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姗姗生在春夏之交，过完生日后天气就渐渐变暖，多雨潮湿是江南的特点。

在姗姗的期盼下，妈妈的钱终于寄到了。生日那天刚好周日，姗姗特意挑了一件粉色小碎花连衣裙，外面罩一个白色娃娃领长袖薄开衫，特意拿了一双新的运动鞋，配的蕾丝花边短袜，站在屋檐下很有小姑娘的样子。婆婆说打扮得这么好看是要拍个照片给你爸妈带去，让他们看看我把你照顾得很好嘛。

早上去了一次照相馆，老板人有事不在店里，只好等下午再去拍。中午吃饭的时候，姗姗突然想起一件事，对婆婆说需要买一个硬壳笔记本，想买厚一点五块钱一本的那种。

婆婆突然开骂：我的钱赚得也不容易，你买这么贵的干嘛，随便一两块钱的用用好啦！你吃我喝我胆子大了是不是？！

姗姗没忍住反驳道：老师要大家准备一个课堂笔记本，每天上课要摘录内容，我想着买厚一点可以用久一点，再说可以记账上啊，反正我妈妈年底会给钱！

姗姗一口气说了许多，声音特别大，引得前头门店里的叔叔探头来张望，婆婆一看这架势气得不轻，关了堂屋的门，抄起脚上的拖鞋，劈头盖脸地就是对着姗姗一顿打，边打边骂，姗姗这次特别嘴硬，几句相同的话又顶了回去。

这是婆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姗姗，打完后，扯着姗姗在记账本上写下：买笔记本5元。

姗姗哭得抽抽嗒嗒，哽咽着回不过气来，喘了好一会儿，薄开衫上好几处黑印，是拖鞋抽打时留下的，裙子是花色的看不出来，鞋子边缘有点黑，湿抹布擦了擦还行。没办法，只能找出另外一件蓝色花边长裙穿上，开衫和粉色碎花裙都换下来了，洗完脸，重新梳了头发，收拾好心情再次来到了照相馆，一张相片8元，印了两张，塑封好又去邮政局全给妈妈寄去。姗姗仔细看过了，照片里的姗姗看不出异样。寄完照片，姗姗还有三元剩下做零花钱，还是不错的，对姗姗来说也是一大笔收入。姗姗就这样一个心思粗线条的姑娘，一点点高兴的事就能快乐，不好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觉醒来又是新的开始。

那件薄开衫上的脏污洗不掉，好像是什么油渍，就再也没穿过，放在箱子里直到泛黄，碎花裙还是穿了，盛夏炎热的时候，很凉快的。

那年过年的时候，妈妈拿出那张生日照片问姗姗，你在照片里的样子是不是刚哭过啊？姗姗低着头，一个小姑娘真的不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妈妈一看姗姗这个样子，心里就明白了，过了一会儿摸摸姗姗的脊背说，不要告诉爸爸。

姗姗爸爸是个很勤劳的男人，想尽办法努力赚钱养家，赚钱想要让姗姗母女过得好，但心思就没有像女人那么细腻了，很多时候察觉不到细节。但他又是个牛脾气，很疼爱自己的女儿，从小不舍得打骂一下，连大声呵斥都没有，要是被他知道姗姗受了委屈，那家人这个年就不能好好过。姗姗妈妈却最怕惹事出麻烦，好多问题都瞒着姗姗爸，要不然她爸的牛脾气又得打架。

姗姗生日以后又进入日常的生活中，吃完杨梅，马上要准备期末然后就暑假开始了。姗姗原本还是很期待暑假的，想着去年外婆来接她，今年也能来接。但直到休学式开完也没见外婆来接，姗姗有点失望，但还是怀着期待等，一周过去了，没有来。

暑假的第二周开始婆婆家突然开始清理房子，脚手架搭起来了，婆婆家要修房子，准备把平顶翻新成两层小楼，而以此为契机姗姗的新旅程也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