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罗多德《历史》:描述历史的均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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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奥尼亚地区的散文作家

锡罗斯的斐瑞居德(公元前544年前后为鼎盛时期)被认为是首位用散文体撰写著作的作家。在第欧根尼·拉尔修所著的《名哲言行录》当中有他的略传,赫尔曼·亚历山大·迪尔斯及瓦尔特·克兰兹[21]编撰的《前苏格拉底哲学家残篇集》当中也有简短的记载。有关他的事迹,已知的情况很少,除了被认为是毕达哥拉斯的老师和具有不可思议的预言能力之外,我们也只知道他的著作中涉及了众神的诞生和宇宙起源。在他之后,伊奥尼亚地区散文作家辈出,著书内容涉及对神话的合理解释、出自众神及英雄的名门谱系、王与祭司的列表、建国传说、沿岸航海、异民族风俗习惯等,但全部散佚。在被认为比希罗多德年长的作家当中,有名的有米利都的狄奥尼修斯(《波斯志》)、吕底亚的克桑托斯(《吕底亚志》)、兰普萨库斯的卡戎(《埃塞俄比亚志》《波斯志》)等,但无法确定希罗多德是否曾参照他们的作品。因为古代的作家在使用前人作品的内容时并不记载书名,而是习惯在批判作品时才指明出处。但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对希罗多德起到决定性影响的是米利都的海卡泰欧斯。

海卡泰欧斯 米利都人,赫戈桑多洛斯之子。活跃〔或出生〕于继刚比西斯[22]后成为王的大流士〔公元前522—前486年在位〕时期,相当于奥林匹亚纪第65纪年〔公元前520—前516年〕,与米利都的狄奥尼修斯属于同一时代。历史书写者。作为后辈的哈利卡尔那索斯的希罗多德受到他的诸多裨益。海卡泰欧斯同时也是普罗泰戈拉的弟子〔这一点为时代错置〕。虽然他是第一位用散文体书写历史的,但最早写散文的是斐瑞居德,因为阿库西拉乌斯的著作被认为是伪作〔因此不能成为最早〕。

——《苏达辞书》“海卡泰欧斯”条

海卡泰欧斯的著作流传下来的有两部,一部是在本书此处介绍了其序文的《历史》。该书有四卷,将主张源自神话的名门谱系进行合理解释与编述,只留有三十余篇残篇。这或许是因为在该领域的著作当中,莱斯沃斯的赫拉尼库斯(公元前480年前后—前395年)的著作超越了它,使得它未能受到重视。另外一部著作是《环地行记》(Periodos,或Periegesis Gēs),两卷,被认为具有先驱性的意义,且对希罗多德影响很大。该书有三百篇以上的残篇得以流传,其记述始于直布罗陀海峡,沿着地中海北岸向东行进,也涵盖到内陆的斯奇提亚,乃至波斯、印度、埃及,然后从地中海南岸向西行,回到摩洛哥的大西洋沿岸,并结束于此。

海卡泰欧斯在埃及忒拜的宙斯(阿蒙)神殿与祭司对谈,在谈到自己的家系上溯16代就和神有血统的关系后,祭司们像是嘲笑希腊人的历史浅短一般,纷纷表示他们就算上溯345代也到不了神代(第二卷·143)。希罗多德在描述这件事时的笔触虽显得略坏心眼,但在其他地方,希罗多德又表示认同海卡泰欧斯的见闻。在伊奥尼亚的诸城邦企图反叛波斯时(公元前499年),海卡泰欧斯虽阐述了波斯的强大与企图是无谋之举,但他的意见并没有被听取。(第五卷·36)当叛乱失败,主谋者米利都人阿里司塔哥拉斯不得不逃亡时,海卡泰欧斯又再度建言,但意见再度未被听取,最终阿里司塔哥拉斯丢掉了性命。(第五卷·125-126)

《历史》第二卷被称为《埃及志》,详尽地叙述了埃及的国土、风俗、宗教和历史。该部分与第四卷的《斯奇提亚志》一样,可以说是希罗多德借鉴海卡泰欧斯最多的两个部分。捕获鳄鱼的方法、河马的形状、埋葬父亲的圣鸟波伊尼克斯的出现(第二卷·70-73)等记述,都被认为是希罗多德直接借用了海卡泰欧斯在《环地行记》中的语句(海卡泰欧斯,残篇324)。而最足以说明希罗多德借鉴海卡泰欧斯的,应该是希罗多德传播甚广的“埃及拜尼罗河的馈赠”(第二卷·5)这句俗语,初出于海卡泰欧斯(残篇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