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路遇未知大军
秦承内心颇感不安，但他还是稳住心神，大踏步走了进去。
崔康请秦承入座，两人四目相对，皆流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
秦承道：“崔使君，承本关中布衣，多赖您青眼有加，方释褐为同州推官。您实乃承之恩主，有什么是不可以直说的！”
“昨晚战事的详细经过，李修文与陈宣武各向我讲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我是相信你的。但是......”崔康尴尬地笑了笑，“昨夜我收到了田中尉的来信，他要求此战的首功必须给陈宣武，他会让吏部安排你父亲做鄜坊镇节度使，只是苦了你了。”
崔康说完，上前亲切地拍了拍秦承肩膀，安慰道：“你现在还年轻，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还是什么大局为重，难道不应以战事为主吗？
秦承并没有太过反感这个结果，秦氏家族在同州有足够的实力，即便自己没有相应的名分也可以掌控大局。
而且铁林军上下如果无法获得朝廷的官职擢升，对朝廷就没有那么忠诚了。
父亲在鄜坊镇乃是外人，更需要来自朝廷的大义名分。
即便心中欣喜，秦承仍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既然崔招讨使已说，承自然遵命。”
崔康喜道：“这就对了嘛，我若能在中枢有所作为，以后“大局”也会以你为重。”
秦承点了点头，就告别离去。倒不是他承受不起这块大饼，是怕自己演技拙劣，让崔康瞧出什么端倪来。
随后便是军议，这次崔康与张承范没有广纳众议，直接让吴宪宣布决定。
崔康负责坐镇三川县城，督运粮草。张承范亲率大军在洛交县城以南安营扎寨，再图进攻。
一个中规中矩的作战计划，考虑到崔康等人没有什么军事指挥天赋，这个作战计划更适合官军。
“大家如无意见，就按这个作战计划执行吧。”崔康道，其声音略带一丝颤抖，生怕下面这群人还会有什么意见。
秦承闻言站了起来，崔康面露惊惶之色，还以为他要反悔。秦承只是紧紧盯着陈宣武，盯得陈宣武避开了他的目光。
“崔招讨使之军略完美无缺，我只是想提醒各位同僚，尤其是某位不学无术的将领。李孝昌绝非浪得虚名，此番三川城伏击战足见他的能力了得。朝中贵人的书信对我大员有用，但对李孝昌是没有用的，诸位切不要以为我们已经赢定了。”
陈宣武不服气道：“秦承你要有胆量，就指名道姓，别在那阴阳怪气。”
秦承听完，手按在腰间宝剑剑柄上，径直朝陈宣武走去。
“啊！秦承你不要乱来呀。”陈宣武不断后退，扑通一声坐到地上，他连忙示意其他人相助。
秦承大手一挥，喝住想来劝阻的人，他举手剑指陈宣武道：“我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只想早日平定乱事。你若安分守己，我不介意让你全占功劳。但你若敢肆意妄为，那就请试一试我的宝剑锋利与否了。”
秦承说完，向崔康、张承范点了点头，便离席扬长而去。
陈宣武犹自惊惧，大气都不敢出。其他将领没有一个说秦承跋扈，都在那悄声嘲笑陈宣武。军队自古以来就是崇拜强权，而秦承此举堪称英姿逼人。
秦承出来后就直奔军营，统率三都人马即刻北上，为大军开路。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集中优势兵力摧毁弱势敌人，自古以来便是兵法之精髓。
而敌我强弱并非一成不变，随着时间、空间的变化，敌我强弱对比随时都在发生变化。
奥斯特里茨战役即三皇之战，乃是拿破仑率六万五千名法军对阵八万六千人的俄奥联军。整体上法军乃是弱势一方，但拿破仑通过实施战略欺骗、选择有利战场，达成了局部的兵力优势，先以优势兵力击溃联军一部，从而取得整个战役的最终胜利。
此次平叛战争，王师在整体上占据了兵力优势。但王师一旦开始行军，队列就会过长，李孝昌所部就有在局部战场取得优势兵力的机会。
因此秦承命令斥候不但要侦探敌情，还要去主动追杀敌方斥候，使敌无法得知我军详细军情。他亲率三都为大军开路，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王师四日内已行军九十余里，今天第五日若一切顺利，就可在洛交城南安营扎寨。
越是接近洛交城，李孝昌部发起进攻的可能性就越大。秦承始终放心不下，他就随官军最前面的赵舜第一都一起行军，时刻掌握第一手情报。
此时一名斥候，向秦承所在之处飞速驰来。当斥候刚要下马报告之时，就听见“轰隆”一声。
斥候的战马已经轰然倒地，再无任何动静，已然是累死了。
斥候顾不上悲伤，说道：“禀明军使，我军斥候已顺利到达洛交城附近。叛军在东门、南门外有数座营垒，目前皆无动静。我们曾遭遇敌军斥候，虽未全部将他们杀掉，但都将他们驱离，他们绝对无法窥探我军虚实。”
秦承点了点头，为了尽量让叛军对我军行军状况一无所知，他甚至把行军途中遇到的平民都带上一起行军，避免他们走漏风声，到时候刚好让他们作随军民夫。
随着距离洛交城越来越近，秦承的精神也紧张到了极点，手时刻不离剑柄。
好在斥候的消息不断传来，让他对叛军在洛交城的防守情况有了更细致的了解。
眼下的洛交城四处城门仍然开着，但是往来人流极少。城池周长十五里，被百米宽的护城河所围，东门、西门外新建了两处大营垒，由夯土所砌，各能容纳士兵上千。城墙上已有不少士兵在巡逻，看来李孝昌绝不会坐以待毙，而是在做着最积极的防御，此战必定是场恶战。
“阿兄！”赵舜骑马跑来，“快看西南方向！”
秦承转头朝西南望去，隐约可见十几里外有烟尘飘起。
“我军斥候怎么可以把这里错过了？”秦承下意识地脱口问道。
但秦承瞬间恍然大悟，正南方是张承范亲自统率的官军主力，斥候自然不会去侦查了。
现在去调集斥候已经来不及了，秦承只得亲自前往。
“冯武带上亲卫，随我前去一探究竟。”秦承说完策马向西南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