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无法自拔
就在任涧和宋词都以为曾许仍在记恨任涧而不接电话时,曾许却在自己的沼泽中无法自拔了。
曾许连一块钱都没有了。
从他爹那里要来的钱已经花光,但现在因为学校里的事情刚和他爹大吵一架,还被他爹扇了耳光,现在父子二人关系紧张到了极点,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向他爹开口要钱。
此外,他所有能找到的借贷软件全都借了个遍,已经没有任何额度能提供给他了。而且最火烧眉毛的是,最开始用的借贷平台已经开始催款了。
曾许坐在角落里,抓着头发,抽着烟,脑子里乱糟糟一片。恰好他的药又没有了,连唯一能缓解糟糕心事的方式也靠不上了。
晃了晃药瓶,一点声音都没有。曾许不信邪,拧开盖子倒了倒,确实空空如也。
曾许长长地叹了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现在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和他刚从湖城回来那时的孤独无助一模一样。父亲和那时一样,连话都不想说,朋友也是刚发生争吵。
所幸这次争吵的是任涧,崔楚和秋棕那边还能说上话。他从眼花缭乱五花八门的借贷平台退出来,给崔楚打了个电话。
“崔,借点钱。”曾许猛吸一口烟,对电话那头的崔楚说。
“怎么了,干啥用?”崔楚问。
“过日子用。”曾许回答,“我没生活费了,你不是知道么,我在学校出了事以后我和我爸现在一句话都不说,我要不到钱了。”
崔楚顿了顿,叹了口气:“你和你爸老吵什么呀。”
“我想啊。”曾许自言自语。
“你要多少,我也不多了。”崔楚问道。
“你能借多少就借多少吧。”曾许也不好意思向自己兄弟明着开口,“留点自己够用,尽量多点吧。”
电话那边有隐约传来一声叹息,然后崔楚说:“转过去了。”
曾许打开微信,看到一个五百的转账。
“谢谢了。”曾许点了收款,随即就把电话挂了。
看着钱包里的五百块钱,曾许稍有心安,但这还远远不够。他又打电话给秋棕,秋棕好像这个时间还没睡醒。他连续打了三遍,秋棕才懒洋洋地接了电话。
“咋的了?”秋棕慵懒又带着不满地问。
“借点钱。”曾许直截了当。
“啊?”秋棕显然还没睡醒。
“我说借点钱,我活不起了。”曾许无奈地说。
“借多少啊?”秋棕比起崔楚倒是比较直接。
“五百。”曾许也一口价。
“五百?!”秋棕忽然咆哮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许子!你抢劫啊!”
曾许差点被电话听筒震破耳膜。他搓搓脸,话锋一转:“那你能借我多少?”
“二百,不能再多了。”秋棕说。
“行吧,快点打过来。”曾许知道秋棕本身生活费也不多,只好作罢。
秋棕一听又激恼起来:“喂,谁借谁钱啊,一点都不客气……”
曾许摁了挂断,秋棕的声音戛然而止。
但是尽管这样,秋棕的钱还是打过来了。
随后,他又从陈离那里借来了五百块钱,然后再次勉强地找同学东拼西凑。曾许看着钱包里的一千四百块钱,这是他能借到的所有的钱了。
曾许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赶快把贷款还了。他打开催促他的借贷平台,看着自己贷的一千块钱,有点心智混乱。
就在他的手指都已经触及到了「立即还款」的按钮上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下面的一行字上:「距离最后还款日还有:2天」。
曾许吞了下口水,把手指移开了。
还有时间。曾许在心里这么想。
目前最紧要的就是买药,断药以后的他已经逐渐暴躁,戒断反应愈加浓烈。
于是曾许放弃了去还那迫在眉睫的贷款,而是选择将自己仅有的钱拿去买药。联系了他的那位卖家,于一小时后在老地方见面。
穿好衣服戴好帽子,曾许便出门了。在去往立交桥的路上,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以防忽然响起打草惊蛇。
毕竟这本身就是个违规的勾当。
一路上曾许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是因为欠钱的压力还是戒断反应驱使,总之他已经无法集中精神,短短的十几分钟一直都在胡思乱想。
终于到了。曾许等到了约定时间,压低帽子去了桥下,见到了那位一身黑的神秘人。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曾许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瓶药,但这也几乎将他刚刚借到手的钱一挥而空。
拿到药后的曾许正在沾沾自喜,却听到对方说:“这是最后一次在这交易了,之前就被警察发现了一回,已经不安全了。下次需要的话联系我,我告诉你新的地址。”
曾许想到那次被警察追到心慌腿软,就心有余悸。要不是陈离救了他一命,他可就蹲监狱去了。
要知道这种麻痹药已经全面禁用了,因为在前些日子查出了其中成分含有能够让人上瘾的物质,这已经超出了普通药物的范畴。
而曾许即便知道这样一个事实,却仍然在服用,且药量不减反增。他已经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了,似乎药已经成为了延续生命的必需品。
待对方走后,曾许疑神疑鬼地四下张望,生怕有什么人正在偷窥他,把他的罪行记录在眼里。不过所幸这都是他的幻觉,桥上桥下空无一人。
尽管药瘾难耐,但曾许知道这是个是非之地,在这里服药等于自投罗网。于是他强忍着欲望,先回到了家里,关上门第一时间往嘴里塞了两粒药。
双倍的药效一下子就让曾许的灵魂冲出天灵盖了。他闷乎乎的胸口豁然开朗,乱糟糟的脑袋也刹那清空。他躺在床上,意识麻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真实的他却在床上不受控制地胡言乱语、手舞足蹈,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疯子。直到他没有知觉地倒在床上,甚至半个小时之后他才有了意识。
但这一次和之前不同,没有烦恼和劳累烟消云散的快感和轻松,反而浑身变得精疲力尽,疼痛不已。他连下床都很艰难,只觉得身子不听使唤,所有的细胞都坏死了一般。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灰黑色的脸就像鬼一样。
在他发呆之时,手机屏亮了起来。曾许慢悠悠地伸出手,手机拿在手里像是砖头一半。他看到在他静音的这段时间里,有两个未接电话。
一个是任涧,另一个是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