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志同道合
一身整齐的孔夫子出现在小丘不远处的坡下，此刻他也抬头仰望着云层后的阴阳图。
花红叶依然皱眉咬唇，他不停冥想属于姜莞的神韵，他冥想中的姜莞终于不再闭目皱眉，她缓缓用修长的睫毛拨开眼前的朦胧，让他看清了她灵动的双眼。
这一刻花红叶在丘顶，侧身斜着手臂高高举起招魂幡指向高空，阴阳图的虚影前朦胧的身影缓缓拼凑出姜莞的身姿，衣裙飘飘的女子倾城容颜凌空宛若仙女。
花红叶持幡画圈，接引着天上的仙女缓缓下凡，姜莞的虚影化成光点一点点飘向招魂幡的青幽，天地一时间被她魂魄所化的光点相连接。
花红叶在最后一点微光末入幡后睁开双眼，挥舞诡火围绕着姜莞的躯体打转。片刻后感受到最后一丝碎片回归完整，他停下手中的旗杆在这一刻松了口气。
他眼前的姜莞从跪坐慢慢趴向草地上，回来了。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把招魂幡插在地面上，随手捡起被他抛弃在草上的鹿腿插回杆子上，把幡面的火焰压灭。
空中高悬的阴阳图他也不管不顾就晾在一边，他正仔细地拍拭鹿腿上粘的泥土。
孔夫子走到了四人的附近，朝着齐王拱了拱手，齐王也没有再抬头看天了而是转身回了一礼。
“感谢先生出手相助，救下小女性命，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花红叶没有在意孔夫子，拍了拍齐婴的肩膀示意他没事了，又冲他指了指天上，让他看看八卦。
齐婴害怕的摇了摇头，他在周王宫中被几位祭司围攻都不曾害怕，可今日所见实在与自己所修所知相差甚远，不敢轻视。
“诶，没事的。这是我刚刚回忆下午，那放在牛背上的坐垫，是我临摹出来的不是真的，凡人看不见，武者看见也无大碍。”
齐婴听着花红叶的安慰，可他见对方笑得贱兮兮的，且一阵嘀咕。使得他还是不敢抬头。
“你可想好了，待会儿我要是也躺下你可得救我，我可是相信你才看的，我这么久都没见过你流血吐血的，你看你现在脸上都白了，来来来赶紧吃口肉补补。”
齐婴从怀里掏出了一些小瓶，从新给鹿腿补上香料，切下一块递给花红叶，看着对方再次指了指天空，得到了肯定，他才鼓起勇气仰望天空。
他先看见的是幽黑的一片，里间太白的游鱼泛着光，让他想到了沙场上一片片肃杀的铜甲，士兵手持长矛缓缓移动，游鱼滑动间，战阵不停变化演动。
交替的白打断了他，他再次定睛一看，这次是齐王的剑疾风涌动，齐王所教的剑招不停交替变化，攻受有序与自己先前的理解大相径庭。
黑白翻转，他醒觉后再次看见朝堂上几位熟悉的大人唇枪舌剑，这时候花红叶出手点了点他的眉心。
“你的内心好杂乱，不适合看。还是算了意外没有，可与你依旧无益。”
齐婴泄气地擦了擦额头上油乎乎的指印，拉着花红叶靠近姜莞，远离齐王和孔夫子谈话的地方，虽然父王没有避开他们谈话，可他却不敢呆在附近听。
“你好麻烦哦。不会累么。”
听着花红叶没有温度和情感的问候，齐婴低头俯身检查了一下姜莞的状况，看着没什么问题，才回复到。
“人活着不都很累吗？更何况像我这样的人！”
花红叶撕开肉块给他递来一块，也带来了问题。
“你是怎样的人。”
是呀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鞍前马后，上阵杀敌，他是齐王身边的人，是王子的伴读，是军中敬仰的神话，还是邻国忌惮的噩梦？
啪嗒，花红叶打了个响指打断了他的思绪，随后把肉塞在他嘴里。
“想什么呢，你只是个和我一样要张嘴吃饭的人。饿不死就活着，找下一顿。活着不就是人了吗，永远活着那就是神仙了。”
齐婴呵呵一笑，苦笑，不知道笑自己还是笑花红叶。
花红叶没有再搭理齐婴，他看了眼姜莞，他最近熟悉了她的一惊一乍，她太安静了让他不习惯，于是伸手拍拍她漂亮的脸蛋，在上面留下了油腻的指痕，见对方没醒过，他直接死死掐着对方人中。
齐婴瞄了眼身后的齐王，想制止花红叶，可对方突然上手速度太快，奇葩的操作让他懵了没能及时出手。他转过头去，算了……
姜莞胸前凸起处急促起伏了两下，微微弓起腰，突然睁眼只觉人中上生疼，下巴被油腻的手死死捏住，想张嘴呼吸叫唤都不行。
她拧动身子挣扎了几下，用手推开花红叶死死掐住自己的手，方可猛的吸两口气，一脸委屈地倔着对方。
原来花红叶趁着齐婴转头，还用另一只手捏住姜莞小巧高挺的鼻子，憋得窒息的她惊醒后，此刻嫌弃地用袖子擦拭满脸的油污。
看见父王正和今日热闹的主角在详谈，又不好发作只好闷鼓鼓地瞪着花红叶吃肉，你给本殿下等着。耳边又传来对方的叨叨。
“叫你别胡思乱想，你们女娃是不是天生就爱这样的。”
她一下坐直了准备扑上去发难，却看见对方指了指绚烂的天空，天亮了？她抬头看天，立刻又低下头不敢再看，她虽然刚刚部分魂魄溃散于天地，可是大部分还在体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可不敢再乱看，皱着眉毛死死盯着想坑她的花红叶。
“你不是老想看清楚吗。这个是我临摹的能看，不过你不能冥想今天看见的那个，可以分清楚吗。”
姜莞贝齿轻咬红唇，内心蠢蠢欲动她魂魄回归让她可以清晰想起今日看见的两人一牛，以及牛背上暗藏的杀机，阴阳图。
“知道那是什么吗。太上的太极图。根据大祭司收藏的神藏典籍里记载，相传是天地间净世青莲演化的至宝，内涵天地至理和大道。你可以看我的，不能看祂的。试试看。”
姜莞紧皱着眉心，捏着拳深呼吸了几次平静下来，抬头仰望星空中残留的阴阳图。
她眼中越发清明，神台渐渐抛开杂念，玄妙的游鱼在黑白之间游转，交合的玄冥和太白紧紧环抱。
那两仪分化出四向八方，横游的鱼儿带动六四跳出平面的枷锁，翻转跃进对方的地盘，变成黑是黑，白是白的两边。来回跳跃，圆球上交错缠绕的黑白诞生无数永恒……
花红叶看着她点点头，对着齐婴说到。
“诶，不错。你看比你好多了，这势头，天亮以前就能追上齐王殿下，遇见大道。那时候就不怕看见真正的太极图，哪怕冥想也不会迷失溃散。”
齐婴虽然不太懂姜莞见到何等玄妙，却是知道她成功看见花红叶想让他们看见的东西。
“我们看见的不同是吗？”
花红叶点头也摇头，咽下碎肉看向东南方，压低声说到。
“她的先祖应该还在世间庇佑着祂的子孙后代，血脉牵引让他们更容易见道。至于你，你没搞清楚你想看见什么。”
哈哈哈的笑声吸引了花红叶，他走向齐王他们，站在边上想听听两人是不是有什么八卦。
他递给两人一片鹿肉，齐王伸手接过，孔夫子却是摇了摇头。
“丘习惯过午不食，两位慢用不用在意。”
“可惜了。”
“丘观方才先生所用的似乎是巫术祭司之法，可又临摹出修行道法，先生博学，可以为丘解释天空之上的太极图玄妙之处吗？”
花红叶摇了摇头嚼着肉回复到。
“它就是你眼见这般，并非真的，真的我画不出来，这部分足够把她接回来了，所以就画了这么多。没什么特别的。”
“先生见过真的太极图，与大道可有不同？”
齐王知道他今天看见了，应该也看清了，想知道自己能不能从他的临摹中窥得一丝门道。
“这是部分太极图的临摹，而真的烙印了部分天地大道可以推演补全大道，这个不行里面掺杂了我的道。修道中证道是见道后，自己向大道证明自己的道，让自身小道融入天地大道之中。如果想参考这个窥伺大道，必然会沾染我的道，哪怕我证道后，不到大道境扩充我的小道，就会让你们难以证道成功。”
“原来如此受教了，纸上得来终觉浅，听先生一席话，丘胜读十年书。”
“话说你们刚刚在笑什么？”
齐王也很大方直接地告诉花红叶因由，就在刚才孔夫子猜出了他的身份，他邀请孔夫子一同去参加会盟的仪式，对方答应后自己开心就大笑了几声。
花红叶点了点头，看着对方身穿紫锦纹山火的一身衣服，内心不住裴腹猜不到才有鬼。嘴巴上却是对齐王说了一句让对方冷静下来的话。
“殿下只要记得干爹说过的话就行。”
齐王瞬间明白他指的是圣人的事情，这是提醒他，成圣或是圣人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简单。
不过此刻他并没太在意这个，哪怕孔夫子不是自己求的圣人，齐鲁相邻，他对这位也早已有所耳闻，若是能一同出行也不会是什么坏事。
而且若是得到了这么一位名声远扬的名仕君子，齐国也会有所增益，所以他依旧很开心。
花红叶只管自己吃肉没有再理会这件事，反正有肉吃就行，其他的他并不在意，听了一会儿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话题八卦，只有两个中年的壮志雄心，和治国理政掌军的讨论，简直把他闷死了。
他便再度转眼看向姜莞，走过去找他们继续玩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