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觉醒:妖夫缠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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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还敢不敢来我家?”

“养不起了,你都有儿子了。”

“扔了吧,扔了吧。”

……

“喂!”

“你们在干嘛?!”

“犯法的啊,遗弃罪啊。”

我大叫大嚷,产生的作用还不如蚊子哼哼。

小婴儿似乎本能地察觉出了不对了,也不笑了,蜷缩成了一团,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眼前的一幕幕如同快进般地闪过。

我看到,

大人们商议结束后,由奶奶抱着扔到了后山。

得知了真相的新妈妈,拖着满是鲜血的身体,哭喊着爬出了产房……

我以为,

这就是这次交流的全部了。

没想到,

我太天真了。

薄薄的雾气笼罩过来,再散去后换了人间……

……

不是乡村是城市。

不见农田见车间。

很有年代感的标语到处都是,工人们穿着工装昂首挺胸很骄傲的样子。

应该是80年代的样子吧。

第二次,只有我能看到小婴儿,再次咯咯笑着,从我的面前爬过,

爬进车间里,爬进了一个正在操作铣床的女工肚子里。

女工已经显怀了,估摸着五六个月是有的。

此时,我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

在随后快进的一幕幕画面里面,

我看到小夫妻在商议,四个老人在撺掇。

“你们是双职工,只能生一个,不然两个人的铁饭碗都要砸了。”

“已经托大夫看过了,是女娃子,还是打掉吧。”

“总得生个男娃吧,是吧?”

在抽泣声中,我看到女工捂着肚子,虽然不舍,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哎~”

我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

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一直到,第十次。

总有各种原因,让小女婴没法到这个世上来,或者刚刚睁开眼睛,才看到这个世界,就被抛弃了,

不得不重新再一次地投胎。

浓浓的后怕和庆幸,从我心底深处席卷而出,如海水般把我淹没,有深海下渐渐冰冷窒息的大恐怖。

我也是女孩,

我居然能平平安安地降生下来,没有被打掉被抛弃,

真的是,太幸运了。

随后,是说不出的怪异感。

只是生下来,只是没有被抛弃,居然就是值得庆幸的大幸运吗?

真是讽刺。

第十次,小女婴跋涉地,从我面前爬过去,留下“哇哇哇”的啼哭声,以及身下拖着的,长长的血痕……

依然只有我能看到她,

依然执着地想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是,

是什么时候呢?

“咯咯咯”的笑声,变成了“哇哇哇”的啼哭,

白白胖胖干干净净的福娃模样,

变成了通体血污,拖着脐带和污血的凄惨模样。

兴许是受到了太多的冲击,

我的意识有些模糊,竟然怎么都想不起来。

只是一个恍惚的功夫,

小女婴再次爬进了产房,

如同轮回一般,这次的环境跟第一次很像,还是贫穷的乡村景象。

不同的是,围在产房外的,

除了抽着旱烟的大人们,还有小声喊着“妈妈加油”、“生个弟弟”的女孩儿……们。

整整四个女孩,阶梯般的身高,相似的长相,显然是亲生姐妹。

这已经是生了四个女孩了啊……

我满是担忧。

因为这么多次的观察下来,我知道,这次肯定又是女孩儿。

伴随着一声婴儿啼哭,知道又多了一个女儿,

整个家庭的气压都低了下来。

新妈妈刚生完孩子,居然就已经下地做饭了;

四个姐姐鹌鹑一样地不敢玩耍不敢吭声,还是被爸爸找了个由头打了一顿。

出乎我意料的是,

在随后快进的一幕幕中,小女婴居然平安地长到了五六个月大,

能翻身,能含含糊糊地喊妈妈,能坐起来打量着勉强遮风挡雨的破房子。

还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名字——来娣。

终于……

活下来了吗?

我心中一阵阵的寒意在翻涌,理智告诉我,

不可能的!

很快,我就看到一个爸爸在求问一个神婆。

爸爸:“婆婆,俺怎么才能生一个儿子,俺都生五个姑娘了。”

神婆:“你得让女娃子不敢来投胎才行,你敢吗?你舍得吗?”

爸爸:“……敢,怎么不敢!怎么不舍得?!”

神婆:“好,那你按我说的做……”

后面出现的一幕幕,

让我失去了思考,甚至失去了感受的能力,

只能呆呆地看着,

就像在看一幅幅白描的,没有旁白,也没有彩绘的简笔画。

小女婴(来娣)的家门口,堆满了柴火,

爸爸抱着来娣出来,反手锁住了门。

里面一阵阵哭喊声,有妈妈,有姐姐。

外面也有哭喊声,那是预感到要发生什么的来娣。

爸爸把来娣放到了柴火上,一把点燃。

柴火不太干,火起得很慢,烟很浓,

遮掩住不停哭喊着的来娣,让我看不清楚她最后时刻的样子。

我很感激这一点。

我闭着眼睛不敢看,耳边依然在传来爸爸的怒吼声:

“还敢不敢来我家?”

一遍,两遍,三遍……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小女婴早就不哭了,

爸爸也痛斥到声音沙哑,

房子里,妈妈和姐姐们也早就哭哑了嗓子。

“结束了吗?”

我木然地睁开眼睛,

发现还在那个场景里,此时天已黑,乌云遮蔽了日月星辰。

本来柴火的位置,只余下一大捧灰,以及淡淡的,微弱的青烟。

“还没结束吗?”

“还有什么?”

答案随即出现。

是那个神婆。

她拖着步子走过来,扯开一个小麻袋,用双手捧着分不清楚是草木灰还是骨灰的灰,塞进袋子里。

全程,神婆都在开心地咧着嘴笑,俯身捧灰的时候,更有一面挂在脖子上的佛牌从她衣服里滑了出来,

晃荡来,晃荡去,

像个小孩子,在荡着秋千……

……

“呼哧~呼哧……”

我睁开眼睛,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息。

总算,结束了。

之前被我夹在双手间的佛牌落下来,

砸在地上,又弹起。

此时,再看佛牌粗糙砂砾般的质感,不知名灰烬压成再脱模的样子,

我不自禁地毛骨悚然。

我终于知道,那是什么灰了。

忽然,

我觉得脸上凉凉的,下意识地拿手背擦了擦。

原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好惨啊,

太惨了。

整整十世啊,

其中有七次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有两次没能活过一天,

活得最长的一次,却也是最惨的一次。

我到现在,耳边还在回荡着那个畜生,一声声的呵斥:

“还敢不敢来我家……

还敢不敢来我家……

还敢不敢来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