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实阵 虚阵
许殷指尖下意识凝聚的法篆缓缓消散，虽然没有扭头，但是从这道声音，他也听出了身后之人是谁。
“弟子许殷，拜见三长老。”
许殷转身稽首一礼，看向身后胖乎乎，脸上带着和善笑容的百阵院三长老周不语。
周不语目光低瞥了一眼许殷右手的小动作，颔首道：“不错，本长老当真是低估了你小子，初入外门一个月，修为提升也就算了，还敢接取任务下山，你才掌控几门法术？一门？两门？”
“胆子不小，也不怕死在山下回不来。”
许殷道：“长老放心，弟子毕竟是杂役道童晋升，对于自己的性命看的更重，下山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若是没有九成九的信心，弟子也不敢贸然下山。”
周不语微微颔首，不管如何，许殷已经下山，且平安归来。
“我和你说过，身为种子，每月的恒定任务可以不必做。”周不语微微摇头。
“三长老，五长老对此可持不同意见。”许殷微微一笑，果断将五长老拉出来做挡箭牌。
“他？”
周不语沉哼一声，道：“你又并非那些凡俗的新弟子可比，杂役道童一年经历，已经足够磨练人心，大多外门弟子也比不上你，你能从中脱颖而出，他所说的也不过废话罢了。”
“况且，磨练也不急于一时，需得分轻重缓急。”
“身为百阵院弟子，终究还是得学习法阵一道，修行的确为根本，可法阵之道可帮你越境杀敌。”
“是！弟子谨记！”
许殷神色庄重的稽首。
周不语这才点头，看来是听进去了，许殷这么好的阵道苗子，一个月不来听讲，让他心中一度怀疑许殷是否对阵道没兴趣。
这些天，他已经思索了九条对策，从各方面各种手段激发许殷对于法阵的兴趣。
不过现在看来可以先缓缓。
“随我入讲道院。”
周不语开口，龙行虎步往百阵院右边行去。
许殷点头，立马跟上。
“许殷，百阵道解你可有翻阅？”周不语并未回头，如同家里长辈唠家常一般随口询问。
何止翻阅，已经映入了眼中，深刻脑海之内，这一本百阵道解直接将血仙瞳透支，让他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睡了一夜。
许殷心中感慨，回道：“已经翻阅一遍。”
周不语有些诧异，回头道：“你小子莫不是在蒙骗本长老？你先是参悟阴阳二气经修为突破，后又接取任务下山，还前往藏经阁借了六门法术，还有时间翻阅百阵道解？”
“不敢蒙骗长老。”许殷道。
“还真翻阅一遍？既然如此，对于法阵可有何看法？给你的那本百阵道解记载的是九品以及八品法阵，其中虽然讲解明细，更有诸多大家感悟，但你毕竟未曾接触过法阵一道，一头雾水也是正常。”
周不语轻声开口，那门百阵道解想要吃透，需要很久，其中有不少七品乃至六品阵师留下的感悟和见解。
许殷闻言沉思，周不语等了三息，也觉得自己问一个尚且不通阵道的小弟子对于法阵的看法，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他正要开口，就听身后的许殷道：“法阵贵在天地，乃以人力掌天地之力，又分实阵、虚阵。
实阵借助器物，如阵旗、阵盘、阵图、阵基等媒介，乃是提前炼制可勾动天地之力的完整媒介，借以布势之后改变囊括之地，以成法阵。
虚阵改天地之势，万物皆有势，动势以组合变幻，完成拥有单一力量的势阵。”
有趣的是虚阵和符篆有一定共同之处，符篆也能承载以及改变势。
他当初在乱葬岗调配材料，绘制的不入品镇鬼法阵其实就是虚阵的一种，借助拥有特殊“势”的材料改换“势”，最后以符篆完成最后的闭合，便是激发。
周不语目光惊讶，点头道：“不错，你小子的确认真翻阅了百道阵解。”
许殷方才所说并不是百阵道解中的原述，而是他自己的总结。
因为百阵道解之中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是给对法阵有一定领域之人学习所用，并没有从基础开始介绍，都是一笔带过。
见周不语满意，许殷神色微放松一些，其实，他还是有些藏拙，哪怕周不语让他现在布阵，百阵道解中的那些九品法阵，他有相当一部分都可以完成。
但是现在表现出来就太过惊世骇俗，学阵不一定要布阵，但是遇到法阵一定要会破。
起码做到被人用法阵阴了，不用慌张。
许殷跟着周不语来到讲道院，此时的讲道院中已经坐满了人，许殷一眼看过去，估计得有两百多人，其中一大半道袍崭新，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
“这么多人！”
许殷惊讶的嘀咕一声。
周不语闻言，没好气的扭头看着他道：“你这小子以为都和你一样不成？今年的新弟子之中，就你一个特立独行。”
“也就入门第一年听讲免费，一年之后，一堂课一枚下品灵石。”
许殷暗自咂舌，竟然还收费，他还以为这是免费的福利。
周不语走进院中，院中弟子纷纷起身稽首行礼，喝道：
“弟子拜见三长老。”
周不语面带笑容，微微颔首。
许殷看着几乎满了的位置，正要前往角落空位，耳中突然响起周不语的声音。
“你随我来，坐我身旁。”
许殷点头上前，没想到自己还能做到这种特殊位置。
随着许殷跟在周不语身后走到最前方，院中一众弟子的目光也微微变化。
十五六岁的年纪，崭新道袍，还是生面孔，似乎也只有那位神神秘秘，连三长老都找不到人的种子。
他就是许殷？
一众弟子看向许殷，除了容貌好些，似乎也并无什么出众。
周不语走到讲道青玉台，盘坐蒲团之上，指尖凝聚一道法篆，紧接着法篆化作一团翻滚雾气将整个讲道院包裹。
一瞬间，讲道院似乎与外隔绝。
周不语看向一众弟子问道：“新入门的弟子也已经上过三节课，对于法阵有些了解，可有人知我这一法阵？”
有弟子抬手，修为已入九品，应当为家族弟子。
“且说。”周不语道。
“回长老的话，您手段玄妙，一瞬成阵，弟子只能通过此法阵之表征，判断此为九品下等法阵——雾音阵，可遮掩视线，阻断声音。”
“善！”
周不语满意点头，压手示意他坐下，朗朗道：
“阵有虚实之别，修至极高深处，两者并无太大分别，无非以人力撬动天地之力，然我等修为低下之修士人力有限，便需得凭借外力，故而多借实阵组杀伐、防御法阵，虚阵则多为辅佐困幻……”
讲阵一次持续三个时辰，中间并未有停留。
许殷听得津津有味，忽而声停，周不语抬手散去雾音阵，才发觉已经是午时末。
周不语一直关注许殷，见其真的沉浸其中也十分不解，他讲阵的前三分之一是针对新人，中三分之一是针对老人，后三分之一是针对八品老人。
院中新人早早便眼皮打困，只是不懂装懂，时不时点个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但，许殷真的一直沉浸在听，在思考，哪怕后三分之一的晦涩部分也没有让他中断听讲。
许殷似乎真听得懂，难道他对于法阵之道的感悟已经……
周不语微微摇头，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想。
“许殷，你可听懂本长老所讲？”周不语冷不丁的询问。
脑子还在思索的许殷闻言，颔首道：“长老讲的如此循序渐进，弟子自然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