？没理解错的话，扎是分配的意思，换句话说一切全都是安排？

一时间，青东如兜头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甚至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梦里人夜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