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病
可怜的楚裕还没说完就被何沐塞了一盒黑子在怀里。
“白天的棋局还在我们继续吧。”何沐人已经坐上去了，才后知后觉的问了句，“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楚裕摇了摇头，声音低的像蚊子叫，“没什么……”
楚裕这孩子给何沐的印象本身就有些内向，所以她没过多在意。
“来吧，继续。”
楚裕无奈，只能陪着她把那局白天未完的棋局下完。
毫无意外又是何沐赢了，他们后面又下了好几局。直到楚裕有些熬不住下棋下得直点头时，何沐才没再玩了。
小孩子到底是不经熬，棋盘还没收拾完，楚裕已经困得趴下了。
“把孩子抱到床上去吧。”何沐跟身后的琼浆说道。
“郡主。”琼浆还想再挣扎一下，毕竟她伺候的只是何沐一个人，这个小少爷要怎么样可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好了好了，只是睡下榻而已，我又不是要去外面睡。”何沐耍赖似的捂住了耳朵，“等安顿好了楚裕你就也去睡吧，我夜里没什么事要特别看着的。”
郡主还是这样任性，想什么就是什么。琼浆没办法，只得照着她的意思办。但是去休息这种事，琼浆可不敢，她家这位郡主睡相太差，若是没人看着恐怕半夜都得冷醒来。
一夜好梦，第二天楚裕却发起了烧。问了句琼浆，这孩子果然是下雪的时候跑过来的，身上都湿透了也没换过。
何沐到底年纪小，照顾小孩的经验不足。且这孩子扑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烤干了，她也没发现哪不对。
“已经派人去叫大夫了，很快就会过来，郡主放心吧。”琼浆回禀道。
何沐已经梳洗整齐，此时正坐在床前看着床上小脸烧的通红的楚裕。
“知道了。”何沐接过丫鬟们递上的湿毛巾敷在楚裕的额头上。这可怜孩子此刻还睡着，不知道是不是烧糊涂了，迷迷糊糊的还说了好些话。只是声音黏黏糊糊的，何沐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大夫来的很快，诊断过后，开了几副药，又叮嘱了些忌口。
琼浆随着大夫去抓了药，到了正午总算是熬好了给楚裕喂下。
这孩子还是不醒，何沐急得很，好在傍晚时烧总算是退下去了。
中途阳和来过一次，因为听说楚裕病了何沐心急如焚连饭都不吃。于是赶紧过来亲手喂了她吃了饭，而后似乎有什么事，又出门去了。
楚裕的烧退了，人也总算是醒了。一睁眼，便瞧见何沐秀发披肩，单手撑在他的床头托着脑袋，人已经是睡过去了。
似乎是很久远的记忆了，也不知那是梦还是现实。在那里有一个女人总是抱着他唱着童谣，什么都唱，可楚裕一首也记不起了。
在他有一次高烧不退时，女人始终陪伴着他，毛巾一次次沾水擦拭着他滚烫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退烧了可是睁眼时什么人也没有。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一个人，那个照顾他的嬷嬷不知道又跑去哪躲懒了。
所以在睁眼看见何沐时，楚裕下意识感觉自己在做梦。他慢慢的抬头，触及何沐柔软的发丝，一点点往上，在要触碰到何沐脸颊的时候。何沐的头轻点了一下，人醒了。
楚裕快速的放下了手，下意识闭眼装睡。
何沐也没发现，她只是将楚裕放在外面的手重新放回了被子里，而后又撑着脑袋闭上了眼。
不是梦。楚裕睁开眼看向何沐，这不是梦，我真的是重要的，至少对她来说是的。
琼浆这时走进来，瞧见楚裕已经醒了，自家郡主则趴在床边睡过去了。
“药，喝了吧。”她将碗递给楚裕，又从房间一旁的箱子里取出一块厚毯披在何沐身上，打横抱起，“奴婢先送郡主去休息了。”
楚裕已经坐起了身，汤药还未动，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楚裕这一病就是好几日，人也一直住在山海院。毕竟是病人，冰天雪地的让他去外面受风，何沐是怎么也不肯依的。
这几天阳和也格外忙碌，但每天都会抽空来瞧瞧何沐。由于有了楚裕这个前车之鉴，她便不再叫何沐走着去她那用膳了。自家女儿可娇贵着呢，万一受风着凉发烧了可怎么好？
“小妹小妹小妹！”
何广他们总算是回来了，何世成一进府就往山海院里来。
少年人气血正盛，所以何世成穿的单薄的很，外面连个斗篷都没套。他一路喊着何沐往内里走，等看到何沐时毫不犹豫的一把抱了起来。
这可把刚午睡起的何沐吓坏了，她大叫着让何世成把自己放下。
何世成哪是个会听的，一连转了好几圈后将她稳稳的抱在了自己怀里，“好久都没见着了，想不想哥哥？”
何沐都被他晃晕了，“之前想，现在不想了。”
“因为现在见到了哥哥对不对啊？”
不是，你晃得我晕的不想见你。可何沐刚要说话，就感到一股反胃，一个张口，中午吃下的东西全都给呕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何世成被吐了一身，连忙拍了拍何沐的背，“我刚刚晃得太快了吗？”
“怕不是传染上了风寒。”琼浆语气幽幽，这几天里郡主都陪着楚裕，贴身照顾着，说了好几次都不听。这下吐成这样，八成是被传染了。
春笋到底没改得了嘴快的毛病，看见自家小姐吐了第一时间把责任放在了楚裕身上，“都怪那个楚裕，生病不回自己院子非得赖在我们小姐这，现在好了把病气都过给我家小姐了。”
“不要胡说。”何沐接过何世成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看着何世成好好的衣服被自己吐了一身，深感抱歉，“真是对不起，我刚刚没忍住。”
“都是哥哥不好，刚刚不应该那么用力晃你的。”何世成满眼自责，那身衣服则根本没在意，“快去叫大夫过来给小妹瞧瞧。”
“是。”
丫鬟们上前收拾着何沐吐出来的东西，琼浆也劝守在何沐身边的何世成，“大少爷，我们先下去换身衣裳吧？”
“不用，我在这等着大夫过来。”何世成拒绝。
“还是去吧。”何沐用茶水漱了下口，总算是去掉了嘴里的怪味，“哥哥你现在身上臭。”
何世成闻言弹了一下何沐的额头，“居然还嫌弃哥哥，也不想想这都是因为谁啊？”
何世成用的力很轻，何沐配合的往后仰了下脖子，笑道：“是小妹的错，所以哥哥回去换下衣服吧，不然小妹会很内疚的。”
自家小妹发话了，自然得听了。
等何世成换完衣服回来，大夫已经看完了，果不其然是染上了病。只是症状不同，何沐发烧不严重，但吐的厉害。什么都吃不下，但凡吃进去一点都得吐出来。
楚裕午睡醒了才知道这件事，满心内疚，想去看看她。
结果去了却发现何府一家子人都在，阳和坐在榻旁正给众人之中的何沐喂着药。
何沐喝了一小口就皱起眉，苦，太苦了，之前楚裕是怎么那么平静的喝完一碗的？
正想着楚裕，便看见他站在屏风旁，似乎刚刚过来。
她咳嗽了两声，对着站的有一定距离的楚裕打了声招呼，“你醒了？”
“嗯。”
“醒了就好，今天你就搬回去住吧。”他的病好不容易好了，别等会又被她传染回去。
“嗯。”楚裕还是简单的嗯了声。
何沐没多想，又劝房间里的人，“你们也回去吧，别都被传染了。”
“你大哥身子好着呢，传染不了。”何世成看着自家小妹吃不下饭的样子心疼得紧，自然不肯离开。
“妹妹不必担心，生了病少不了要有人贴身伺候着的。”何璎也附和道。
是啊，但也要不了这一屋子的人伺候吧。本来因为生病带来的头疼现在更严重了。
她伸手接过阳和手里那碗药，咬咬牙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直她苦的快不成人形了。
“喝完了，你们都走吧，我要休息了。”
“娘陪着你。”阳和还在坚持。
“不用了。”
“那哥陪着你。”刚拒绝一个又来一个。
“谢绝。”
“还是爹来吧。”何广又来凑热闹了。
“还是我来吧，女孩子到底心细些。”何璎也不遑多让。
“让我来吧，我年纪大，照顾孩子的经验也比你们多。”何宽也不甘示弱。
“我……”远方的楚裕也想加入战场。
“停停停！”何沐难受的按住了自己的额头，一时不知道这头疼是因为病的还是被这群倔驴气的，“都说了不要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这才多大的事啊，从小到大谁都会生病。更何况散养长大的何沐，她六岁就会自己去药店买药了。
说完就一头扎进了毯子里，不再搭理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但都没离开。
阳和拍了拍她，温声细语的讲道：“好沐儿，不生气，方才是我们错了。”
何沐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说不生气不对，说不是因为他们也不对。于是索性装死，没搭腔。
“太多人照顾也不好，反而扰着你休息。”阳和也没在意，继续说着，“这样吧，我们轮流照顾你好吗？”
何沐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可来不及说，阳和便高调宣布那就怎么办了！
她想起来拒绝，却被阳和按住了身子。
“你好好休息，今天就让你爹爹陪着你。”阳和宣布了第一晚的人选。
除了何世成有些反对外，其他人基本都认可了这一安排。
“叔母，叔叔他年纪大了，他……唔唔唔……”
何广从背后捂住了何世成的嘴，“老当益壮着呢，先回去，沐儿要歇息了。”
等到众人都退了出去，何广拿了把椅子坐在何沐身边守着。
何沐也没办法，与其一直拉扯这些个没用的问题，不如早些好起来，让他们少辛苦些。
于是闭上眼，渐渐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见了她的祈祷，生病的第二日就大为好转，再也不吃了就吐了。等到第三日已经基本好全了。
何沐不由得感叹了句，不愧是她，身体素质就是好。
两人来回生病的折腾，转眼间竟然就到了元宵节。
元宵节里，阳和都是与何府一同过的。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用过了晚饭，便全府出动到外面去逛灯会了。
“恭喜这位公子赢得花灯！”在投壶结束后，何世成以第一的成绩获得了一个老虎灯。
那老虎做的圆头圆脑，不见百兽之王睥睨天下的狂傲之姿，只觉得憨傻可爱。
那边何璎猜字谜也是一猜一个准，转眼手里就多了不少花灯。
只可惜何沐空有个大学生的头衔，所学却发挥不了任何用处，只能看着那些难得要命的字谜流口水。
但她手里也不会少了花灯，一早阳和就给她买好了，此时她手里正提着一只兔子花灯呢。
灯会里人多，走着走着大家就散开了。好在有琼浆一直跟着她，让她安心不少。
“姐姐。”楚裕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身边居然也没跟着个丫鬟伙计。
“你怎么一个人，跟着你的人呢？”何沐连忙牵住了他，生怕等会再被人群冲散了。
“不知道。”楚裕摇了摇头。
“算了，你从现在开始跟紧我知不知道？”
“知道。”楚裕被牵住的手回握了下，“我会牵紧姐姐的。”
懂事就好，她喜欢懂事乖小孩。
两人一同逛着灯会，不得不说确实是热闹非凡，程度堪比热门城市的跨年夜。
“姐姐，你看那个螃蟹灯！”
何沐顺着楚裕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边卖花灯的摊子上挂着一只状似螃蟹的花灯。
“老板，那个花灯怎么卖？”
“只要十文钱小姐。”
“帮我拿下来吧。”何沐接过螃蟹灯递给身边的楚裕，“呐，螃蟹灯。”
楚裕满心欢喜的接过了那灯，那外表贴着黄色的纸，灯光一晃，温暖的很。
“沐沐？”一个惊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你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