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学画
萧纭枢很细心地把画案收拾得干干净净，笔墨纸砚一一备好，这下便邀妘清月坐到画案前，一支细软毛笔递到她手里。
“我先给你简单讲一下作画的过程，就是先立意，取神，再运笔，点缀，统染，最后加上款识，图章，一幅画就算完成了。”
妘清月还未问出何为“立意”，萧纭枢就已经开始为她解释：“立意就是要在下笔前想好你想要画的景象，接着取神就是要想好事物的形态或者说神态，把所想的各种物象精心安排在画面中，这样就可以运笔将它们的一一画出来。”
听了萧纭枢的解释，妘清月对作画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所以我要画我娘亲是不是就得像你画我的那幅画一样，我只需要把我娘亲的样子以相同的大小画在里面就可以了？”
“没错。”萧纭枢点头。
“那你快教我怎么运笔吧。”妘清月回头对着萧纭枢笑了笑。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金灿灿的光芒加上她温柔甜美的笑容，如春风般温暖了萧纭枢的心，一时间竟令他看得痴了。
他示范了下握笔和运笔的姿势，便将手里的笔交给妘清月。
“那我开始了。”妘清月微微一笑，提起笔蘸了一点磨好的浓墨，便在宣纸上尽情释放。不一会儿，一个“火柴人”似的东西便从宣纸上“横空出世”。
萧纭枢看了后，也是忍不住一下笑出声来。
“怎么会这样？”妘清月气呼呼地看着宣纸上那黑漆漆的一团。在她眼里绝美无双的娘亲竟被她画成了这副模样，太对不起娘亲了……
萧纭枢看到她俏脸上浮起的红云，犹如桃花般更显得娇羞妩媚。他终于看到了她天真烂漫的一面，不再是之前那种冷若冰霜的感觉。
心又开始砰砰直跳，一种冲动的意识驱使着他上前轻轻地握住了妘清月那只拿笔的纤手，他的唇就靠在她的耳边，声音很是温柔：“用笔要沉着虚灵，随形取象，做到轻重疾徐，浓淡干湿，这样墨水就不会晕开染成一团。”
萧纭枢带着她拿笔的纤手在宣纸上缓缓地移动勾勒，他能感受到妘清月的手在微微颤抖。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耳边只有她的鼻息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在此起彼伏。
妘清月这时的脸像是晶莹剔透的红石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娇艳欲滴，让人有种想咬一口的冲动。
萧纭枢想让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画纸上，但是他感觉做不到，那颗心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躁动过。
这时候萧夫人端着茶点走了过来，她远远地看见屋里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不由得绽放出欣慰的笑容，看来这茶点他们是不用了，萧夫人心中一笑，不想打扰到他们便转身回去了。
随着一道婀娜柔美的轮廓在宣纸上渐渐明朗，萧纭枢便松开了手：“像这样就能画出心中所想的样子来。”
他站在一旁让妘清月自己感受刚才那种运笔的感觉。淡然的表情下，心里是既紧张又高兴。
他紧张刚才的举动有些唐突，生怕引起妘清月的反感，高兴的是她离他又进了一步，总算在两人之间的那张空白的纸上留下了一点墨迹。
所幸的是妘清月沉浸在作画中，对萧纭枢刚才举动也没太在意，完全只当是对方在教自己作画而已。看着宣纸上一个人物的形象渐渐明朗，她心里有了一种满足，也越来越喜欢这种作画的感觉。
不得不说，她的进步惊人，就连萧纭枢也自愧不如。看着她在宣纸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的人物，仅仅半天的时间，她就熟练地掌握了勾勒的技巧。
“我想知道，公子是为了谁而作画的？”妘清月停下笔看向萧纭枢。
萧纭枢浅笑着摇头：“我并不是为了画出某个人才作画的，我只是喜欢作画时的感觉，那种很安心的感觉。
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那里，心游八荒，思绪穿越在无数美丽的时空里，会让人有一种洞达灵魂深处的享受，精神也会得到超脱和释放。”
妘清月愣住了，萧纭枢的话让她对作画又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原来的画的价值并不在于画的本身，而是画师的思想在升华中的成果。
她刚才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她娘亲的身影，就好像她娘亲就坐在那里对着她笑……
“公子，夫人在长晚亭等你们过去吃晚饭。”一位婢女走到门口喊道。此时天色渐晚，萧纭枢便让妘清月放下笔休息。
两人朝长晚亭走去，那位婢女跟在他们身后，目光满是羡慕地看着妘清月的背影，心想：果然只有这般貌若天仙的女人才配的上我家公子。
两人还未走到亭中，萧夫人就带着慈母般的笑容迎了过来：
“来来，快请坐，画了一天一定饿了吧。”她带着妘清月坐下。
萧纭枢朝他娘问：“娘，阿七来了吗？”
“来了啊，我已经让人去请他了。”萧夫人话音刚落，柳七就快步走了过来：“不好意思，刚才收拾东西耽误了一点时间。”
萧夫人朝柳七笑道：“以后住在一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你给下人说就是了。”
柳七心里感动地稀里哗啦，连忙躬身道谢。大家都坐下后，妘清月看着面前这一桌子的菜肴食指大动。糖醋鲤鱼、熘鱼焙面、黄金酥骨鱼、沙鱼脍还有螃蟹清羹，这些都是她爱吃的菜。
萧夫人笑道：“我听枢儿说你喜欢吃鱼，便叫厨娘做了这些菜，你快尝尝。”萧夫人挑了一片鱼脍蘸了酱汁递到妘清月的碗里。
妘清月尝了一口，只觉鲜香味美。萧夫人连忙问她：“好吃吗？”
妘清月点点头，萧夫人笑意更浓：“你要是喜欢吃，我吩咐厨娘天天给你做。”
这话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够明白了，萧夫人这是想让妘姑娘做她的儿媳呢，柳七看向萧纭枢，笑笑不说话，现在可是多了萧夫人这个最大的帮手，他们三个加起来还怕搞不定妘姑娘吗。
吃完晚饭，萧夫人便要带着妘清月去选房间，为了让她在这里住下，萧夫人费了很大口舌才说服妘清月。
萧纭枢目送着她们离开，安心地笑了。这时柳七靠了过来感慨道：“你娘真的太伟大了。”
两个男人坐在亭子里望着夜空闲聊，虽无酒，却有热茶润口。柳七看着萧纭枢完美的侧脸：“她现在都在萧府住下了，你也该安心了吧？”
萧纭枢摇摇头，望着夜空上悬挂的明月轻叹了口气：“她学完画还是会走的，而我连她要去哪都不知道，我对她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放心，这才刚开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她留下来，只要你们相处久了，自然也就能相互了解得更多一点。”
萧纭枢扶额：“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又该如何不让她离开？”
柳七咧嘴一笑，看着萧纭枢低声道：“这个交给我来想办法。”他顿了顿，问：“她喜欢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萧纭枢思索了一番，说：“她喜欢吃鱼，喜欢狐狸……”
柳七等着他继续往下说，却见他停住了。“这就没了？”
萧纭枢点头：“没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这倒有些难了，柳七皱起眉头思索。萧纭枢轻轻笑了笑：“不必勉强，若是她最后执意要走的话，那只能说明我们无缘了。”
“那怎么行，你们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万万不能就此错过。”
柳七转头看到萧纭枢眼中的忧郁，心里默想：这次我进京赴考，你帮我了那么多，我感觉欠你的人情这辈子都还不完了。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是我柳七今生最大的幸运，所以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帮你想到办法的。
夜空中的浮云像轻纱般在圆月之间飘绕，银辉忽隐忽现，朦胧中像是有位身着洁白纱衣的仙女在空中翩翩起舞。
萧纭枢盯着夜空微眯着眼：“你有没有感觉，妘姑娘她不像是个普通人？”
一听这话，柳七坐直了身子，神色认真起来：“其实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有那种感觉，她好像根本就不怕岳三那帮人，还对一些世俗的事物是一种未知的状态，连画这种东西都不知道。最关键的是她的气质，根本就不像普通人，倒像是不闻世事的公主。”
萧纭枢点了点头：“我也感觉到了，所以我很想知道她的过去。”
柳七玩笑道：“要么是仙女下凡游历人间，要么是别国公主出逃大宋，再要么，就是妖怪修炼成仙，下山要吃人咯。”
萧纭枢毫不犹豫的回道：“别乱说，只要她的心是善良的，不管她是什么，我都想永远陪着她……”