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花子
这会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外面也下起了瓢泼大雨，水流顺着墙壁流淌到布满尘土的地面，让黑川彻几人的裤脚全都沾上了泥点。
窗外时不时划过的闪电与轰鸣的雷声为黑暗的废楼增添了几分压抑，黑川彻按了几下墙上的开关，意料之中，电路早已老化损坏，灯泡一个都没有亮起。
妖气雷达上出现的一个红点，根据位置显示，在三楼的尽头。黑川彻将这一发现告诉了队友，真蛸与片山真之介走在最前面开路，丹羽夏江带着手电筒，与黑川彻在队伍末尾殿后，天女目樱身上挂着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着，几人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着，来到了走廊尽头。
在微弱的灯光里，两个黑色的小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里是厕所啊。”看着一男一女两个熟悉的小人，黑川彻却觉得有些瘆人。
“周围的磁场有些异常，温度也明显低了一些，你的感觉没错，妖怪应该就在这里面。”周围很黑，丹羽夏江稍微往黑川彻那里靠了靠。
滴答，滴答，滴答。
“你们听见没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天女目樱拉住了黑川彻的衣角，神色有些紧张。
这女孩应该很少面对这种情况吧？黑川彻看着小巫女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对方的手掌，声音很温和，“放心吧，天女目同学，有大家在，不会出问题的。”
“嗯嗯。“黑川彻的手掌大而温暖，很有安全感，天女目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慢慢放下心来。
这里已经废弃了许久，也没什么男女之分了，几人走进女厕所，水滴声顿时清晰了不少。
滴答，滴答，滴答。
黑川彻一进门就看见了自己的脸，心神猛然一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面很大的圆形镜子。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周围环境的影响，他总觉得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不过当务之急是处理掉这里的妖怪。
丹羽夏江把手电筒递给了黑川彻，自己则掏出一个迷你的相机，用夜视功能仔细观察起这间略显空旷的厕所。
女厕所里没有小便池，两边都是隔间，门全都是关上的，几人知道，妖怪就隐藏在其中的某一扇门后面。
滴答，滴答，水滴声很有规律地响起，一下一下像是敲打在心脏上，让人不自觉就有些呼吸困难。
片山真之介走在最前面，回头对着众人点了点头，然后猛地拉开了第一个隔间的门。
一切正常。
“下一间。”
第二个隔间同样如此。
事情在第三个隔间里发生了变化。
“呜！”片山真之介惊讶但压抑的声音响起。
黑川彻比片山真之介高一些，越过对方的脑袋看见了马桶上坐着一个低着头的男人，心里同样是咯噔一下。
“这玩意，是人还是妖怪？”
那男人脑袋光滑，没有头发。头埋得很低，好像是要把脑袋塞进肚子里，几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那过于弯曲的后脖颈。
“或许是受害者，又或许是什么其他邪门的东西，总之，先不要惊动他，我们把剩下几个隔间都探索完再说，首要任务是找到妖怪。”
天女目樱用注连绳和御币简单施加了一个封禁，小心翼翼将门合上，继续贴在黑川彻身后，一步也不敢离开。
厕所里的怪异开始逐渐显现，下一间里同样有一个人坐在马桶上，穿着破烂连衣裙，看身形是个女人，这脖子夸张的向后仰着，浓密的长发盖住了整张脸。
“难道......这有点像那个传说啊？”黑川彻之前是恶补过妖怪这方面的知识的，其中有一个比较家喻户晓的妖怪叫做花子，眼前的情况和当时书中的描述很相似。
丹羽夏江猜到了他在说什么，“你是说，厕所里的花子？”
在曰本，厕所里的花子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妖怪，热衷于把人的脑袋按进马桶里。
运气好点是溺死，运气不好就是溺屎。
其中最出名的传说是这样的：
在学校三楼走廊尽头的女厕所里，最里面的那一个隔间，轻轻敲门三下，并且询问，“花子同学，你在吗？”
里面就会传来花子那微弱的回答，“在的哦。”
打开那扇有回应的门，你就能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短头发女孩，她会以一个非常大的力量将你拉进厕所，接着强行摁住你的脑袋，让你在马桶里窒息。
“咱们的运气不会那么坏吧？这玩意最起码也是个E级，不是我们目前能够轻易解决的。”片山真之介听到有可能是花子，心里也开始咚咚打响退堂鼓。
没办法，除妖这种事情，必须求稳，一不小心就会脱一层皮，丢掉性命的也不是没有。片山真之介在寺庙里经常会被住持告诫，外面的世界很危险，遇事千万小心。
事实果然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了，耄耋老人、留着西瓜头的小男孩依次出现在接下来的隔间里，天女目樱挨个施加了封禁，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隔间了。
“小心点，花子应该就在这里。”黑川彻让雪女退到天女目樱的身边，她细皮嫩肉的，真要遇到危险扛不住，不如远程丢丢雪球干扰一下。
现在的雪女还是太弱了，等以后攒够积分一定要先帮她晋升到E级再说。
“真蛸，你来试试看。”丹羽夏江拦住了想要开门的片山真之介，让真蛸伸出一只触手贴在了门上。
吸附在门的表面，卷曲的触手慢慢绷直，但那扇门没有丝毫被打开的迹象。
“行了，先松开吧。”丹羽夏江见真蛸绷得笔直的触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拍了拍它，让它不要勉强。
黑川彻看着这扇纹丝不动的门，沉声道，“看来，只能按照对方的规则办事了。”
“会不会太冒险了？如果真是像传言那样，岂不是一开门就会被拉进去淹死？”天女目樱见黑川彻想要去敲门，急忙拉住了他的衣角。
“这样吧，丹羽同学，你让你的式神在我腰间缠绕一根触手，这样就算遇到情况也能把我拉出来。”黑川彻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片山真之介摇了摇头，按住了黑川彻的手，“黑川，还是我来吧，起码我还有一些防身的能力，怎么能让你先上？”
“你们两个，要不......”天女目樱想要插嘴，但却被片山真之介打断。
“不要说了！就让我来吧！”
“我说，你回头看......”
“别劝我！佛家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给我闭嘴！”丹羽夏江冷喝一声，止住了还要絮叨的片山真之介。“看看后面！”
几人回头，发现前几个隔间里的“人”全都活了过来，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
光头男人、头发挡住脸的女人、耄耋老人和西瓜头小孩全都以一个怪异的姿势站着，身躯打着摆子，像是老旧生涩的机械难以运转。
“在的哦。”
最里面那个没有打开的隔间里突然冒出的女孩声音，彷佛给它们生锈的关节注入了润滑油，一瞬间，妖怪们全都嘶吼着朝黑川彻四人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