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会盟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无所不知,无所不在,无所不能。”
齐王三指搓揉着花生米,眼中竟有些迷茫,他不懂何以一些器皿就能隔绝大道。
花红叶笑了笑,指了指他手中的花生米。
“这是大道。”
随后拿起一颗盘子里的花生米。
“这是大道。”
最后指了指被齐王剥离的花生衣。
“这也是大道。”
然后他从齐王手中拿走花生米,三者摆在一起。
“就是这么隔绝大道”
齐婴听着云里雾里两眼呆呆地看着案子上的花生米。兄弟你在说啥,我是不是听漏了什么,怎么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齐王和姜莞则是陷入了沉思,似懂非懂似是而非,花红叶第一次用这么晦涩难明的方式去跟他们解释修道上的事情!
“报!大王,人带来了”
两名铜卫夹着一名约摸五六十的麻衣汉回来复命,齐王看了看那汉子,哼了一声。
“你们俩继续去各营巡查,看看还有没有上了年纪的厨子,不像话,本王军中居然还有这般年纪的人,哪怕是伙夫也不行!”
两人领命又匆匆去了。
那厨子进来便匍匐在地上磕了个头,铜卫离开大帐走远后齐王连忙起身去扶地上的厨子。
“晏相辛苦了,来来来,先起来这边坐!”
花红叶一听立马转身,好奇地看向那厨子。哦不,是晏应晏相,这位齐国的三朝元老三代老二,年纪不算老,可是气色不怎么好,疲惫写在了高鼻宽额之间的皱纹上。
齐婴曾跟他说过,齐王就是通过晏相扶持,顺利肃清国内乱流成功继位,齐婴也私下戏称在齐国得罪大王大不了一死,但是得罪晏相就是生不如死!
姜莞此时已经站起来施了一礼,正挤眼示意齐婴把花红叶拉起来,花红叶也没有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自觉的站起来拱了拱手。
“大王说笑了,这大半年大王亲自奔走,应也不能闲着,自当尽力一同奔走。”
齐王扶着晏相坐到花红叶身旁,看着他坐稳了,才回到位置上寒暄到。
“老师您受累,是本王太爱折腾了,劳您老人家陪着一起,实在是过意不去。”
晏相接过齐婴递来的茶水缓缓喝了一口。
“别的都好,就是这军旅生活不易,实在是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回来以后混迹在大王的私厨处还好,要是真当个营房伙夫怕是要折在这半路上了,哈哈哈!”
花红叶看着刚刚玩弄过的花生米和花生衣在发呆,实在这些对于他来说太无聊了,同样出神的还有姜莞不知道在思考何事。
“大王,应已经分别和晋国六卿接触了几次,确定事有可为。赵氏,韩氏,魏氏这些年均对晋王的荒淫十分不满,最让他们接受不了的是晋王的轻视,毕竟几家多年把持晋国,现在突然多出一个国师不说,晋王甚至还想让几家分地于国师,让其自成一家,这明显让几家动了心思。”
“好,卫鲁两国都到了,这些年晋王胡作非为,让各国受尽屈辱,一切顺势而为定能成事。”
晏相突然转身打量着花红叶。
“这位便是鸿业先生吧,先前听闻大祭司得一少年神韵非凡十分爱惜,今日一见果然仙风道骨。”
花红叶呵呵一笑尴尬得不行,对于这种吹屁捧哏的事,像他这种奴隶出身的人实在是讨厌至极,不懂为何这些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大人物总是喜欢这般,诶,不知道这晏相为何要找自己,只好巡例问了一句。
“晏相可是有什么事想知道?”
晏相好似被戳中了心间,没有继续客套了拍了拍腰来了一句。
“确实呀有一事想知,老夫这身老骨头此次折腾了一番,感觉有些不行了,想知道大限是否将至。”
晏相端坐正等待对方起卦回复,可对方忽然伸出手来,抓住他的手腕给他把了把脉。
他本以为对方会是施法算数或者问天启命,可竟然只是跟大夫一般上来搭脉问诊?说到问诊对方的问题来了。
“嗯,嗯,嗯~晏相去了晋国这段时间可有碰见什么美娇娘?”
齐王一听咳嗽了两声,似乎是被茶水呛着了,齐婴则是扭过头去,不知道是不敢看还是忍笑去了。晏相老脸一红,支支吾吾了起来,本来想质问为何不是起卦反而问诊的思路都被打断了。
“额,嗯,容老夫好好想想……”
花红叶把晏相的手掌翻了过来,摸了摸看了看,随后竟然把晏相的麻衣翻开一角,看了眼老相的周身皮骨。
晏相老脸红的像是着了火一般,想制止对方这无礼的行止,可又感觉好像没什么问题,两种奇怪的思想在脑海中斗争着。
“嗯,对了。看来不止一个,年轻火热,柔情似水,温婉娇媚,端庄大气,霸道冷冽。嗯?晏相玩得还很花。”
晏相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示众一般,有些恼怒可是怎么也恼不起来。咳嗽了两声。
“这晋国几大家盛情难却轮番邀请,晋国都城内亦甚是奢靡,惭愧惭愧,老夫也未能把持,只好陪着几位家主往返于宴席之间,酒醉歌舞之后。”
可他再次抬头却看见花红叶正不停摇头。你小子还想怎样都已经把老夫扒光了,还不够?下一刻对方伸手一直自己眉心,瞬间让晏应再度冷静下来。
“非战之罪,晏相之所以把持不住是因中了术,只怕晋国王都已经设下迷天的大阵,主秽乱,延神迷,祸国乱民之象已成。”
晏相回想起晋国之行,确实一路蹊跷,他本已经清心寡欲多年,以为本能丧失了,可刚到晋都没多久,发现满街热情似火的莺莺燕燕,便陡然唤醒他的第二春,在各家的盛情下,更是有驰骋沙场雄风再起的英雄气概充斥心中。
晏相虚汗直流,花红叶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他回去补补就好了,说不定身体还能折腾个几十年。
“日为父,月为母。阳从动,阴从静,阳为主,阴为从。天地相交阴阳相合则生万物,孤阳不生,独阴不长。阴阳混乱祸乱滋生,欲望放大而废礼忘止损人折寿。”
众人听觉有理不住思考,突然姜莞惊叫一声。
“我明白了!先生所说的隔绝大道。隔绝的并非大道,隔绝的是凡人与大道的感应,除非白日飞升成仙得道,不然就破不开这阵法与道感应施术用法。”
花红叶点了点头看着眼前明媚的少女感叹天姿卓绝,随即又想到还有一种危险的方法或许可行。
“善,姜莞聪慧……”
……
次日清晨。
号鼓齐鸣,山谷东西两口晋齐两军齐至,八百弓手压阵尾,两千皮甲,一千重甲结阵而行,一千轻骑居阵前。
两军浩浩荡荡摆开在两边谷口,南北两侧山顶瞭望塔上坐着军中主将,身后传令兵和神箭手各一。塔下整齐的战鼓军号对峙南北两山之巅。
嘭嘭嘭,呜~
鼓手双手紧握鼓锤奋力擂鼓,右二左一敲动了巨大的鼓面,八面大鼓发出一致的声响,两个号角随着鼓面颤动悠扬而起,号手弯腰躬身前倾,双手护嘴和号口,两腮鼓鼓脖颈筋肉瞬间胀了一圈。
军阵前方仪仗,战车随令而动,齐王立于最后端的诸侯驾五,五匹健硕的战马身披铜甲拉动青铜战车。
最前方着十二龙旗奔行开路:风伯,雨师,雷公,电母,金木水火土星,左右军,北斗各一旗。
旗后车队行走,指南车,记里鼓车,白鹭车,鸾旗车,辟邪车,皮轩车等,每车四驹牵引,驾士三,匠一。
紧紧相接的是引驾十二重,分别为刀,剑,枪,矛,戈,弓骑兵卫队各两排。
引驾仪仗随后,是为一个庞大的乐队和旗队,前有两名鼓吹令指挥,敲击主要由军鼓,大鼓,铙鼓,节鼓,小鼓,羽葆鼓等等组成,吹奏则是笛,箫,笳,长鸣,中鸣,大横吹,筚篥等。
下垂幢状长方形旗帜为幡,有羽毛装饰的叫幢,招展的三角旗称旌(jing),在军中这些东西代表了指令和部队番号等要素,组合而成的就是数十万庞大的集团军的行令中枢。
花红叶和男装的姜莞身着礼官服饰,在仪队车架上。而孔夫子则是在从官之中。
山谷侧弯处穿过盟台隐约可见晋王驾六,在接引之后侧躺车内搂着两名女子。
孔夫子在车架上握紧了拳头,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天子驾六,如今的周天子是晋王妹夫,曾扶持天子登位。
于是天子赐下,六驾仪仗,晋王可享天子礼乐。大家都知道,周天子穷得叮当响,没有钱养着这些,同时也是对晋国霸主的认可示好。但在读书人心里晋王能接,却不能用,这是礼法!
齐王左手压剑右手背负,看到了晋王车马却是轻轻一笑,这天下早已纷乱而礼不复存,只要自己能一统,现在是什么车架并不重要。
十二龙旗到达盟台固垒外,离固垒拒马约三十步,记里鼓车敲响了车上的军鼓。晋王方向鼓声先出,十步后齐王这方才有响声,明显晋军比齐军从谷口到盟台更近十步。
山谷中的鼓声引动两侧大军鼓的颤抖雷鸣,两者遥相呼应。第三次号鼓鸣动响起,车架仪仗停步退开让出主道,礼官分别下车接引两王车驾。
此时山谷两口的大军主力整军待命,轰隆两声炸响回荡山间,重盾砸地盔甲齐响。
“风风风!”
两军高呼完成整备,花红叶在盟台下耳朵嗡嗡作响,一万人的作动与高呼,回荡两侧传入耳中摄人心魄,声音如巨浪倒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